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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陰陽繪

  “陰陽繪。”葉老裁縫幽幽地道。


  白瑉腳下一個不穩,往後趔趄一步。


  “那麽說,定淵閣中……”他看向葉老裁縫,滿臉驚訝神色。


  “孩子,你知道些什麽?”葉老見他如此吃驚,自己倒語氣平淡。


  “我……”白瑉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在殘缺的古籍上見到過陰陽繪這種禁術,我還知道……”


  他還在猶豫該不該說,葉老裁縫卻搶先接過了話頭:“你是雲箋的孩子,那便是蛟龍了。你是否去過大司命府?”


  “葉老爺爺如何知道,我去過大司命府?”白瑉又是不解問道。


  “嗬,”葉老滄桑地一笑,“夢海天劫四個字,不過是幻川說書人的笑話。你若非用蛟龍之淚窺見了過去,如何會對把這戲言當真?”


  白瑉見葉老如此說,接道:“葉老爺爺,同樣是茶餘飯後戲言,卻被人當真的,恐怕還有……玄冥少尊主吧?”


  葉老終於問道:“小老兒我隻是個裁縫,並非無所不知。孩子,我隻問你一句,你生父是誰?”


  白瑉道:“爺爺既然有此一問,又熟知陰陽繪這等禁術。我生父是誰,爺爺心中早有答案,我何須多言?”


  裁縫鋪外,是玄冥內城南市摩肩擦踵的人潮。


  那童子還在引著客人,有幾個婢女擁著一位年輕貴女正在對那“玲瓏心思怎消裁”的詩。


  葉老裁縫一把金剪子,幾十萬年來剪出多少或綺麗或軒昂的衣裝,那幻容之術,又變幻出多少奇巧的情緣。


  可此刻在這這陰暗的內室裏,他看著這年輕後生,故人之子,卻隻道過去一段孽緣,竟生出如此這般因果。


  雲箋……若非是她,又怎會有二十萬年前那逆天之事?


  “孩子,”葉老裁縫良久才道,“你問我的,該問完了。你身份不一般,雲箋既然護過我的孩子,我便也應該護著她的孩子。”


  白瑉道:“晚輩感激不盡。”


  兩人皆於不言之中感慨萬千。


  引路的童子過來,告訴葉老裁縫,有一位女客在等。


  白瑉便告辭了葉老,出了裁縫鋪。


  葉老望著白瑉的背影,心裏隻道:“夢海天劫終究是躲不過,**,要變天了。”


  裁縫鋪外,是一條長街,白瑉沿街而行約半裏,便轉身隱入一條相對安靜的巷子裏。


  “出來吧。”白瑉道。


  “公子。”成延戴著鬥篷的身影出現在麵前。


  白瑉抬手釋出一個結界,將二人隱於其中。往來行人便看不到他們了。


  成延摘下鬥篷,目光中有些急切:“公子,從蒼穹到幻川,可有受傷?”


  白瑉道:“一切順利。隻是我放出狐妖時被鎮骨鏈灼傷了一下。為免引起西戰神注意,當時並未馬上療傷。”


  成延急忙拉住他的手查看。


  白瑉笑道:“已無礙了。你忘了?葉老裁縫那裏除了有我要的信息外,他本身便是療傷聖手。我適才便親曆了他的一番換膚之術。”


  成延聽了又是一驚:“那換膚之術,靈力直剜精元,劇痛至極。公子你……”


  白瑉仍輕輕笑道:“我受得住。”


  成延歎了口氣,白瑉既已無礙,便是最好的。


  隻是這少主,因其身世複雜,於天權星君府潛伏半生不算,這今後還不知要受多少苦。


  想到這,成延感到自己始終有負浮菱澤主重托。


  “成延,”白瑉問道,“宿河簪,你探清楚了嗎?”


  “探清楚了,”成延答道,“仙帝將宿河簪贈與錦胥郡主後,一日之內,那簪子就認了主。”


  “當真?”白瑉有些驚詫,“她靈力強盛至此?”


  “千真萬確,”成延慎重答道,“本來,屬下也不敢相信。那錦胥郡主不到三千歲,精元中靈力竟可一日之內降化宿河簪。於是屬下悄悄潛伏在青羽崖,直至……”


  “但說無妨。”


  “直至錦胥郡主進了四時莊。”


  白瑉問:“北戰神可是在四時莊養傷?”


  “沒錯,”成延答道,“錦胥郡主進了四時莊後,幾個時辰才出來。出來時並未戴宿河簪。因此屬下推測……”


  “你想的應該沒錯,”白瑉點頭道,“北戰神需要宿河簪。他眼下大婚在即,若無他事,錦胥郡主絕不會在四時莊呆上幾個時辰。”


  “公子也覺得,北戰神已取得宿河簪,用的是……”


  “無妄之盟。”白瑉肯定地說道。


  說完,他卻不由得心中感到一絲酸楚。


  隻消五日,北戰神與蘇彌雅便要大婚。即使這背後因緣複雜,但他們此刻的兩情相悅確是真的。


  他一定對她說過不少天長地久,海誓山盟。


  可這一切,終究排在了在他與魔尊的血契後麵。


  甚至,他為了拿回主人的精元,不惜以元神和另一個女子……


  想到此番,白瑉為蘇彌雅感到可惜。免不了,她遲早會知曉此事。


  北戰神乃是身在局中,一心隻想著主人的精元。沒錯,以他的神力,要拿回定淵閣中的精元,確實可以在暗中進行。


  隻是……他不知道,定淵閣中封存著魔尊精元的,是白瑉之父,仙帝隍及的仙身。


  白瑉也是直至從葉老裁縫口中,親耳聽到陰陽繪,乃是確有此術,才敢確定這件事。


  而北戰神卻並不知情。


  白瑉此時心下如打鼓一般,飛速計較。


  半晌,對成延說:“成延,替我去一趟碧昆海。”


  成延道:“碧昆海?公子確定那件事必會發生?”


  白瑉蹙眉道:“五日之內若無事發生,此後北戰神應該也不會輕舉妄動。但若……”


  “屬下明白了,”成延道,“五日之後若大婚禮成,北戰神便使不了宿河簪。”


  “沒錯。到時除非錦胥郡主親自動手。”白瑉道。


  隻是,若心上人已然成婚,她又有何必要非得幫他呢?

  成延道:“是,公子。屬下明白了。我這就去碧昆海,靜待異動。最多五日,我會來報。”


  “好,”白瑉拍了拍他肩,“切記,萬事小心。”


  “公子,還有一事。”成延臨走,好像又想起了什麽。


  “何事?”


  成延道:“上次公子讓我從旁誘問那個說夢海天劫故事的說書人,已經有些眉目。”


  “你問出了什麽?”白瑉忙問。


  成延猶豫了一下:“不知這個信息對公子是否有用。那個說書人道,夢海天劫,妖尊現世的情節,竟是是他從凡界的一本話本上看來的。”


  “凡界?”白瑉喃喃地說,“奇怪了,此事為何會從凡界源起。”


  當下細想無用,對成延說道:“你且先去,多加小心。”


  成延拱手拜別,一隱而去。


  白瑉一展折扇,自言自語道:“山雨欲來,風滿樓。不如先去朔風樓喝杯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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