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北房
外婆究竟怎麽死的,高朗不知道。
他問過母親很多次,可母親從來沒有回答過。
這是她極為忌諱的一個問題,而且外婆一死,母親就立刻把所有關於外婆的東西都鎖進了這間屋子裏,從此再也沒有打開過。
就好像……她一直在刻意躲避著什麽東西!
究竟會是什麽呢?外婆究竟做了什麽違逆上天的事?為什麽母親竟會害怕抗拒到這種程度?
晚上六叔說的那些話,一遍又一遍在高朗腦中回想起來,一切的一切,就好像無數的拚圖碎片,七零八落地展現在高朗麵前,引誘著他去探索!
現在,母親也不在了。
高朗真的很想知道,這扇門的後頭究竟藏著什麽!
然而,走到房門前,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壓根兒就沒有鑰匙!
溜門撬鎖顯然不是他的強項,母親把鑰匙放在了哪裏,他顯然也不可能知道。又或者,這把鑰匙也許早就被母親丟棄了!
麵對這種情況,他能做的隻有兩樣——要麽把門砸開,要麽等明早去街麵上叫個開鎖師傅。
很明顯,他選擇後者!
他雖然是個無神論者,但這大晚上的,要說心裏沒點怵,那是不可能的!
“還是等白天吧,白天人多,有什麽事也好照應些!”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於是,他轉過身,開始往回走,想要回到書桌那裏去。
他打算去看看電腦,查看一下之前自己裝的那些攝像頭效果如何。
說實話,這大半夜不睡覺,盯著十幾個高清攝像頭看,聽起來是有點不正常。可實在是他這兩天被嚇得不輕,沒這些東西,他就沒有安全感。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沒等他挪動步子,他身後的那扇門裏,突然傳出了“哐當”一聲!
對的!沒錯,就是“哐當”一聲!
那聲音,就好像是有人撞倒或是踢到了什麽鐵皮盒子似的。動靜可一點兒也不小!
他的心驟然緊張起來!
他很確定,那絕不是幻覺!那聲音就藏在門背後,他絕不可能聽錯!
這實在是太刺激了!刺激得他心口生疼。
是誰在那扇門的後頭?他簡直不敢想!
“是誰?”他返身,伸手觸上了門板,心跳到了嗓子眼,“你不要裝神弄鬼,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他虛張聲勢地威脅著。
這屋子裏,一共隻有他和倪曼兩個人。倪曼還在酣睡,所以……這間屋子裏的人顯然不是她!
房門上的漆皮有些起皮。摸上去,就像外婆幹皴皴的手。
他突然覺得自己和這扇木門心靈相通,就像他和外婆心意相通一樣!
這門的背後一定有東西。
他在窺探門的背麵,而門背後的東西,也一樣在試探他!
他很確定,一定有人潛進來了!
兵貴神速,他迅速跑去鞋架那裏,抄起拉卷簾門的那根細鋼筋就再次往門前衝去。
“你一天天的在我家裝神弄鬼!究竟想幹什麽?”恐懼早已被憤怒取代,高朗肚子裏升騰起一股無名火,隻覺得血全往腦子裏衝,一時怒不可遏起來。
“砰砰砰——”
他開始使勁砸門。用拳頭乒乒乓乓地就是一通猛砸。
連日來的委屈和窩囊在這一刻爆發,他忍不可忍,像是發了瘋一樣地對著門板又砸又踢。
這大半夜的,夜深人靜,他卻把動靜鬧得像武打片一樣大!
“你來啊!我不怕你!你有本事就別躲在這門後頭!是男人局堂堂正正地出來打一場!”他一邊砸一邊怒罵。
很快,在樓上睡覺的倪曼就被這動靜給吵醒了。
她坐起身在樓上聽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那個歇斯底裏的聲音真的來自高朗,才一骨碌爬了起來,開了門“蹬蹬蹬”地往樓下來。
隨著倪曼的到來,一道暖光瞬間照亮了一樓。
“親愛的,你在幹什麽呢?”倪曼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她錯愕地望著高朗,說不出話來。
高朗的頭發已經濕透了,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他的拳頭血肉模糊,薑黃色的木門上全是他砸出來的血痕子!
可奇怪的是,他的手都快砸爛了,那門卻絲毫沒爛,連條裂縫都沒有!
“沒什麽,我、我口渴,出來倒杯水喝。”高朗一看見倪曼,突然就回了神,他連忙將手裏的棒子一丟,理了理頭發說道。
“你的手受傷了,我去給你包一包吧?”倪曼走過來,拉起他的手,瞧了又瞧,心疼極了。
“我沒事,沒事!”高朗並不領情。他隻想快點把她打發走。
“阿朗,親愛的,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好好的不睡覺,要跑到樓下來?”倪曼看著他,擔心急了。
“小曼,你聽我說,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明天你就回去吧!”高朗看著她,想了又想,還是覺得必須要把她送回去。
“為什麽?”倪曼顯然不幹,“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你不是答應了媽媽要在這裏住一年的麽?那我就陪著你在這裏住一年!”
“你在這裏幹什麽?你是我的誰?有什麽必要?”高朗不想拖累倪曼,他越來越真切的感覺到,這裏壓根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有必要!反正我不管,我這輩子就賴著你了!你在哪我在哪!你別想甩了我!”倪曼不由分說地一把抱住他,完全顧不得體麵不體麵。
這是六叔傳授給她的“技巧”,六叔說了,要想長久地留在高朗身邊,首先第一點就是臉皮一定要夠厚!
“你怎麽變成這樣了?”高朗被她一抱,果然態度就變得猶豫了。
“老公,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這房子這麽大,你一個人住在這裏,我不放心……”倪曼軟軟地靠在他肩頭,語氣裏還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你怎麽總是這麽任性!”高朗皺眉,可手卻撫上了她的背。
不可否認的,有她在的時候,這玄元街8號,看起來就正常了不少。
她嘴上雖然一直說要趕她走,可真要他一個人待在這精舍裏,他也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