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早產，她離開了
“啊！”
腹部的疼痛占據了林小小所以感覺，她蜷縮在一起，汗水打濕了頭發，腹部的絞痛感像是一個打漿機在她肚子裏高速旋轉，她疼的睜不開眼睛，她費力的睜開一絲縫隙，她看到林玉笑著，離開了……
越來越痛，越來越疼，她以保護的姿態，蜷縮在一起。
耳朵嗡嗡作響，恍惚中，她聽到……
有一行人朝著她走了過來，她被一雙溫暖的手臂抱起，她費力的睜開一條縫隙，看到那人，卻不是莫問……
意識已經被痛覺占領，她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
她隻知道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流逝，抓不住。
她隻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周圍有不少人都在說話，她已經毫無感覺，連痛覺都已經麻木了……
但是她強撐著不讓自己閉上眼睛。
她看到，他們用一個架子放在自己的腹部，耳旁，一個女護士，不斷地說著鼓勵的話。
她聽的見，她知道她的孩子要提前來臨這個世界了。
“孩子體位不正，順產不行啊，”一個醫生滿頭大汗，焦急地說。
“產婦的家人呢？他們同意剖腹產嗎？”醫生滿手鮮血，即使滿頭大汗也不敢動手去擦。
“王醫生，這產婦是在走廊裏發現的，不知道她的家人是誰呀。”一個護士回答。
“事到如今，沒有其他什麽辦法了，剖腹吧。”醫生說完又投入了手術，“手術刀！”
“手術剪！”
“消毒水！”
林小小什麽都感覺不到，她隻知道，她好困，好困……
“別閉眼睛，你的孩子馬上就要出世了。”一旁的女護士鼓勵到。
林小小勉強睜著眼睛，她希望，看一看她的孩子。
可是，她想睡覺……
“太好了，孩子取出來了！”小護士突然激動地說，“你等等，我馬上抱過來給你看一眼。”
林小小剛想閉上的眼睛又勉強的睜開一條縫。
“你看看，多可愛，是個女孩兒。”那小護士手捧著早產的孩子，她六個月的孩子。
小的讓人想哭，整個嬰兒差不多和成人手掌一樣大小，眼睛沒有睜開，就像一隻剛出世的小老鼠一樣。
因為月份太短，孩子的身體都沒有發育成熟，皮膚透明的仿佛隨時都會破碎，透過皮膚能夠隱約的看見孩子的器官，腳丫特別小，隻有大人的三分之一大，整個人看著就那麽巴掌大。
那麽小，林小小看到孩子，心都要碎了，她哭了。
孩子好小，連聲音都沒有，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奇跡的是，孩子聽到林小小的聲音，居然發出了細微的咿呀聲音。
“小劉，快點送回保溫箱，這孩子可不能待在外麵！”一個女醫生喊到。
“好的，”那小護士連忙把孩子抱走。
護士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林小小的眼睛裏，那小小的身影卻永遠都牢記在了林小小的心中。
林小小終於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
走廊裏。
“血……”
莫問一隻手提著飯盒，目光閃爍的看著地上的血跡，手指微微顫抖。
千萬不是他想的那樣……
“你說這個啊，我們剛剛在走廊裏發現了一個孕婦，她大出血，這是她的血跡，已經送往搶救室……”一個端著熱水的女護士，路過回答，說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莫問手上的飯盒陡然脫落，熱油濺到手上，他卻絲毫不知疼痛。
是林小小！
莫問不管地上的飯盒，拔開腿，大步追了上去。
不要……
千萬不要……
良久。
手術室的紅的變成綠燈。
“醫生，請問……”莫問一看到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裏走出來，他連忙站起身。
“請問，你是她的誰？”那醫生卻打斷他的話問到。
“我是她的老公。”莫問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
“孕婦出事的時候你在幹什麽？”那醫生皺著眉頭質問道，“她肚子裏的孩子才六個月，就……”
“怎麽了？”莫問瞳孔一滯。
“孩子才一個巴掌大，脆弱的像一隻小老鼠……真不知道你們這些當父親，是怎麽保護的！”這個婦產科醫生本是見慣了這樣的事情，但她卻還是忍不住氣憤。
“那孩子……”莫問連呼吸凝滯了。
“孩子待在保溫箱，目前來看，很健康。”那醫生歎了口氣，雙手插到口袋裏。
“那我老婆怎麽樣了？”莫問卻拉住她，不讓她走。
“……對不起，”那醫生沉默了一下，說。
“對不起？對不起是什麽意思，你告訴我？！”莫問瞳孔震驚的閃爍。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產婦流了太多的血，大出血，失血過多身亡，她的血型又很特殊，是RH陰性血，我們醫院沒有這種存血。”醫生一臉沉痛，遺憾的說。
“她讓你騙我的對不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不是……”莫問整個人如遭雷擊，驟然失去力氣。
“對不起，請節哀。”醫生歎了一口氣，離開了。
莫問失去力氣，腦子嗡嗡作響，請節哀……
一個個醫生護士從急救室裏走出來，從他身邊繞過。
“請節哀！”
“請節哀！”……
此刻，他們唯一能說的就隻有這句話了。
請節哀……
莫問雙目發紅，請節哀？
他不信！不信！
莫問回過神來，走到急救室的門前，推開門。
整個急救室裏十分安靜，空氣中還存留著血腥的味道，安靜的令人窒息。
莫問顫抖著來到病床旁，一席冰冷的白布隔絕著她與他。
莫問顫抖著手指，一點點揭開白布。
是她，是那個曾經笑起來有兩顆虎牙的女孩，現在，她不笑了，臉色蒼白。
不對，她隻是睡著了而已……
莫問顫抖著伸出手指探到她的鼻翼下。
良久……
莫問哭了，所有的偽裝和自欺欺人在這一刻崩然瓦解。
這個曾經會笑，會哭，會跳，會鬧，會撒嬌的女人真的沒有了呼吸，她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但她卻真的沒有呼吸了……
“林小小，誰允許你這麽做的，趕緊醒來……”莫問試圖掰開她的眼睛，可是他一放手她又會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