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奇葩

  四月底，電視劇《將愛》劇組在魔都開機。因為劇中校園戲，取景定在同濟，據說是從節省交通費的角度考慮，劇組在同濟附近的朝陽酒店租賃了一層的房間做大本營。


  顧翹翹因為拍《西遊記》續集的緣故晚了幾天進組。進組後，和劇組裏的人打招呼道歉的同時，本著親善的原則，她並將從四川帶過來的特產分送給眾人。李亞朋、王學濱、龔蓓邲、袁銘他們的態度蠻熱情的，但是徐婧蕾的態度卻比較微妙，客氣中透著一份疏離。


  而謝雨俽在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她半晌之後，非常親熱的邀請她喝茶，吃飯，並向她非常詳盡的講述她和男朋友之間的愛情故事：


  九六年年初，她到海南玩的時候，在同學的老公經營的一家名為“望海樓”的歌舞廳駐唱，結識了現在的男朋友——潘順葆。


  她原本是學黃梅戲的，改行到歌舞廳唱歌之後，初初登台的她在台上的反應很呆板，並不太受歡迎，因此同學幫她設計了一個和台下觀眾互動的環節，邀請一名觀眾上台和她一起唱黃梅戲《天仙配》中的經典片段《夫妻雙雙把家還》。


  一個年輕靚麗的女歌手邀請台下的男觀眾上台和她一起演唱，夫妻間情意綿綿的曲調，盡管隻是做戲，但是台下的觀眾仍然大聲起哄起來。就在她在全場觀眾的起哄聲中覺得窘迫難當的時候，台下一間包廂裏的潘順葆大吼一聲後，直接衝上了台。


  但等他上台後，卻很理直氣壯地對著台下說他不會唱，等他回去學會後，再和謝雨俽一起唱，然後拉著謝雨俽下台。潘順葆幫台上難堪的謝雨俽解了圍，自此兩人相識，之後關係有了更深一步的發展。因此，九六年底，謝雨俽跟著潘順葆來到京城，兩人開始同居。


  聽謝雨俽一臉夢幻的講述和潘順葆認識的經過，讓顧翹翹想到電影《大話西遊》中紫霞仙子說那句“我知道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來娶我！”時的神態，讓人覺得這對年齡相差近十九歲的男女，或許確實是真愛，並不是大家所想的那種金主包養的關係。


  隻是顧翹翹不明白，她和謝雨俽隻是初識，她就和她講述這些類似於**的感情事，是不是有點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原本她以為謝雨俽對每個人都這樣，但是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後，發現並非如此。


  按道理說，既然謝雨俽肯向她吐露這麽隱秘的事，那麽她對顧翹翹應該很親密才是，但是顧翹翹又發現並非如此。相反，她覺得謝雨俽並不喜歡她，甚至對她還有防備之意。


  謝雨俽這種矛盾的態度讓顧翹翹有些莫名所以，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劇組裏的一位服裝師給她解了惑。


  謝雨俽的態度，其實很好理解。以前，她隻是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小歌手，能有今天的知名度，而且能夠演這部戲，靠的全是潘順葆。雖然她對外一直聲稱兩人是感情真摯的男女朋友關係，但是到底是什麽關係，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


  雖然謝雨俽是個美人，但是和顧翹翹一比，就不免遜色了幾分。看到顧翹翹生的這麽漂亮，自然讓她心生危機，擔心金主看中了她，從而“移情別戀”，所以對顧翹翹的態度自然親密不起來了。


  待到她聽說，在劇組裏的第一天，謝雨俽就向劇組上上下下，從台前到幕後，所有人員高調的宣告了她和她男朋友的“愛情”，顧翹翹被謝雨俽的路數弄糊塗了。在她看來，這種事藏著掖著還來不及，哪有這麽明目張膽公之於眾的？

  服裝師一麵給顧翹翹拿衣服一麵說：“是呀，一般遇到這種事，和她有著類似情況的演員對這種事諱莫如深，遮著蓋著還來不及，偏偏謝雨俽反套路行事，讓人大吃一驚。”


  “或許謝姐和潘先生之間確實像她所說的，是真愛。”顧翹翹曆數諸多事例：“你看啊，劇中小艾這個角色雖然是女配，但是人設很好，是專門為謝姐量身打造的；因為擔心謝姐不會演戲，專門請了表演老師跟組教她；開拍不久，潘先生就來探班；謝姐嫌劇組盒飯不好吃，每次到了飯點，他都從外麵帶飯給謝姐吃。因為謝姐是安徽合肥人，潘先生開車在魔都滿大街找飯店，請裏麵的大師傅專門給她做家鄉菜吃；不過是拍戲，像音響這種道具好壞又有什麽關係，隻要外表能看就行了，但是謝姐嫌棄劇中她駐唱的那個歌廳裏的音響不好，潘先生一點異議都沒有就給換了套新的，並且還是進口的高級音響；為了讓謝姐在拍戲的時候休息好，特地在片場準備了一輛奔馳suv係列豪車供她使用；……除了大手筆投錢捧她之外，衣食住行等方方麵麵幾乎都考慮在前麵，周到得不得了。這也就罷了，謝姐有的時候，衝著潘先生發火，明明她是無理取鬧，但是潘先生一點也不惱，依然笑眯眯的，不僅不和她生氣，還俯就著去哄她。……”


