第一百零八章 有些恨你
“來人。”林靈素高聲招過來了以為侍從：“去我的丹閣之中，取第三層第一格的那瓶藥丸，給顧少莊主服下一顆，每隔半個時辰向我報來她的狀況。”
“林大人萬萬不可！”見林靈素要命人去給顧如錦喂藥，棲雲子最終還是沒忍住，大聲喊了出來。
“我剛才都講過我要拿她試藥的道理了，你也不需再阻攔我，我意已決。”向棲雲子說完這些，林靈素又轉頭對自己身邊的那名侍從吩咐道：“快去喂顧少莊主服藥。”
棲雲子知道顧如錦的身體雖然可以解毒，但是畢竟過程緩慢，如果毒不能在毒發前完全解掉，將會給顧如錦帶來很大的危險，他賭不起這個萬一。
棲雲子閃身到涼亭的出口處，攔住了要去給顧如錦喂藥的那名侍從，眼睛看著林靈素：“顧少莊主真的不能服這藥，我替她診過病，她的身體我再清楚不過，定然是經不起這藥性的。”
“哦？”林靈素聽完棲雲子的話，語氣頗有些戲謔的說：“你對你的病人都是這般關切了解的？”
林靈素在棋盤旁邊坐下，從自己的棋盒中捏出一粒白子，細細的看了看棋盤，小心的落了下去：“可我怎麽聽錦州城的人都說，白雲觀中的那位棲雲子道長，端的是出塵之人，讓人親近不了本分呢？”
棲雲子被林靈素這些話說的啞口無言，卻依舊守在涼亭的出口處，不讓那侍從過去拿藥。
“你放他出去。”落下一子，林靈素的目光又對上了棲雲子：“顧如錦被人下了使之昏迷的藥，現在若還不解了，對她的身子也多多少少有些損害。”
聽完林靈素的話，棲雲子卻是一愣，林靈素的意思竟是，要給她解毒麽？
“你到那白雲觀中修行，沒想到竟將心都修亂了。”林靈素見棲雲子已經從出口處挪開了位置，用目光示意他回到棋盤旁邊來：“心亂了，這棋也亂了，從前，我可是少有勝你的時候啊。”
棲雲子這才低頭好好地看了看棋盤，果然那白子已經將黑子團團圍困，自己再沒有半分出路。
“林大人又何必笑我，終有一日，你也會遇上那個亂心之人。”隔了許久，棲雲子才緩緩地吐出了這句話，算是默認了他與顧如錦的關係。
林靈素整理著棋盤，隔了許久才發出一聲輕微的歎息：“你要怎樣我自是管不著，但你總應該知道，什麽事情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聽林靈素這麽一說，棲雲子的語氣也沉重了不少。
“我已經命人將顧如錦送入你的房中，解毒的藥也已經給她服下了，你等會去看下她吧。”林靈素起身，轉身向涼亭的出口處走去：“我還有些事，就不再礙著你的時間了。”
顧如錦醒來的時候，隻感覺腦袋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鈍痛，眼睛模模糊糊的，所見之處都是朦朧的光景。
想了想自己暈倒之前發生的事，顧如錦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被人綁架了，待視線稍微清醒一些，顧如錦首先就看了看自己的身子。
還好，衣裳還算整潔，應該沒有被劫色，至於劫財的話……自己的錢物一直被青兒保管著，所以不用當心這個問題。
那就是將自己綁架過來，從而向雲苓山莊勒索咯？究竟是什麽人？竟然有這個膽子，向雲苓山莊挑釁。
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房間布置的十分整潔，桌上放著一套紫砂的茶具，靠窗的位置有一個書桌，顧如錦下床，走過去看了看，桌子上放著些經卷，還有一本衛夫人帖。
幾乎就在一瞬間，顧如錦就想到了那個人。
難道是棲雲子設法將自己弄暈帶到這裏的？雖然自己去吟風閣的目的就是去找他，可他早就想和自己分道揚鑣，沒理由是他將自己這般帶過來的吧？
“吱呀——”一聲，木質的房門被人退開，顧如錦順著聲音看了過去，白色的衣角，飄逸的袖袍，和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那張熟悉的臉。
棲雲子也注意到此時顧如錦正站在書桌旁邊，看了顧如錦一眼，小心的將門合上後，又緩步走到房間中間的圓桌旁，將手中的湯藥安放好。
棲雲子大概也從來沒想給自己與顧如錦會相處在這麽個尷尬的環境下，窗外的月色皎潔，整個夜晚顯得寧靜且祥和，而房間內的兩個，卻無一不是心亂如麻。
“醒了？”見顧如錦一直不說話，就那樣站在書桌旁邊看著自己，就連是棲雲子也終於忍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開口沒話找話的說了這麽句。
“……”顧如錦並沒有回答，隻覺得棲雲子今天怎麽奇奇怪怪的，平時一慣清冷的他，何時這樣主動對自己說過話。
