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叫聲小姨
自古以來，後宮不得幹政乃是祖訓，曆朝曆代都有此不成文的規定。按理說皇後這般說，已屬幹政，皇上定是會不悅的，可他聽了沒有絲毫情緒，像是很自然一般。
“臣妾倒是有一人選，丞相衛俊蕭。”衛皇後也沒有遮遮掩掩，直截了當的說了。
“哦？可有原因？”
盡管皇後推薦的人選甚是奇怪，皇上第一時間也沒有責怪她荒唐，而是問其原因。
衛皇後道，“衛俊蕭派人來毛遂自薦的，臣妾看，他大抵是來投誠的。”
“我聽人說，下午你妹妹進宮了，可是她？”
衛皇後一驚，“是錦繡來說的。”
“你覺得可信？”皇上說到這裏才算是睜開眼睛，正和衛皇後的實現對視。
“臣妾覺得可信。那衛俊蕭好像和輔國公有了些間隙，前段時間皇上不也說輔國公的派係竟然上折子參衛俊蕭嗎？”
皇上又閉上了眼睛，道，“輔國公老奸巨猾，誰知道他是不是在設局？”
“姑且就信他一次吧，當務之急是解決這賑災之事。若是局，自有後續，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若是真的，咱們也順水推舟，接納了這人。”衛皇後的眼光看的也長遠，“再者，錦繡乃是通靈使者，她這般做，也許自有道理呢。”
皇上微微一笑，“皇後思慮周全，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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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笑什麽？”夜墨塵問道。
冷如寰想到這兒，又忍不住發笑。夜墨塵看的無語，隻能是任她笑著。
“笑夠了沒有？若是笑夠了，就回答我的問題。”
“你叫皇後娘娘什麽？”
“母後啊？怎麽？”
“皇後喚我什麽？”
“妹妹……我明白了，你啊，這個腦袋裏想的都是什麽。”夜墨塵氣極反笑。
冷如寰躲在一旁哈哈的笑著，道，“好外甥，來叫聲小姨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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賑災之事很理所當然的落在了衛俊蕭身上，在太子的極力推薦之下，夜墨塵也被迫前去，夜墨塵‘臨死’之前拉了個墊背的，將齊成也給拉走了。
於是乎，當朝皇子、丞相、大將軍三人組成了史上最強賑災三人組。
此行一去，估計至少也得兩個月。臨走前，衛俊蕭舉行了一次家宴，連章月華和衛夢雪也儼然在列。
“我和錦繡此番前去賑災，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在這期間，你們在家裏應互相照應，若讓我知道有任何人搗亂，回來之後我必定嚴懲。”衛俊蕭說完特意看了眼剛出禁閉的章月華。
衛夢雪忍不住嘟囔道，“我也要去！”她許久沒見過齊成，如今齊成就要去南方賑災，可是好生命苦。
“別胡鬧！爹是去幹正事！”衛俊蕭厲聲喝道。
衛夢雪被寵著慣了，無法無天的指著冷如寰說道，“那為什麽她能去？”
“這是皇命！”
冷如寰想到此，不由莞爾一笑，那夜墨塵不知從哪兒請了道懿旨，讓她也去那兒。
這笑容在衛夢雪眼裏，就變成了嘲笑之意，“她從哪弄來的皇命？她憑什麽去？”
冷如寰眉毛一挑，不鹹不淡的說道，“二姐姐你這是在揣測聖意嗎？還是在質疑皇上的旨意？”
這兩條無論哪一條，都是對皇上的大不敬之罪。此時家宴人多口雜，章月華拽了衛夢雪一下，讓她不要多說，然後說道，“夢雪年少氣盛，不過是懷著一腔熱血，想要為皇上做點事兒。但她嘴笨了點，表達錯了。還望錦繡你不要見怪。”
冷如寰輕撇嘴角，“我為何要見怪？我不過一介庶女罷了，有何權利？我不過是想提醒一下二姐姐，注意言辭，禍從口出的道理可是明白？自己闖禍也就罷了，別牽連其它無辜之人。”
衛夢雪氣的瞪眼，但章月華使勁兒攔著，她也隻能是幹瞪眼。
一場家宴，就在這種大體還算和諧的氛圍下結束了。
“娘，你為什麽攔著我？你看她那小人得誌的樣子？”回到院子之後，衛夢雪不滿的說道。
章月華道，“你還是太嫩了，這衛錦繡就算再煩人也馬上就要走了，你何必逞一時之快，再惹得你父親不開心？”
“娘，你忍得下這口氣？”
章月華還念著自己的掌家之權呢，自是忍不得，說道，“這一去三個月，天高皇帝遠的，不是任咱們娘倆所為嗎？你可別忘了，衛錦繡去了，可這孟氏還在。至於那個小賤人馮氏，這離了老爺，我看她還怎麽蹦躂！”
“娘，你忘了爹說什麽了嗎？爹總要回來，若是他怪罪下來，該是如何是好？”衛夢雪怯怯的說道，“還有娘，皇上的懲罰剛過，您這樣做，會不會有些不合適？”
