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挑釁（六）
在看見蘇如意站出來的那一瞬間，文二夫人瞳孔微微張開，愣了片刻。
看見她這副模樣的人不禁挑了挑眉頭，如果她們沒有解讀錯誤文二夫人這副表情的意思的話，那麽，她在針對顧夫人之前，是真的忘記了顧夫人的母親、將軍府的邊夫人也在場？
嘖……文二夫人對顧夫人到底是有多厭惡，怨念究竟有多大啊？
將軍府的邊夫人就坐在顧夫人的旁邊，母女二人一直都在一處，她竟然都能把邊夫人給忽略無視了。
如果文二夫人能夠聽見眾人心裏麵的疑惑，並且願意解答的話，她會告訴大家：因為上頭了。
當時她聽著聞芮的話，靈光一閃，忽然就找到了這個“漏洞”，聞芮的出身，在京城各個都是高門出身的顯貴裏，著實算個異類，如果不是她和她娘都嫁了個好夫婿，話語權太厲害了，讓別人不敢嘲笑她們，不然聞芮在京城和眾位女眷們交際的時候，日子一定不會太好過，肯定會被諷刺的自卑不已。
不過即便如此，某些不懼怕邊疆和顧秉之的女眷們，例如她，時不時也還是會非常隱晦的借著這件事諷刺一下聞芮。
當然，那些時候，之前也說了，都是自己圈子裏聚會的時候，小範圍的吐槽。
今天文二夫人憋不住了，想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讓聞芮沒臉。
想一想那個畫麵，文二夫人的心情就激動不已，都隻是無視了蘇如意這個人了。
現在看見蘇如意站出來，文二夫人的心裏麵，其實也是非常的懊惱的，恨不得拍一拍自己的腦門，她是怎麽回事兒啊，怎麽就把蘇如意給忘記了呢？
但不管文二夫人現在再怎麽懊惱後悔，也改變不了當下的事實。
她嘲諷的不止是聞芮一個人，而是聞芮和蘇如意兩個人。而且聞芮也蘇如意也不是無依無靠的母女二人，她們母女二人的身後站著的是手握天下兵馬大權的大將軍邊疆，和是陛下授業恩師，連陛下都要恭敬的稱一聲“老師”的顧秉之。
文二夫人站在原地半晌沒有說話，蘇如意冷哼了一聲，“文二夫人剛才倒是口齒伶俐，怎麽這會兒就一聲不吭了？莫非是覺得我這個當娘的也沒有多少的學問，所以不屑與我交談嗎？”
文二夫人說道：“沒有、不會，邊夫人多慮的，我怎麽可能會這樣想呢？”
蘇如意不依不饒的說道：“我多慮了？我可一點兒都沒有覺得我多慮了。方才文二夫人對小女的態度，可很是遺憾不滿和嫌棄啊！”
文二夫人嘴角抽搐了一下，要她否認吧……知道她的人都明白剛才她說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按照她的為人，文二夫人剛才說話的語氣委婉了些，那也隻是因為太後娘娘還在這裏，所以才稍微收斂了一下，不然，她平時有多囂張大家是都知道的。
如果她現在順著蘇如意的話否認了自己剛才的意思，跟著再道個歉，向蘇如意示好，剛才她吐槽聞芮的事情自然可以就這麽過去了。但是這樣一來，她的臉麵不就沒了嗎？
之前想的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讓聞芮沒臉；但這樣一來，可就成了她沒臉了。
等回了京城之後，她們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出去，那些人在背地裏還不知道要怎麽笑話她呢！
這讓文二夫人如何願意呢！
但是如果不否認，那現在她又有些下不來台了。
文二夫人才不會承認她怕蘇如意呢！
她隻是礙於太後娘娘在這裏，不好太囂張的跟蘇如意吵起來罷了——雖然以前在她和聞芮吵架的時候，有蘇如意在場的場合，她和蘇如意的確爭執起來了，她從來都沒有爭執贏過蘇如意。
看著已經不知道說什麽話好的文二夫人，太後娘娘嘴角下沉，麵無表情。
大家不知道太後娘娘心裏麵是怎麽想的，但想來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吧？
畢竟文二夫人是太後娘娘的娘家人呢，自個兒娘家人當眾出了這樣的糗，太後娘娘也顏麵無光啊！
說起來，大家又不得不佩服蘇如意和聞芮母女，明知道文二夫人是太後娘娘的娘家人，在某種程度上，文二夫人沒臉也就等於太後娘娘被丟了臉，但蘇如意好餓聞芮她們母女還敢這樣做。
