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女託夢說
謝氏點頭：「他啊，就喜歡在外面吃些點心果脯之類的東西，為著這個，你祖父沒少說他丟了太傅府的臉。」
不僅這樣，陸長籍還常帶原主去吃些街上新出的攤子。
在被原主嫌棄得說過幾次后，便再沒和原主提出門的事了。
作為太傅府的嫡長孫，愛好不是詩詞歌賦之類的文雅之事，而是去到處吃東西……
有點可愛。
陸青瑤偷偷想，記憶里陸長籍是溫文爾雅的書生樣，沒想到內心卻是愛吃零食的大男孩……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讓謝氏看呆了眼。
她有多久沒看到女兒在自己面前笑了。
「姑娘笑起來可真好看。」周嬤嬤先開了口，她是謝氏的奶娘，如今已年過半百。
臉上的幾縷褶皺此時疊在一起，看著陸青瑤的目光帶著慈愛。
謝氏伸手將女兒的碎發別至耳後：「我兒自是好看的。」
未時后，在謝氏院里歇了一覺的陸青瑤醒來便聽到了陸長籍壓低了聲的話語。
「是。祖父讓孩兒晚間再去，不知何事。」
她坐起身子，蜜橙聽到動靜，忙過來掀開帳幔：「姑娘起了。大公子也回來了。」
陸青瑤站在地墊上讓紅柚幫她更好衣服，又坐到了梳妝台邊讓蜜橙綰髮。
「能有何事？左不過讓你同葉大公子親近著些，許是都以你的名義下好拜帖了。」
謝氏的語氣有些嘲諷。
陸青瑤看著鏡中的美人兒蹙眉，這個祖父確實是絆子。
因著他自己當初是站對了隊伍才享了榮寵，如今便想借後人再站次隊。
「下了也好，孩兒確實是要去尋君澤兄的。」陸長籍似乎並不在意。
謝氏嘆了口氣：「與葉家公子親近些自然是好的，但其他人咱們能遠就遠著。」
「孩兒知曉。」
陸青瑤見著頭髮梳好了，便站起身子朝外室走去。
還未見著人，她便先開了口：「聽到了哥哥的聲音，哥哥回來了。」
周嬤嬤搬了個綉墩到塌旁，謝氏止住她，往旁邊坐了些：「瑤兒醒了，可是吵著你了？來，坐娘身邊來。」
陸青瑤應聲而往，倚在謝氏身側。視線落到陸長籍身上時，閃過一絲讚歎，果真和書里說的一樣，是位美玉一樣的公子。
陸長籍對妹妹與母親的親昵感到訝異。
他幼時同妹妹感情也是好的，只是後來因著自己的喜好，妹妹便不大與他親近，也只有在君澤兄來府上拜訪時才會親近幾分。
「大哥怎麼就呆了？不過三個月不見，竟連親妹妹也認不得了？」陸青瑤有些俏皮道。
小說因為是從女主的視角走，所以對陸長籍的描寫不多，只知道他因著自家妹妹的事最後與葉君澤反目成仇了。
陸長籍失笑，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往日里只會讓他好好念書的妹妹，如今也會有小女兒家的嬌憨姿態了。
「是認不得了，不過三個月未見，瑤兒變了許多。」
陸青瑤心下咯噔，但想到或許變了才能有出路便不再對自己心生懷疑。
她坐直了身子，緩緩開口：「瑤兒明白，不止是大哥覺得瑤兒變了，娘親、周嬤嬤還有丫鬟們都覺得瑤兒變了。」
謝氏眼見女兒這般正經模樣，忙抓過她的手握在手心，柔聲道：「變了好，如今這般才好，瑤兒莫要多想。」
陸長籍也是收起了笑，露出擔憂之色，他是說錯話了？
陸青瑤抿唇，抽出手來反覆在謝氏手背：「娘親，瑤兒沒事。瑤兒只是想與娘親還有大哥說說心裡話，你們聽瑤兒說完便是。」
周嬤嬤將所有丫鬟都帶了出去，屋裡便只剩下母子三人。
「這些年來，是女兒不對，即受著娘親的好，又疏遠娘親，娘親定是對女兒心寒了吧。」
陸青瑤先是看向謝氏，想著記憶里原主對謝氏的嫌棄，便有些難過。
她其實並不覺得原主有大錯，錯的是她的祖父，自小就與她說若是與謝氏親近難免染上銅臭之類的話，真是妄為太傅。
謝氏沒想到女兒會說出這樣的話，不覺酸了鼻子。她忙扯出笑來：「瑤兒說什麼胡話呢。當娘的怎麼會對女兒心寒。」
陸青瑤搖頭，又是看向陸長籍：「大哥也是。每次休假大哥都會給妹妹帶些街上好吃的小食回來，但妹妹每次都不吃還怪大哥失了身份，說大哥自己吃不幹凈的東西還要來害妹妹……大哥這次在外面吃小食沒給妹妹帶，定是也對妹妹寒心了吧。」
陸長籍攥緊了摺扇，有些不知所措：「怎麼會？這、這次……」
他確實是沒有給瑤兒帶吃的了，即使六羨樓的糕點不算街邊小食，但先前被說過幾次后，他也習慣了不給妹妹送吃的，送些書畫花草反而還好些。
謝氏回頭瞪了兒子一眼，在外頭偷吃就算了，不給妹妹帶，真是不像話。
陸長籍摸了摸鼻子，對陸青瑤擺笑臉，露出兩個小酒窩來，讓陸青瑤又在心裡大呼可愛。
她攥著手帕至唇邊輕咳了聲，別過視線：「原先是瑤兒不好，瑤兒年紀小，沒學好，總覺著自己是只鳳凰，要高高落在枝頭上的。」
「可是瑤兒前天夜裡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最後落了個被賣入破爛窯子，作成人彘，凄慘而死的下場。」
陸青瑤發顫，這也是她最怕的。
她生怕自己都換了性子，努力避開劇情了，結果依照歷史不可變性，還是會落得一樣下場。
謝氏聞言臉都嚇白了，抓緊女兒的手沒能暈過去：「怎麼就做這樣的夢了！快別瞎說，娘還在呢，趕明娘就帶你去祈神閣拜拜神女。」
陸長籍也有些震驚，如果妹妹是做了這樣的夢，那性情大變也說得通了。
但他還是問道：「瑤兒可否說說這夢？」
謝氏瞪向兒子，吼道：「說什麼說，不過夢罷了，你還當真了不可。」
隨後又將陸青瑤攘至懷裡：「沒事，瑤兒這樣就好，娘親會讓你平安和樂一生的。」
陸青瑤感動落淚，將性情大變用夢來圓謊也是她一時興起，但也只有這樣才能讓謝氏他們引起警惕。
陸青瑤知道自己最大的優點就是認得清形勢。
人命如草芥的時代，她一個普通女孩子只怕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真正的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會比她更清楚什麼能碰，什麼要避。只有他們才能教會陸青瑤該怎麼走好路。
陸青瑤拍了拍謝氏的手，對她軟言道：「娘親，沒事。說說也是無妨的。」
謝氏本想制止，但陸長籍卻是開口：「娘親忘了神女託夢一說了嗎？妹妹既然因為一個夢變了性子，那這夢定然是有跡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