見顧如錦不答話，棲雲子有看了看桌子上的那碗藥，伸出手去探了探藥碗的溫度，也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對顧如錦說：“有些涼了。”
盡管棲雲子一直有心在活躍氣氛，顧如錦卻依舊像是在看怪我一般的看著棲雲子，目光之中，還帶著那麽一絲冰冷疏離。棲雲子輕輕的歎了一聲後，端起了藥碗走向書桌旁邊，遞給顧如錦：“喝了吧……”
自己之前熬完藥之後，想著顧如錦應該還在昏睡著，不想去打擾她，一直端著藥在門外守著，聽到房間裏麵有了些動靜準備進來的時候，藥都已經涼了不少，現在要是再不喝，隻怕藥效會失了大半。
顧如錦動了動眼珠，將目光從棲雲子的臉上放到了棲雲子的手上，看著那碗濃黑的湯藥，鼻端縈繞著一股幾乎要與自己身體香味互溶的藥香味，竟是沒來由的一陣惡心。
顧如錦是不有自主的想到了棲雲子曾經對自己說過的，他喜歡她身上的藥香味，因為他的一句話，她放棄了繼續塗抹玉露，隻為了保留他喜歡的那點藥香味。可他的那點喜歡到最後就成了那日在山洞中無度的索取和傷害，顧如錦想到了那日自己身體旁邊染血的肚兜，又想起了那日在客棧中的時候，棲雲子對自己冷漠的態度，而現在竟然是用那種方式將自己迷暈帶至此處……
這麽久以來，二人間的種種過往又開始一段一段的混雜在顧如錦的眼前，她本來以為她可以放下的，她離開山莊的時候也多次默示著自己，去找棲雲子隻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好奇心，可是昨日裏的宣泄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麽調解作用，反而令她的心緒越發的不平起來。
真正到了這一刻，壓抑許久的感情，終究是決堤，在一瞬間爆發了。
顧如錦抬手，直接將棲雲子手中的藥碗掀翻，藥湯灑在棲雲子白色的長袍上，胸前留下了一大片棕色的汙漬。
棲雲子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完全不理解顧如錦這一係列的行為，之前端著藥碗的手還僵在半空中，臉上卻又被顧如錦呼上一巴掌，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
若說之前掀翻藥碗的行文棲雲子還可以忍受，那這一巴掌終於是成功的挑釁了棲雲子，棲雲子抓住了顧如錦正欲打過來的另一隻手，說的話就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似得：“顧如錦！你發什麽瘋！”
顧如錦的一隻手背棲雲子牢牢的攥住，顧如錦死死的掙紮下卻不見棲雲子鬆動半分，棲雲子的力道大的讓顧如錦有些吃痛，這更是讓顧如錦想起了那日山洞中，棲雲子是如何粗暴的對待自己的，顧如錦用另一隻手試圖掰開棲雲子禁錮住自己的手指，未果之後，竟然直接用牙咬了起來。
棲雲子之前還能忍著些疼痛，可是顧如錦的嘴下明顯毫不留情，不多時，棲雲子白皙修長的手指上竟然慢慢滲出了些許血絲，最後棲雲子實在由於被咬的太痛，將手一送，直接就將顧如錦甩到了房間中間的圓桌旁。
顧如錦坐在地上恨恨的看著棲雲子，一直手揉著方才被棲雲子捏疼了的那隻手。
棲雲子見顧如錦現在坐在地上，並沒有再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也盡力忍耐著，走到圓桌旁邊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壓壓火：“顧如錦，你究竟是怎麽回事？”
顧如錦的手稍微好些後，從地上爬了起來，她不想再棲雲子表現的太過狼狽，卻也不坐下，隻是站在棲雲子的眼前，用一種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著他。
棲雲子覺得顧如錦的目光著實有些滲人，猜想她應該是有些什麽心事，又或許對他有著什麽誤會，才會有著這樣過激的舉動，想要將顧如錦安撫下來，於是便倒了一杯茶給顧如錦，希望她也將火氣壓一壓，坐下來好好說話。
片刻後，感覺到顧如錦的漠然，棲雲子蹙眉，“你以為是我將你弄到這裏來的？”
聽見棲雲子的問話，顧如錦猶豫片刻，卻還是搖了搖頭，她自嘲的笑著，“你避我都來不及，再引火燒身嗎？這當然不是你的習慣。”
我隻是突然間，有些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