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寰姐姐
那步輦之上，赫然坐的就是當今聖上！
冷如寰見此，從馬上下來，朝著皇上跪了下去，“臣女參見皇上。”
隨著冷如寰的跪下，士兵俱都跪下給皇上行禮。唯獨被夾在中間的輔國公以及四萬士兵直直的站立著。不過其中不少士兵都已經是腿軟了些，那步輦上坐的，是他們的天，是他們跪了數年的皇上！
“錦繡說的你們不信，那朕說的你們總是信了吧？”皇上走至冷如寰身邊，將她扶了起來，說道，“念你們以前都忠心耿耿，今日乃是受奸人所蒙蔽，朕繞你們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每人去領十五軍棍受罰。”
此言一出，有不少腿軟的就直接跪下了。一個人跪下引起了不小的連鎖反應，很快四萬士兵跪下了大半，人群中高呼著，“吾皇萬歲萬萬歲。”
輔國公一人如鶴立雞群一般，站在那人群裏。
冷如寰見此一聲令下，說道，“拿下！”
輔國公也許是覺得大勢已去，並沒有多加反抗，就被五花大綁。
“輔國公，你乃兩朝元老，為何會如此糊塗？”皇上歎了口氣，麵上似一副悲傷的樣子。
輔國公冷哼一聲，“裝模作樣！”
皇上麵色一沉，下令道，“打入大理寺，年後問審！”
輔國公臨走之時瞥眼狠狠地瞪了冷如寰一眼，說道，“嗬嗬，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待輔國公被押走之後，皇上也乘坐步輦離開。
冷如寰想到臨走之時奄奄一息的夜墨塵，心被揪了一下。將三千騎兵完璧歸趙之後，駕馬就朝著皇宮而去。
這還是冷如寰第一次來到夜墨塵的宮中，他的寢宮十分樸素，和他的人一般。
冷如寰來的時候，秦洛朝她比了個‘噓’的姿勢，小聲道，“剛睡著。”
秦洛遙遙的看了夜墨塵一眼，這人還真是癡情。都病成這般模樣了還不老實，剛好一些就要起來，硬生生的拖著重病的身子去見皇上。秦洛還以為是什麽事，一聽才知道夜墨塵是想請皇上下旨赦免那些叛軍已達到招降的目的。
還說什麽都是晉的子民，就算是叛軍也應該死在對外的戰場上，而不是死於自己人手中。
皇上本是不同意，背叛者他寧願全部殺掉，也不願放棄一個.他堅信背叛一次的人還會背叛第二次，所以此次務必要趕盡殺絕。太子夜陌霆此時酒醒，得知一切都被破壞，好處還全被夜墨塵撿了，更是從中挑唆。
夜墨塵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是勸說了皇上，但皇上年前封筆現已無法寫下詔書。於是夜墨塵便提議皇上禦駕親去，這又是遭來一大波反對。
不說其他人，就光是太子一人就屢屢惡言相向，稱皇上乃是真龍之軀怎能身涉險地？
夜墨塵說道，“如今援軍已至，若是不招降那四萬禁軍，難道真要趕盡殺絕嗎？今日京洛的上空已經漂浮了萬名冤魂，難道還要再多些嗎？新年剛至，就如此大開殺戒，恐有損國運啊，父皇！三思啊！”
“夠了！”
夜陌霆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是皇上打斷了他的話。今日之所以弄到這個地步，都是因為這夜陌霆要舉辦這家宴，想到這裏，皇上的眉頭就不曾舒展。
最終皇上決定親自前去，一來彰顯仁德，二來呢，招降叛軍。
待這件事了結之後，夜墨塵終於是忍受不住，回到宮裏就是昏睡過去。看樣子，是真的強撐到極限了。
“他現在如何了？”冷如寰現在並不知道這些，問道秦洛，“我能過去看看他嗎？”
秦洛點了點頭，“反正現在死不了了。”
冷如寰這才是小心翼翼的走到夜墨塵的床前，此時的夜墨塵早已清洗幹淨，還換上了幹淨的寢衣，看起來很安詳的樣子。
狡黠的夜墨塵、冷峻的夜墨塵、邪魅的夜墨塵……這些冷如寰都見過，但是就是沒有見過如此安詳的夜墨塵。
此時他閉上了眼睛，沒有了冰瞳，除了依舊出眾的五官之外，和普通人沒有任何異常。單純的像是個小孩子。
忽然夜墨塵像是夢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不安的轉著眼珠，手也有些輕微的擺動，最終呢喃道，“寰姐姐……”
這一聲，聲音十分之小。就連冷如寰也是隻聽到個什麽‘花姐姐？’冷如寰為了聽清對方說什麽，便是附到了夜墨塵的耳朵邊，試圖仔細聽聽，
猛然間，一個聲音忽然自自己耳邊傳來，“怎麽，靠的這麽近，你是想讓我親你嗎？”
冷如寰趕緊扭頭，就看到夜墨塵竟然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眼神灼灼的盯著自己。
