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子非魚
當年先皇在輔國公章嶽和柱國大將軍衛成的輔佐下推翻前朝，登上了王位。先皇乃是個英明神武的皇上，不過十年時間就大大改善了百姓的生活。
就在此時，柱國大將軍提出要攻占鄰國高麗，擴張領土，早日為先皇實現一統天下的誌願。
高麗深感危機，便派了李姨娘前來離間兩位朝臣，不應該叫她權貞。
權貞訓練有素，且十分具有手段。她調查之後發現輔國公章嶽更熱衷於權勢，但兵權大多都在衛成手裏。所以將挑撥的重心放在了輔國公身上。
待衛成領兵奔赴前線的時候，輔國公在權貞的挑唆下不僅斷其糧草令衛成在前線艱難度日，因此傳來敗績。皇上不知內裏原因，隻覺得高麗和晉相比不過是一個小國，衛成此舉令他有些失望。
然後輔國公放出風聲，稱衛成早已和高麗串通一氣。皇上聽信讒言，更有不少證據直至衛成通敵。
皇上在這麽多證據之下終於相信衛成真的背叛了自己，假意發出詔書將他召回，實則派重兵在路上埋伏將其截殺。同時下詔書，將衛成全家滿門抄斬！
高麗見衛成死了，便有恃無恐繼續作亂。
輔國公雖‘痛心’兄弟背叛，但還是臨危受命帶領將士一舉擊退了高麗。實則是高麗配合著輔國公演了幾場戲而已，但天高皇帝遠，誰又知道真相？
先皇不僅不知道，還對他讚許有加，將原來衛成的一半兵權交給了他。輔國公從此失去對手，一人獨大。
後來，直至先皇臨死之時，才查出當年衛成戰敗是因為糧草而不是通敵，一怒之下斬殺了當時的戶部侍郎。但好在天不亡衛家，衛成還留一孤女衛穎在世。先皇留下遺詔，隻要找到衛穎，隻要她願意，便讓她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
之後的事，冷如寰也都知道了。
在夜墨塵的幫助之下，衛穎參加了選秀更一步步走向後位。
而權貞被高麗留在晉朝，試圖等待合適時機再攪亂一起晉的朝堂。後來，權貞為求隱藏身份，便利用了李姨娘的身份，隱身在了衛府。
冷如寰聽完之後唏噓不已，沒想到輔國公為了那虛無的利益竟然連生死兄弟都不放過。但這樣的人竟然會為了自己的外孫走到現在這地步，也算是活明白了吧。
“當年的事，就是這樣。”李姨娘說道。
冷如寰垂著眼睛，微蹙著眉，想到夜墨塵的身世之謎，忍不住問道，“沒有其他的了嗎？”
這下輪到李姨娘愣住，“我隻做過這兩件事，再無其他。”
冷如寰皺了皺眉頭，這樣說來夜墨塵的身世和高麗並無關係？那蓮姬當年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李姨娘看著冷如寰直皺眉頭，還以為她無法幫自己，便乞求道，“還請三小姐開恩，我發誓，這麽多年來，我從未做過傷害衛家的一件事！”
冷如寰說道，“你這般投誠，你覺得高麗會放過你嗎？”
李姨娘說道，“王並不知道我藏身於丞相府。”
聽到這話，冷如寰著實有些驚訝，甚至有些想笑。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妙人，竟然如此聰慧？早早為自己留了後路。
“那我怎麽相信你？”
李姨娘說到，“以前我隱藏的那麽好都被三小姐察覺。如今我徹底暴露在三小姐的眼皮子底下，如何還能逃脫？餘生，我隻希望能看到秀婷長大嫁人，相夫教子，便無憾了。”
冷如寰打量著李姨娘似乎是在判斷她此話的可信度，猶豫再三之後，冷如寰歎了口氣，說道，“李姨娘，你這是做什麽？起來說話吧。”
這話雖然奇怪，有點沒頭沒尾的。但李姨娘心中一喜，三小姐這意思，是決定放她一馬了。
“三小姐大恩大德，權貞此生不忘。如有背棄今日承諾，後世後代，男的為奴女的為娼！”說罷，李姨娘取下簪子，劃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入茶杯之中，遞給冷如寰。
冷如寰也如她一般，割破手指滴血入茶杯之中。
待兩人共飲一杯茶之後，李姨娘說到，“妾身也不打擾小姐休息了，先行告辭。”
冷如寰喚道萍兒，說道，“萍兒，送送李姨娘。”
——
皇宮之中
一個衣著鮮豔的女子提著裙擺在走廊上疾步走著，雖然她麵色明顯有些憔悴眼圈下也是隱隱泛黑，但依舊是美的。
“萱妃娘娘，您仔細腳下。”萱妃的丫鬟椿枝在她身後小跑著跟著，焦急的說道。她身為宮女，沒有什麽立場勸說主子，明知此舉無異於以卵擊石，但也隻能是幹著急。