章月華冷哼一聲，道，“等他回來，茶都涼透了，他能怎麽著我？能休了我嗎？”
衛夢雪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又開心起來。
冷如寰自然是知道孟氏孤立無援，所以特意囑托了馮氏好生照顧孟氏。除此之外，她還送信給了衛皇後，讓她看著章月華別出什麽亂子。
冷如琳和萍兒兩人她都沒帶，自己一人輕裝簡行和衛俊蕭就出發了。
在出發之前，冷如寰早已向徐諸要來一個人皮麵具，並習得一些易容技巧，喬裝打扮成了一個普通的小廝。夜墨塵請來的旨意可不是真正的聖旨，不過是衛俊蕭默認罷了。
齊成此時的心情是崩潰的。
自那日被衛俊蕭捉奸之後他便一直躲著他，雖然他不怕衛俊蕭，但是總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沒想到這還得跟這個‘老嶽父’一起去賑災。實在是尷尬極了。
另外一邊還有個他恨得牙癢癢的夜墨塵，真是看哪兒哪煩。
遂，齊成一路都是一馬當先的走在最前邊，美名其曰，開路。
幾天快馬加鞭，一行人終於以最快的速度趕至災區。
這是冷如寰第一次見到旱災！南方在她心中一向是植物茂盛，雨水豐潤的形象，可旱災之後就像是曬幹的葡萄一般，滿地都是大片大片的裂縫和褶皺。如今已經步入夏季，太陽更加肆無忌憚的炙烤著大地，一點都不留情麵。空氣中都是燥熱的味道，沒一會兒冷如寰就覺得嗓子有些幹啞。
一路走去，所見之景無不令人為之動容。赤地千裏，寸草不生，哀鴻遍野，十室九空！
“天呐，這簡直跟沙漠一樣啊。”冷如寰感慨道。
夜墨塵拿著折扇遮著陽光極目遠眺，聞言說道，“幹旱的南方比沙漠更可怕！”
沙漠本就瘠苦，萬物已經適應並作出相應的改變，而南方，就不一樣了。
衛俊蕭和齊成也是一臉凝重，一行人頭一次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抗旱！
幾人先趕至揚州知府縣衙，還未走到就受到了知府的遠迎。隻見那知府和幾人行禮之後，對齊成異常熱情，冷如寰了然，這怕是齊成送的信，否則知府怎知幾人行蹤？
揚州知府劉會引著幾人去了知府衙門，一路上給眾人介紹了一下災情大抵到什麽程度。劉會所說，災情並不嚴重。南方本就富饒，百姓都很富裕，家中都有存糧，熬過去這段時間到了雨季就差不多了。
除了齊成附和幾句，其他人都保持沉默。嚴重不嚴重，他們心裏已有決斷，可這劉會卻是滿口胡鄒、欺上瞞下這是意欲何為？
到了知府縣衙，環顧四周之後，冷如寰笑而不語，這縣衙可真是‘幹淨’啊。縣衙裏怕是除了地基以及必要的柱子牆麵之外，沒有其他擺設了。偌大的三堂除了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桌椅之外，沒有多餘擺設。就連茶水，都是劣質渾濁的。
“莫見怪，莫見怪。這水是十裏之外的河水，有些渾濁，但水質還是不錯的。至於這茶葉，已經是我這裏最好的茶葉了。”說罷劉會一副絲毫不介意的樣子喝的賊香。
作的是一副清官的樣子。
下午之時，劉會帶著幾人去街上視察民情。街上並不十分熱鬧，可整體還算和諧，一副安居樂業的樣子。
“您看，朝廷派發的前兩撥救濟銀兩，下官均已派發，百姓雖然短缺水源，但也不至於食不果腹。”劉會言談之間十分得意，頗有邀功的架勢。
冷如寰本是尾隨在隊伍後，看了一會兒就偷偷摸去其他地方。
冷如寰實在是有些受不了劉會那一張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的嘴，打算自己去轉轉看看，她隻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揚州城裏不算小，全部都轉過來也不現實，於是冷如寰淨挑一些僻靜的地方轉悠，幾番下來卻也未曾發現什麽問題。難道這次是她的感覺錯了？劉會雖然油嘴滑舌了點，但終究是個兩袖清風的清官？否則怎麽會麵麵俱到，顯然是個清官才能有的模樣？
冷如寰打道回府，細想終覺得哪裏有些問題。故又在府衙內轉悠，包括內院。她的機敏度不差，幾番轉悠也沒讓人發現。她就不相信了，這偌大衙門竟然還真就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冷如寰站在院子裏，半仰著頭環顧四周。
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欄杆上，心生疑慮，遂走過去看。
這一看不要緊，果真是印證了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