換一個人的話，未必就這樣敢了。
最起碼，在這種場合之下，當著太後娘娘的麵兒，她們是不敢的。私下裏和文二夫人互相爭執是一回事兒，當著太後娘娘的麵兒爭執，並且還爭執成功了，讓文二夫人下不來台，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文二夫人有那個膽子，敢當太後娘娘的麵兒這樣做，不怕太後娘娘怪罪下來，但不一定其他人也像文二夫人這樣做了之後，就不會被太後娘娘怪罪了。
大家各想著各的，正興致勃勃的在文二夫人和蘇如意、聞芮三個人之間來回打量，想看看這一場鬧劇最後究竟要怎麽收場，這個時候，太後娘娘發話了。
太後娘娘說道：“秀娟，開玩笑也是需要分成的。快向顧夫人賠禮道歉。”
眾人驚訝的看著蘇如意和聞芮，這竟然是她們母女贏了？
但仔細想想，這也算不得太令人驚訝的事情。
文二夫人跺了跺腳，轉身回頭看向太後娘娘，委屈的跺了跺腳，“娘娘！”
這是不甘心，不願意向聞芮賠禮道歉了。
太後娘娘麵不改色，對文二夫人的委屈視若無睹。她平時本來對文二夫人也就不是很喜歡，這會兒將文二夫人推出來，並沒有偏袒文二夫人，說起來也是挺正常的。
要怪也隻能怪文二夫人自己的自信心太過了，竟然認為太後娘娘會偏心幫自己。
太後娘娘斜眼從文二夫人身上掃了一眼，見文二夫人站在原地，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眉頭一皺，聲音頓時就嚴厲了許多，“秀娟！”
這是太後娘娘要發怒的表現了。
太後娘娘說道：“你若執意要如此，那本宮想，也就不必叫蘭蘭和顧家的大姑娘一處玩了。自己的母親得罪了朋友的母親，你叫蘭蘭還怎麽心無隔閡的和顧家大姑娘一處玩？”
大家對太後娘娘的這句話並沒有什麽特別重視的表現，隻當太後娘娘是被文二夫人給氣到了，於是就連這件事也不想再幫文二夫人了，打算反悔，給文二夫人一個教訓。
就連蘇如意和聞芮也是這樣想的，心裏還小小的鬆了一口氣，這樣顧有憫也就不用再去應付那文蘭蘭了。
但沒想到，聽見太後娘娘的這句話後，文二夫人瞬間就變了態度，一下子就轉了性情，立馬向聞芮賠禮道歉了來。雖然她臉上的笑容還是有些勉強，道歉的話也說得很是敷衍，但對著文二夫人來說，已經是很不容易的突破了。
文二夫人對著聞芮微微躬身，算是行了賠禮的禮數，說道：“是我不會說話，說了一些自以為是玩笑的糊塗話，還望顧夫人萬勿放在心上。”
這是太後娘娘讓文二夫人賠禮道歉，打圓場，表示要將這件事情給過度了過去，聞芮自然不可能不接受的。
不過她就算接受了文二夫人的賠禮道歉，也不會接受得太容易。
聞芮似笑非笑的說道：“行吧！我也是能理解的，畢竟，就如同我一般，怪我年幼時家境不太好，家裏沒有多少銀子能夠讓我多看些書，學得學問；文二夫人出身鹽商，估計家裏對於規矩禮數這方麵，也是非常寬鬆的。我也在此，期望文二夫人日後多多學習規矩，不為了別人，就當為了文二夫人自己好吧！”
你不是借著我出身的事情嘲笑我嗎？
那我就那這件事情諷刺回去就行了。
文二夫人在吐槽聞芮的時候恐怕都忘記了自己的出身，也不是多麽的光彩。甚至對於世家高門來說，在不了解聞老太婆和聞大伯他們的為人品性的情況下，一個家裏出了幾個讀書人的耕讀農家，怎麽也要比鹽商商販家要好上許多。
士農工商，管他商人能夠賺再多的銀子，他到底是社會階層當中最底下的。
為著銀子納了富商土財主家裏的閨女的世家，這就算了，但為了銀子，竟然將那商家女娶為正妻，在這世家當中可算是一樁笑料了，會叫人瞧不起的。
文家當初娶了文二夫人之後，在外麵可沒少被人拿這件事當玩笑說呢！
說是皇後娘娘在宮裏麵不行了嗎，連娘家都不能幫襯一下，累得娘家的日子都快要過不下去了，竟然要讓自個兒家的嫡出兒郎娶一個鹽商之女為正妻，正是貽笑大方。
當然，這其中也不排除隻是單純的想找文家的麻煩，才拿這件事情來嘲諷的人。
畢竟那個時候是貴妃當道的時候。
也因為這樣，所以文家內部的女眷看文二夫人也很不順眼，覺得自家是被文二夫人給連累了，妯娌之間相處得很是不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