這些萱妃是完全聽不進去的，她現在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見皇上，為外祖父求情’。外祖父，絕對不能死！
與此同時，皇後宮中。
皇後睡醒之後對鏡梳妝，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輔國公終於徹底倒了，而他當年的那些所作所為怕也是很快就要公之於眾了。
這一次，輔國公不僅會死，而且會死的身敗名裂，淒慘無比。
如果，能順帶著將那個一向不討人喜歡的萱妃一並除去，那可就是最好不過了。
“皇上醒了？”皇後透過銅鏡，看到皇上正靠在床上一臉寵溺的看著自己，心中也是泛起少女般的蕩漾，“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皇上閉上眼睛，長歎了口氣，說道，“睡不著。朕一閉上眼睛，昨晚的危機情形曆曆在目，使朕深陷夢魘之中。醒來之後，依舊是隱隱後怕。”
皇後坐在皇上身邊，輕輕地為他揉著太陽穴，說道，“皇上，您是天子，有真龍庇佑。總是會逢凶化吉的。如今輔國……章嶽已經被緝拿歸案，太尉大人也整頓了軍隊，京洛上下如銅牆鐵壁一般，安全極了。”
皇上聽皇後這麽說，心裏舒服了些，“還是皇後體貼。”
“皇上，臣妾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皇後猶豫著說道。
“說罷，你我之間還有何忌諱？”皇上微微笑道。
皇後說，“臣妾聽說，萱妃妹妹那邊似乎並不是特別太平。昨夜鬧了整整一夜，皇上要不要去安撫一下她？”
皇後小心的提著，她本意是想讓皇上記起這萱妃乃是輔國公的外孫女，想讓皇上連帶著處理一下她。哪怕不殺死，就算是降級也是好的。這萱妃仗著自己身份尊貴，以前可是沒把她這個皇後放在眼裏！
皇上猶豫了一下，說道，“朕明日再去吧，讓她自己先靜靜。”
皇後聽完這話，眼睛不由得瞪得老大，閃爍了幾下之後。她很快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趕緊低頭看了眼皇上，發現他還是閉著眼這才是放鬆了下去。
聲音還是原本的溫柔得體，“那等會兒臣妾拿些她平日裏愛吃的糕點，去幫皇上看望一下妹妹。”
“有勞皇後。”皇上並未反對，反倒是摸了摸皇後的手。
皇上手心溫熱，但皇後卻感覺不到絲毫溫度。萱妃到底是有何魅力，竟然讓皇上如此在意？看來，現在還不能動萱妃。
“皇後娘娘。”寶鵑忽然站在門口小聲喚道。
皇後回道，“怎麽了？”
寶鵑說道，“萱妃娘娘在門外求見。”
皇上聽到之後睜開了眼睛，表情反感明顯是不想見‘此時’的萱妃。皇後看出來皇上所想，說道，“這大年初一的，萱妃妹妹怕是給我這個做姐姐的來拜年了，臣妾出去見見她。皇上昨夜未能安睡，臣妾給您點個安神香，還是多睡一會兒吧。”
皇後出來之後就看到萱妃頗有些瘋魔的站在門口，和宮女們僵持著。
“妹妹說到底還是位列妃位，還是多注意自己的形象為好。”皇後忍不住皺眉道。
萱妃並不理睬皇後，嚷嚷著道，“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你們都下去吧。”皇後吩咐道。
宮女們都撤到遠處，將這片地兒留給兩位娘娘。萱妃見無人阻攔便徑直向前，寶鵑見此便想上前攔著，被皇後擋住了。
皇後說道，“如果你想死，你就去。”
萱妃聽到這話止了腳步，回頭看向皇後，“皇上不會殺我的。”
“輔國公犯的罪乃是私通高麗之罪，而後又起兵謀反，差點釀成大禍。此等罪名，不是你一個妃子能求得了情的！”
萱妃聽到此話，委屈的看向皇後，她能聽出皇後這話是為她好。
“可是那是我外祖父啊？！”萱妃淚眼婆娑。
皇後笑了，說道，“你今日之所以如此，怕不是為外祖父求情，而是為了‘輔國公’吧？”
萱妃所圖親情少，但利益多。如今猛地被人戳破，臉色驟變，諷刺道，“你有先皇遺詔，此生是坐穩了皇後之位，我們不一樣。”
萱妃靠的是背後的勢力！
“如果可以，本宮寧願不要這皇後之位。”皇後笑了笑，有些淒涼的說道。
“你真傻，身在福中不知福。”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皇後輕瞥了她一眼，說道，“要我說，你才是真的傻。你雖然是輔國公的外孫女，但你也是丞相的女兒，不是嗎？”
見萱妃若有所思的立在原地，皇後搖了搖頭，回到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