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要一起面對
神女託夢說跟百年前的天子國北安國的一位皇後有關。
這位敏孝皇后原是貴妃宮裡的一名丫鬟，在風煙郡發生瘟疫時提出了解疫之法而得封貴人，再往後更是成了一國之母。
敏孝皇后在登上皇后位后，便大肆給祈神閣的神女像鍍金身，只說那解疫之法是神女託夢於她，至此就有了神女託夢說。
其實這種說法也只有神女信徒才會信，從陸青瑤的角度來看，敏孝皇后不過是為了使得自己的位子坐得更穩，更得民心。
聽到兒子說的神女託夢，謝氏也遲疑了，看向女兒猶豫道：「那就說說？」
陸青瑤點頭，組織了下語言便撿了幾段說。
「女兒夢見在一次三皇子妃生辰宴上，三皇子妃拉著女兒說些怪話，大意是三皇子看上了女兒，就等著女兒及笄后入皇子府當側妃。」
陸青瑤話音剛落，謝氏顏色驟變，手拍在茶几上，腕上玉鐲磕碰下發出脆響。
陸青瑤見她面色不對，又是晃了晃身子，忙扶住謝氏，急聲道：「女兒不說了，不過是夢罷了，作不得數的。」
陸長籍站起了身子，踱步朝外間去，「周嬤嬤，快去請大夫來。」
周嬤嬤聞言忙掀開帘子朝內看，見著謝氏的模樣，便哎呦一聲要出去喚人。
謝氏回過神來，抓緊陸青瑤的手，身子向著周嬤嬤的方向傾去：「嬤嬤，別去。」
她才落下聲音，又是一陣乾嘔，帕子捂在嘴角，周嬤嬤忙去拿了痰盂來。
謝氏將午間吃的飯都吐了出來才緩過了氣，室內味道一時有些難聞，約莫半刻鐘后才散了味。謝氏也好轉了些，靠在榻上的憑几上。
陸長籍面色凝重得看著謝氏，母親對於妹妹的這句話反應也太大了些。
不過陸長籍想到三皇子如今同父親也差不了幾歲，且幼時還是抱過妹妹，叫她一聲侄女的，便也覺得這夢荒誕了些。
陸青瑤本不想再說下去了，但謝氏卻又拉著她的衣袖，堅定道：「瑤兒將夢說完，娘聽著。」
陸長籍想要開口，謝氏卻又看向他，「長籍也得聽著。」
陸青瑤雙眉緊蹙，見謝氏盯著自己，一副必要聽自己說完的模樣，便又開了口：「五皇子同聖上請了旨，將女兒納作了側妃。三皇子犯惱，讓人擄了女兒去，是一武功極高的姑娘救了女兒。」
「那姑娘是葉公子的師妹，牧姑娘。」
說完這句，陸青瑤微抬眼看了下陸長籍，見他怔愣，心道果然。
因為牧沐還未入京，所以此時連小說的劇情都沒有進入。
但是陸青瑤記得，一直到牧沐出現在金陽城后，世人才知曉七宿居士原來有一孫女。
陸長籍聽著這話，果然信了這夢八分。
葉君澤有師妹一事，還是他去歲才無意中聽到的。
謝氏聽著女兒提起葉公子，面上微怔，竟似醍醐灌頂般被點醒了。
想到了可行之策，謝氏心裡放鬆了些，便繼續問道：「後來呢？」
陸青瑤略去了這中間原主反害了女主的一系列事，只挑了重點的講。
至於那些原主自己做下的孽，她如今換了芯子，自然能夠避免。
「三皇子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祖父將女兒騙回府，給女兒下了葯，將女兒送到了三皇子榻上。此事被人告知了五皇子，那事叫五皇子和全府撞見，女兒便被休回了府。」
「偏女兒有了身孕，於是祖父一抬小轎將女兒送進了三皇子府。孩子沒生出來，三皇子也倦了女兒，又因著女兒貌美，便將女兒送給了王將軍等命官做玩物用作拉攏，直到眾夫人送女兒進了窯子。」
「即是夢，許多凄苦女兒也不曾知曉，只知最後落得個被作人彘而死的下場。」
陸青瑤越說越順，謝氏的臉也越來越白，額頭冒起細汗。
這個該死的畜生，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其實對於小說來說，百般欺負女主的反派陸青瑤落得這般下場簡直大快人心。
然而拋開感情線，就算陸青瑤這個人是個好的，可是被皇權盯著，被利欲熏心的祖父設計，最後怕也逃不了一個紅顏薄命的結局。
謝氏愈加沉默，陸長籍也沉下臉來。
就在陸青瑤打算開口緩解下氣氛時，謝氏忽地暈了過去，一時間室內亂作一團。
周嬤嬤聞聲進了屋，急急忙忙去掐謝氏人中。
謝氏蹙緊眉頭，眼皮顫動，緩緩睜開了眼，見著女兒的身影又是落下淚來。
陸青瑤忙起身跪在榻下道：「是女兒不孝，女兒不該說這些胡話讓娘親擔心。」
謝氏撐起身子，在周嬤嬤的支撐下靠在了憑几上，她伸手去夠陸青瑤，周嬤嬤見狀便去扶陸青瑤：「姑娘，夫人不會怪您的，您起來說話。」
陸青瑤順著周嬤嬤的話起身坐回了謝氏旁邊。
陸長籍此時也站在一旁，謝氏朝他招了招手，他便靠近了些，坐到周嬤嬤挪至榻邊的椅子上。
屋裡的人又叫周嬤嬤清了出去，她也自出去外間看著門。
謝氏這才啞著聲音撫著女兒的臉心疼道：「神女給我兒託夢，那必是要救我兒的。幸虧你哥哥叫你說出來了，也叫娘親能早些個想法子。瑤兒莫怕，有娘親與你兄長在，只要我們在一日，總會好的。」
陸長籍面色陰沉，眼神深邃，全不似先前那般眸如辰星，他點頭沉聲道：「瑤兒往後便不要再想這夢，即是知曉了，便也不會發生。」
陸青瑤喉頭哽咽，心中感動。
別過頭看向牆上的刺繡掛屏時，又覺鼻頭泛酸，叫她心中起了愧意。
她細細思量過，只有讓謝氏和陸長籍接受她的改變才能讓外人接受她的改變，而讓二人知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才能給陸青瑤提供助力。
要麼她陸青瑤享受過這一載的悠閑后，一把匕首與人同歸於盡。要麼她陸青瑤就把這好日子過下去，顛覆皇權，將惡人踩於腳下。
陸青瑤回憶起小說里謝氏與陸長籍的結局，沒看後半本的她只知道女配的兄長不知為何失蹤，而女配的娘親則是被休下堂病逝田莊。
她沒有提起夢裡的二人，謝氏和陸長籍也沒有問。二人都知曉，若是他們好好的，絕不可能允許自家女兒經歷這種事。
但是母子都默契的不說，提前知曉了會發生的事，瑤兒又做出了改變，那他們也會仔細想辦法護著瑤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