  服裝師語帶不屑的說：“真愛，什麽真愛？真要是真愛，謝雨俽就不會整天把這話掛在嘴邊了。人呐，常常是越缺什麽才吆喝什麽，沒什麽才顯擺什麽。不錯，潘先生對她確實很好，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就是真愛。有錢人家裏養的寵物貓狗，那待遇，甚至遠超普通人，可是對豢養它們的主人來說，依然不過是個鬥樂解悶的玩意而已。人和動物這兩個不同的物種之間可能會存在‘真愛’嗎？”


  冷笑了一聲，“潘先生對謝雨俽是不是真愛，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如果一個男的，真的喜歡一個女的，就算有妻有女，也一定會想辦法娶了她，可惜，潘先生似乎沒有這個打算。你當我們怎麽知道潘先生多彩坐姿的感情生活的？是他在酒桌上主動講的。他的第二任情人是京城人，潘先生在京城的時候，沒少帶她出門，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他的第一任情人，並不在京城，除非專門去打聽，但是誰有那個閑心去追究這個？”


  “張導是給謝雨俽拍攝單曲《花街》v裏的服裝。潘先生請我們吃飯，席上主動爆料他的幾位情人。當時謝雨俽也在場，可是他絲毫沒有顧忌，非常直白的說，就是因為她才和第二任情人分的手，而且他也一點都不遮掩的表示自己有妻有女，但半點沒有離婚的意思，前不久才花了大錢把女兒轉到京城一家國際私立學校上學。當時你不在場，不然，看到潘先生說話的語氣和神態，你就不會覺得他們是真愛了。”


  顧翹翹又是詫異，又是不解：“既然潘先生有妻有女，那麽謝姐應該把他倆的事低調處理才對。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在劇組中這麽高調，這麽張揚，實在是理解無能。”


  服裝師歎道：“她這是沒辦法，要是可以的話，我估計她也不想這麽張揚。徐婧蕾容貌和她相當，但氣質很好，而且言談舉止各方麵綜合下來，遠勝於她；至於你，更不用說了，和你比，她可差遠了。如果她和潘先生要真的是‘真愛’，那她就不需要擔心了。可是實際情況怎樣，她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既然這樣，自然少不得要防備一二。


  劇組裏的工作人員好多都是當初張導拍《花街》v時的班底，因此，她和潘先生的事，劇組裏知道的人不少。況且，就算他們不往外說，潘先生說到底，終究是個商人，作為劇組的主要投資人，在捧謝雨俽的同時，自然也打著賺錢的主意。因此，他就算不來探謝雨俽的班，也得過來看看劇組裏這錢是怎麽花的，都花到哪裏去了。屆時，等他過來時，大家都長著眼睛，難道還會看不出她和潘先生的關係不一般？

  與其到時候讓人在背後瞎猜亂想，倒不如她事先把事情爆出來，給大家造成一個先入為主的印象。這樣的話，不僅能削弱她被‘包養’的壞影響，而且像你們這樣的小姑娘，正是愛做夢的年紀。對你們這種心中猶自藏著一個‘公主夢’情結的女孩子來說，類似這種‘英勇的騎士救助落難的公主’戲碼，從古到今經久不衰，影響很大。你們聽了她講述的故事之後，說不定會相信她和潘先生是真愛，哪怕後來知道潘先生有妻有女，就算不站在她這邊，支持他們之間的愛情，對她的惡感恐怕也沒有對一般破壞家庭的‘小三’那麽大。


  她和潘先生這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所謂的‘玉女’，那不過是對外包裝的形象，你要是當真，那可就犯傻了。要知道，謝雨俽可是十八歲就結婚生女了。”


  “啊？國家法定結婚年齡不是二十周歲嗎，她怎麽……”顧翹翹目瞪口呆，隻覺得謝雨俽仿佛是天外來客，她和她根本不在一個線上，無法理解。


  原本顧翹翹以為謝雨俽是奇葩，但是等她在圈裏呆久了，見識多了之後，發現，像謝雨俽這樣的事雖然不是常事，但是也算不得什麽新鮮事，並不值得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