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明日要走
“光光處理掉一個義燁侯遠遠不夠滿足皇上的心，皇上的目標是整個雲州北狄。但是你也知道，這就是王爺的命令，我隻怕這次王爺是堵上了整個雲州，換來一個讓賀蘭義燁落入萬劫不複之境的機會。”慕遠的眼裏呈現的是深深的憂思。
顧如錦算是聽明白了慕遠話中的意思，賀蘭暮雲這一次的行動很有可能就此扳倒賀蘭義燁，卻也有可能堵上自己一輩子的前途。
“所以你想怎麽做？”顧如錦沉思了片刻問道。
慕遠沉聲道：“王爺不能拋棄雲州百姓，我想……你去京城，點醒他這一點，王爺除了你的話，其他人的他都不聽，所以，拜托你了……”
慕遠這是在懇求顧如錦了，事實上，他以為顧如錦會輕而易舉的答應，畢竟這也是為了賀蘭暮雲著想，可是他錯了，他不知道的是，顧如錦本來就很反對賀蘭暮雲吊死在那個“鎮南王”的位置上，之前不反對隻是因為尊重賀蘭暮雲的選擇罷了。
顧如錦輕輕搖頭，鄭重道：“這是賀蘭暮雲的選擇，我認為，尊重他的意思或許會更好，你做他的屬下那麽久，你該知道他做出的決斷是無人可以辯駁的，妄圖改變，隻會適得其反。”
顧如錦的反應顯然是出乎慕遠的意料了，如此的拒絕讓慕遠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良久，他才開口道：“這個忙，你真的不打算幫了？”
顧如錦抱歉的看著慕遠，點點頭。
慕遠歎息一口氣，略顯頹然地問道：“那麽，你可以告知我不前去相勸的原因是什麽嗎？除去尊重王爺選擇這一條，你一定還有其他原因的，不是嗎？”
慕遠篤定的語氣著實讓顧如錦佩服，他知道自己還有其他原因，可是她又如何告訴他，人都是自私的，她很樂意看到賀蘭暮雲當不成鎮南王，她很樂意賀蘭暮雲有一天會放棄權利，放棄地位，做一個平凡人回到她的身邊，或許她的心裏，還是希望能夠和他永永遠遠的呆下去。
“恕我無法相告，隻是我有一事不明白，倘若將來皇上真的將雲州北狄的權力收回，雲州百姓就可以不用過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了，我不認為這有什麽不好的，相反，這樣可以讓兩邊達成平衡點，互贏互利。”顧如錦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慕遠心中突然變得清明了幾分，顧如錦本是無心的一個問題，在慕遠這裏就變成了一個契機，或許他可以抓住這一點，繼續推顧如錦一把。
“你有沒有想過，皇上一旦收回雲州的權力，那麽雲州就變得群龍無首，到時候皇上會派遣朝中官員前去雲州北狄任職，可是當今朝廷中又有多少是良臣？其實……最有可能的結果是，四皇子賀蘭清明的人會被派遣去雲州北狄。”說到這裏，慕遠看了一眼顧如錦。
顧如錦皺了皺眉，道：“為何？”
慕遠繼續說道，“第一，朝中幾乎有八成的人是選擇站在賀蘭清明這一邊的，你認為，挑選到賀蘭暮雲的人，幾率會不大麽？第二，雲州北狄是有皇脈的，這一點你或許不知，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原來王爺在北夏內陸時就被人追殺過，隻是因為手上有一張藏寶圖，這藏寶圖中的寶，正是皇脈所在。”
“當年太祖皇帝打下北夏的江山時，是從雲州北狄入的關，那裏也聚集了他們所有的資產，後來太祖皇帝打入京城，做了皇帝，那這東西隻增不減的埋在了皇脈中，直到太祖皇帝死去，才下令封存皇脈，不到國家危難時刻，永不開啟。”
“所以，賀蘭清明會派人追殺賀蘭暮雲，欲圖拿到藏寶圖，把寶藏收於囊中？”顧如錦喃喃道。
慕遠點點頭，但看見顧如錦的目光低垂，並不能看見他的舉動，便說道：“是。賀蘭清明會為了寶藏置萬民於水火之中。而鎮南王，也會被皇上留在京城，終身！”最後這一句落的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的打在顧如錦的心上，讓她的心變得無比沉重，這仿佛就是一道無形的壓力，迫使著顧如錦去做些什麽。
事實上，慕遠並沒有誇大其詞，也沒有添油加醋，他說的都是未來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隻不過，他想的都是糟糕的結果罷了，他目光灼灼的停留在顧如錦的臉頰上，他希望顧如錦能夠答應他的請求，他希望顧如錦可以前去京城，提醒賀蘭暮雲回到正軌。
