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拉踩
苓九今兒算是開了眼，短短的時間內，這繩上的白紙已填了大半，不僅耳邊聽了不少的詩詞，這所謂的文人相輕也有了一些認識。
自古就有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之說，在場之人多半年輕氣盛，許多都是而立之年，還有一些二十出頭的，偶爾竄出個白發蒼蒼的老秀才來，年輕人精力旺盛，氣焰足，隻要聽說誰誰被誰誰壓了一頭，就一股腦的衝上去，勢要將對方的氣焰打下去。
這不，當裘思齊連著被幾個人壓了之後，大夥兒對他的興趣便少上許多，迅速找了下家，繼續對了起來，好不熱鬧。
苓九看的笑咪咪的，對著顧南承道：“小南承，我觀這一圈，好像就你年紀最小，果然我夫君是最厲害的。”
周韻沁不知耳朵怎麽突然靈了起來，竄到苓九跟前，道：“知霖年紀也不大，也就比顧公子大一歲，也是難得的青年才俊。”
“喲。”苓九調侃道：“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嘴這麽甜，不是罵他榆木腦袋，呆子嗎。”
周韻沁想到曾經說出去的豪言壯語，失了聲，小心的往張知霖方向瞅去，想看看對方有沒有聽見，結果正好這視線又撞上了，兩人又是立即別開視線。
“怎麽就害羞了呢？”苓九單手托著下頜，打趣著。
周韻沁嗔怒：“我哪有，別亂說。”
“行，是我亂說。”苓九舉起手，做投降狀。
一直在別處亂竄的周伯才不知從哪個地出來，拉著周韻沁就到一旁去說悄悄話了，說了一陣，周韻沁人就不知道去哪了。
苓九收回視線，伸個懶腰，轉眼就看到一個讓她發怵的身影，下意識就將顧南承攔到身後。
“怎麽了，腰酸了？”顧南承不明所以，關心的問道：“要不我們回去吧，反正也沒什麽好看的。”
苓九搖搖頭，拉著顧南承飛快逃離。
這讓顧南承好奇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哪位大能能讓苓九當其洪水猛獸，於是他轉過頭看了一眼，下一秒，立即轉回去，反而拉著苓九往更裏走去。
他平靜的臉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繼而沒好氣道：“一個舉人跑到一堆秀才裏來幹什麽。”
顯然這能讓顧南承跳腳的也就隻有何才了。
苓九擔心自家夫君被連累的掉這河裏，所以趕緊拉著人走，她方才偷偷看了一下這河流，貌似還是有些深度的。
“下次看到那廝，咱倆就該躲著。”顧南承捏著苓九柔軟的小細手，很是滿意。
苓九笑出聲，“我是擔心你，你倆每次湊一起都沒好事，這裏人多，我怕你丟我人。”
苓九嘴唇往上蠕動，帶動了鼻尖，模樣瞧上去可愛，要不是此時人多，顧南承早就忍不住的伸手去捏捏。
“誒。”苓九扯了扯顧南承的衣袖，手指向河對麵，大概隻有二十米的距離，一顆兩人才能合抱住的巨樹下，少男少女麵對麵站著。
“我們去偷窺一下。”苓九心裏著實好奇，就像有一隻小貓咪在撓她的心肺。
顧南承正色，所讀的聖賢書可是明說了君子行為，非禮勿視須得隨時銘記在心，但一看見苓九那希冀的目光，這到嘴邊的話立即換了個，隻是道：“好，依你。”
於是某對夫妻繞過一個一個麵孔，跟做賊一樣的躲過何才，來到了河對麵，兩人不遠不近的躲在一棵樹後麵，苓九伸長了脖子去聽。
她記得周韻沁昨天跟她說要給張知霖一個驚喜，難道是今天就表露自己的心跡？
其實周韻沁也不想這麽快的，但昨兒一大早她就收到上京城的來信，無非她家那老頭讓她趕緊收拾東西回去，信裏還說娘親因為她久久不歸家已經病倒在床。
時人都講孝道，周韻沁再不回去委實說不過去，但她還沒追到張知霖那傻子，萬一她走後瞧上了別的姑娘了怎辦？
後來周伯才出了個招，這畫師作畫都會蓋上印章，以表明歸屬，不管經幾道手，隻要這世人看到這印章就知道是哪位畫師所畫，所以他建議周韻沁直接了斷的去蓋個章，讓別人都知道張知霖是她周韻沁的男人。
周韻沁覺得有道理極了，就像她小時候把自己的東西都刻上自己的名字，府裏哪個不知道是她周韻沁的東西。
於是她決定在遊廊詩會上就去蓋個章，本來打算當著眾多學子的麵的，但周韻沁臨陣脫逃了，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慫起來，然後就被周伯才劈裏啪啦訓了一頓，自知理虧的周韻沁也就忍著讓對方接機發泄個痛快。
但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走了，周韻沁又坐不住，假借周伯才之名將人約到河對岸的巨樹下。
“韻沁，怎麽是你，周公子呢？”張知霖撓著頭，麵對別人時他還能鎮定自若、遊刃有餘，但一到周韻沁麵前就卡了殼似的，甚至話都有時候說不利索。
周韻沁暗罵一聲“呆子”，接著說：“我哥拉肚子，跑茅廁去了，然後我就過來替他，咳，赴個約。”
“周公子可還安好？身體可要緊？”見人在他詩會上出了毛病，張知霖心有不安，急著追問了幾下。
周韻沁不高興道：“你這麽關心他幹嘛，我可跟你說，等我走以後你以後離周伯才一定要遠遠的。”
“什麽？”張知霖驚道，有些不知所措，“韻沁你方才說什麽，你要走了，去哪？”
周韻沁輕咬下唇，從袖口掏出一個香囊來，遞給對方，“這是我繡了好久的，比九姐姐繡的好多了，裏麵放的都是些安神的香草，有助於睡眠，聽說讀書人都喜歡夜半三更的挑燈夜戰，你可別這樣，容易瞎眼的，九姐姐說這樣還容易掉頭發，頭頂禿一大塊，那樣你就不好看了。”
不遠處躺槍的苓九沒好氣的扒拉著樹皮，小聲道：“這死丫頭，想誇自己就直說，幹嘛還拉踩我，等等，她剛剛說她要走了？”
苓九意識到什麽回頭看向百無聊賴靠著樹幹發呆的顧南承。
顧南承輕抬眼皮，“嗯”了聲。
苓九：突然有點兒舍不得那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