而夜墨塵看著冷如寰的眼睛，她的眼睛上氤氳著一層水汽，並不是因為哭或者是什麽，而是自帶一層迷離的朦朧美，像是雲遮月一般的美。
美的竟一時竟看的夜墨塵移不開眼。
冷如寰撇過眼去，然後坐直了身體，也顧不上想方才夜墨塵所喚的是什麽。
“一夜沒睡，想必你也累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夜墨塵說道。
冷如寰看了看天色，還有半個時辰就要天亮了，也沒什麽可睡得了。以前征戰在沙場的時候，也經常熬了個通宵，也都習慣了。
但她終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是笑道，“好。”
——
天一亮，昨夜的一切就傳遍了京洛的大街小巷。
當衛俊蕭得到消息，發現自己的女兒衛錦繡竟然協助二皇子夜墨塵平定了輔國公的叛亂之後，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衛俊蕭匆匆趕來，想要見冷如寰問清楚昨夜究竟是怎麽回事。
卻在門口看到了早已站了不知多久的李姨娘。
“李姨娘，你怎麽在這兒？”衛俊蕭有些詫異的看向李姨娘。
李姨娘見是衛俊蕭麵色平靜的給他行了一禮，回話道，“今天是大年初一，妾身想著圖個喜慶，便各個院都走了一趟，給大家拜個年。誰知到這三小姐的院子才得知三小姐還未起身，便想著在這兒等一會兒。”
“哦，還沒起啊。”衛俊蕭一想也是，昨夜奔波了一夜今日是該好生休息。
衛俊蕭轉身要走，忽然想到什麽對李姨娘吩咐道，“如果她一會兒還沒起，你就先回去吧，這外邊冷。這都一家人，無須如此客氣。按理說這錦繡還是小輩，理應到你院子裏去給你拜年。”
李姨娘聽了，古井不波的臉上忽然揚起一絲淺淺的微笑。
待衛俊蕭走了之後，李姨娘依舊是在門口守著，一步都不肯挪開。昨夜的事情她也已經知曉，輔國公是徹底完了。而她，想求一條生路。
冷如寰睡了一個時辰就醒了，靠在床上看書，萍兒和冷如琳端著瓜果伺候在一邊兒。
“沒想到小姐昨夜竟然做了次女英雄，真是可惜萍兒沒能親眼一睹小姐的風采。”萍兒是真的發自內心的高興。
冷如琳在一旁麵帶笑容，但是那眼睛中卻是沒有絲毫的喜色。這輔國公一倒，那衛夢雪最強硬的後台就沒了，以後該是如何是好？沒想到昨夜這衛錦繡又和二皇子在一起，實在是令人生氣！
“做英雄，真是很累很繁瑣啊。”冷如寰笑道。
萍兒聽不出冷如寰話裏的深層意思，但也沒多問，隻是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小姐。
冷如寰被她這樣子逗樂了，將書放在一旁，問道，“李姨娘還在門口嗎？”
“在的，方才奴婢去沏茶見她還在呢。”萍兒說道，心道這李姨娘也不知有什麽要緊事竟然這一大早的就在院外候著，讓她進來坐還不願意，就幹幹的站著。
“讓她進來吧。”冷如寰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萍兒，你在房門口守著別讓人進來；如琳，你去大門處守著。”
冷如琳聞此皺了皺眉，但也不敢說什麽。
李姨娘踩著小碎步走了進來，真是步若蓮花，的確是小家碧玉的模樣。冷如寰打量著她，忍不住內心嘖嘖，高麗的禮儀和晉並不一樣，甚至說是大相徑庭，這‘李姨娘’為了裝李姨娘，也不知廢了多少功夫。
冷如寰抿了口茶，說道，“不知李姨娘這一大早的來我沐秋院做什麽？這可有些不合禮數啊，傳出去怕還讓人以為咱們這丞相府沒了規矩。”
李姨娘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我自知罪責深重，難逃一死。但我希望三小姐您能看在同為衛家血脈的份上，給小女秀婷謀一跳生路。”
李姨娘說完之後就直勾勾的看向冷如寰，見她臉上並無任何驚訝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這三小姐果真早已洞察一切，真是個深藏不漏之人。
冷如寰聽了李姨娘的話，一時有些感慨，女人啊，就算這一生再強，也終究是女人啊。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能做出任何的事情，即使是生命！
“你何罪之有？”冷如寰問道，她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
李姨娘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略微猶豫之後，緩緩講出當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