顧如錦整顆心不知道往何處安放，仿佛耳邊各自有一隻小精靈，左邊是自私的精靈，一直告訴她，不要回京城，不要讓賀蘭暮雲做鎮南王。另一邊則是無私的精靈，在她耳邊說著，救萬民於水火之中的重任就擔在她的肩上了。
顧如錦扶了扶額，兩隻精靈打的不可開交，可是最終還是理性戰勝了感性，她深吸一口氣，道：“我放不下雲苓山莊，這個問題又讓誰來替我解決？”
“我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雲苓山莊。”慕遠一聽就知道有戲了，顧如錦終於軟了心，他立馬答應了下來。
“可是錦玉閣也是我的心血……”顧如錦佯裝為難道，她的計劃是用錦玉閣來假換雲苓山莊，倘若其中環節出一點差池，錦玉閣就會賠進去，顧如錦不想看見這樣的場麵，於是乎決定再坑慕遠一把。
慕遠不知道顧如錦的計劃，卻也猜的十之八九了，他道：“我會把你的錦玉閣養肥，交還到你的手上，我慕遠對天發誓，絕不食言，若是食言……”
看樣子慕遠是要發毒誓了，顧如錦雖然不信毒誓，卻還是不想讓他發出來，這樣顯得有多不信任他一樣，況且，即使到最後他沒有做到，隻要盡力了也便算了，顧如錦不希望這一個承諾會成為慕遠今後的負擔，於是她趕緊扯下他的手，阻止道：“我信你啦，不用發誓！”
慕遠鄭重的點點頭，以後有事便先行離開了。
顧如錦在窗邊坐了很久，看樓底下車馬穿行，人來人往，似乎所有人都隻是一場過客，看過了也便散了。
當日晚上，顧如錦就回房間收拾好行禮，準備第二日一早就出發，誰知錦玉閣後院的院門被敲響了，李叔去開的門，顧如錦往外瞧了一眼，隻看見一輛裝飾的精致的馬車停在門口，隨後有三個身影跳下車來，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其中有兩人是女子，另一人是男子，顧如錦馬上就聯想到了慕遠，慕臻還有林珂這三人。
顧如錦迎了出去，果然看見林珂跳躍靈動的身影跑了進來，李叔見狀，原來是小姐認識的人，也便自覺的退了下去。臨走時，顧如錦看見了慕遠的身影，忽然想到了什麽，便對李叔說道：“今晚讓小月去前門守夜，讓她不用過來了。”
李叔點點頭，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小月是認得慕遠三人的，雖說即使被發現了也不會有什麽大礙，但顧如錦想到明日就要走了，可不想節外生枝。
林珂著急的好像有什麽話想立馬對顧如錦說，顧如錦牽了她的手，把他們領進自己的房間。慕遠走在最後關了房門。
林珂看見床鋪上收拾的差不多的包裹，立馬道：“你明日就要走了？”
顧如錦微笑著點點頭。
林珂顯得很是沮喪，道：“原來還說等我們走的時候讓你來為我們踐行，沒想到最後先走的竟然是你。”
顧如錦哭笑不得，林珂這女子太可愛了，讓人不得不愛。“今日你們不都來為我送行了嗎？我可榮幸至極啊！”
林珂搖搖頭，道：“不行，明日你用過午膳再走吧，我們再為你踐行。”
沒等顧如錦說什麽，林珂又開口說道，像在自言自語，“京城那個地方，人去了都會變得麻木不堪，要不是知道你一定要去那個地方，我一定將你攔下了。”
林珂的話讓顧如錦心中一個咯噔，顧如錦的心中又泛起了不小的漣漪。
“我在錦州待了這幾日，悠閑自在，沒有半點壓抑，我都不想再回去了，京城真的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如錦，你可千萬要小心啊。”林珂秋水陌陌的眼睛很是清澈透亮，泛著瑩瑩的光輝，她的聲音柔和，在空中化作一條優美的弧線，直直綁住了顧如錦的心。
顧如錦點頭點的很用力，林珂的善良美好在這個世界簡直不可多得，並且讓顧如錦不覺得討厭，原來她最討厭那種聖母瑪利亞的人物，現在看來，隻是她自己有所偏頗了。“謝謝你，林珂，我會好好的。如果還有機會，但願我們下次見麵還是在錦州。”
林珂笑靨如花，綻放在這個美好的夜晚裏。
顧如錦要走了，她實際最放心不下的不是雲苓山莊，不是錦玉閣，而且鈴鐺。鈴鐺目前的狀況已經好了很多，不哭不鬧，安安靜靜的，按時吃飯，按時敷藥，隻是顧如錦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或許正是因為她太過平靜，暴風雨前的那種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