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什麽仇什麽怨（二）
沈九麵上正經，但眼底卻閃爍這狹促的笑意，明顯在捉弄聞芮。
聞芮挑眉瞅了他幾眼，轉了下眼珠想了想，“既然你都這樣要求了，我就成全你吧。”
沒等沈九反應過來她什麽意思，聞芮已經一腳踹在了沈九的腿上，疼得他發出殺豬似的叫聲，大聲“嗷”了一聲，聞芮眼淚都笑出來。
打鬧是最容易讓人混熟的一種方式。
打鬧了一場，聞芮跟沈九也算混熟了，開始當著顧秉之這個當事人的麵兒，就著顧秉之跟聞學深之間的恩怨情仇開始了激烈的討論。不討論不知道，一討論嚇一跳，聞芮沒想到聞學深在學堂裏竟然這麽招人……喜歡。
嗯好吧，是招大多數人的喜歡，但很惹沈九的厭。
與聞學深在家裏時，總是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態不同，他在學堂可謂是謙遜有禮，讀書上有天賦又刻苦，很是招先生和同窗的欣賞，而且他家裏雖然是農村的，他外公、父親都是秀才，家裏乃是富裕的耕讀之家，有這種家世加持，就更能吸引很多人圍繞在自己身邊了。
雖然聞學深的父親隻是個秀才，但普通人家能養出一個讀書人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聞家還供了他們兩個讀書人，而且平日裏聞學深的吃穿用也不算太差，所以他的這番假話竟然一直沒有被拆穿過。
顧秉之就正好與聞學深相反了，同樣學問好，還總是牢牢的壓過聞學深一頭，但為人寡言少語，哪怕總是麵帶笑意，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股淡漠高傲的氣勢。
雖然家住縣城，但他是跟著顧母遷居到此的，並沒有什麽親人，父親又早逝，隻有孤兒寡母倆人相依為命，哪怕顧家應該藏有銀子，生活並不捉襟見肘，也還是被一廂情願的同窗們認為是顧秉之打腫臉裝胖子。
聞芮好奇：“其他人都討厭顧秉之身上高傲的氣勢，你為什麽就這麽喜歡跟他在一起？”
難道沈九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發現了顧秉之內心深處的火一般的熱情？
沈九耿直道：“不，我就是很喜歡秉之身上的這股裝的範兒，我也想學習一下。”隻是學習失敗了。
聞芮：“……”她朝沈九豎起了大拇指。
聞芮問完了，就該沈九發問了，“你大伯家真的很有錢？”
聞芮麵露難色，剛吭哧了一下，沈九就不樂意了，“你問什麽我全都告訴你了，我這才問第一個問題你就不想說，還是不是兄弟了啊！”
“不是。”聞芮回道。
沈九氣呼呼的。
聞芮想了想，“告訴你也可以，隻是你要是跑我大堂哥麵前去懟他，可千萬不能告訴他，是我說的。”起碼在分家之前，她不想主動招惹上這種無妄之災。
沈九爽快點頭,顧秉之卻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沈九問，她就說了；那之前他問她的時候，她怎麽就不願意說了。顧秉之的笑容漸漸消失。
“你知道你昨天上午砸的是什麽嗎？”
“哎哎哎，說好了昨天上午的事情不再提的啊，你怎麽又提起來了。說你大堂哥啊！”
“我這不正在說嘛！我話還沒說完呢……”聞芮斜睨鄙視的說道，等沈九安靜下來了才繼續道，“你砸的那不是豆腐，砸的是我大堂哥平！日！裏！吃穿用的銀子。”
聞芮加重了那句個字的讀音。
不止沈九詫異的瞪大了眼睛，連顧秉之也微微挑眉，第一次見麵那一次，他還以為隻是聞學深囊中羞澀，找的堂妹救急。沒想到聞芮她們賣豆腐的錢，全都是給聞學深賺的？
沈九跺腳：“原來你們的豆腐是幫聞學深那小子賣的啊！那今天的我也該砸了啊！”
他說完就被聞芮氣嘟嘟的又瞪了一眼，“你把豆腐攤子砸了，回去挨訓的就是我娘和我！”
聞芮挑揀了一些事情說，比如委婉的透露出大房一家人全都在讀書，比如家裏的事情都是二房和她們三房在做。沈九和顧秉之都抓到了重點，沈九氣憤不已，直直罵道聞學深兩麵做派，在家竟然是那副德行。
順著沈九的話，聞芮提起了她才想到的一件事情：“今天的這個麻辣豆腐皮，是我背著我奶奶她們偷偷做的，大堂哥他們都不知道，如果要說被他們知道了，這賺到錢的，怕是就又要被他們拿走了。所以……”
聞芮眨巴眨巴眼，看向沈九，“你既然跟我大堂哥是一個學堂的，能不能幫我看著他一點兒？可千萬不能讓他發現了我在做這個。”
沈九拍胸脯，“行！”
顧秉之擰起眉頭，他就不是聞學深的同窗了？她怎麽不找他幫忙？歧視是不好的行為。
聞芮被顧秉之不悅的掃了一眼，看得她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哎！”沈九突然又大喊了一聲，一驚一乍的，把聞芮給嚇了一下，“秉之，我這才想起來了，既然聞學深那小子是聞芮妹妹的堂哥，是一家子，那地，聞芮妹妹一家也應該有份吧？你給聞芮妹妹說了這事兒沒？”
聞芮雲裏糊塗的，“什麽地啊？”
顧秉之在一旁涼涼道：“本來我是想告訴她的，結果她拒絕聽。”
嗯？就是他說的“有一件關於你大堂哥的事”的那件事？
沈九這個時候總算發現顧秉之不甚愉快的心情了，於是狗腿的笑道：“那要不現在你來告訴聞芮妹妹？”
聞芮倒是沒想著繼續硬氣，非要找沈九說，做人嘛，要懂得進退，她跟顧秉之之間又沒有發生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順著沈九，也嘻嘻笑著，眼巴巴的望著顧秉之。
顧秉之一直就覺得在聞芮的身上，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這會兒看著兩個性別不同、年齡差距也較大的沈九和聞芮同時望著自己，終於發現那股熟悉感是來自哪裏了。
難怪她跟沈九這麽快就能打成一片了。
“你大堂哥想要賣家裏地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嗎？”顧秉之擰著眉頭有些別扭的說道，他怎麽覺得這個機會是沈九讓給自己的，頓了頓，又補充了個沈九不知道的消息，“聽說他想在縣城買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