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心髒，去哪了
“林小小，你別淘氣了好不好？”莫問捧住林小小的頭，淚流滿麵，他不敢相信林小小已經死了這個事實，他還在自欺欺人。
“林小小，我愛你，你怎麽可以丟下我一個人？”
“林小小，你醒醒，孩子在叫你……”
“林小小，你怎麽就可以睡過去了呢，我訂的婚紗你還沒有穿上呢……”
“林小小，我確實生氣，但我現在知道錯了，你不要跟我開玩笑好不好，你醒過來好不好？”
“林小小，你別怕，有我在，他們不敢讓你去吃牢飯的，你醒過來……”
“林小小，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女人，你說過你希望永遠陪在我的身邊，現在為什麽走了？”
“林小小……”
他貼住她的唇，曾經柔軟溫暖的果凍唇，現在已經變的微涼。
“林小小—”
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始嗚咽，並試圖用手掩蓋他的痛苦，可是，他怎麽哭，淚水怎麽流也比不上心裏的萬分之一的苦。
她真的離他而去了，就這麽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莫問躺上床，將林小小攬入懷中，就像他們平時睡覺一樣，她說，這樣她會感覺安心，溫暖。
透過窗戶的光線漸漸變暗，臨近傍晚。
手臂已經僵硬，沒有感覺了。
莫問還保持著這個動作，林小小安詳的睡在他的手臂上，一直保持著原來的動作。
她睡得很安詳，可是他卻睡不著。
一雙眼睛裏遍布血絲，滿是滄桑憔悴。
他用盡力氣抱住她，可是她的溫度卻在一點點流逝。
她真的，真的離他而去了。
就這麽悄無聲息的，安睡了過去。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進。”一開口，莫問才感覺自己的嗓子，如此幹澀嘶啞。
“打擾一下，你是孩子的父親吧，孩子正在哭，我們試了很多種辦法，她就是一直哭，我們也不知道怎麽辦，不如你去抱抱她？”
來人是一個穿著粉紅色護士服的護士。
“……好。”莫問緩緩起身下床，替她蓋好被子，俯身，在她冰涼的額頭落下一個炙熱的吻。
許久，他才跟著護士離開。
“先生，我聽你嗓子幹澀嘶啞，眼睛紅腫，遍布血絲，肯定是失水過多，我這裏有杯水，你喝一點補充一下水。”期間護士拿起自己隨身的水杯。
“……好。”莫問接過水杯。
他現在要去見他的女兒，他不能這樣。
“先生，節哀順變。”女護士從來沒見過有人會愛到這種地步，在醫院待了許久，她也見多了生死離別，但從未像這樣，即使已經死了，卻還是抱著自己心愛的人，這是愛到何種地步了。
“……嗯。”莫問把水杯還給她，他不能在自欺欺人了。
“去吧。”護士為他打開門。
莫問踏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進去。
安靜的病房裏，響著儀器正常的運作聲音。
那小小的透明盒子裏，一道脆弱的生命待在那裏，若不是儀器上麵顯示著她的心跳，他都懷疑這個小的像老鼠一樣的生命是否還存在於世間。
這是他的孩子……
他們的孩子。
她脆弱的哭啼聲，被鎖在保溫箱裏，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膚色似乎一戳即破，看起來那麽的脆弱。
“不哭……”莫問想安慰她，去無從下手，他還是第一次當父親。
“不哭……爸爸在這……”莫問蹲在保溫箱旁，貼近保溫箱，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爸爸在這……”
孩子還是哭一直哭，可能是感覺到自己的媽媽去世了。
莫問也終是忍不住內心的悲寂，跟著她哭了。
一大一小的哭聲在整個安靜病房裏地回蕩。
如果，我能回到從前，我會選擇不認識你，不是我後悔，是我不能麵對沒有你的結局。
你為什麽要留下一個孩子，永遠的拋棄我。
為什麽……
漸漸的，莫問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雙眼也越來越疲乏，他這是怎麽了。
保溫箱裏的女孩已經不哭了，已經沉沉的睡過去，可能是累了。
或許，他也可能是累了吧。
莫問抵抗不了那股疲憊，他來到保溫箱一旁的病床，躺下，意識消失。
墜入混沌。
“莫問，你還愛我嗎？”迷蒙中，有一套空靈的聲音盤旋在他的腦海之中。
“愛！”，這一次，莫問沒有絲毫猶豫，“我愛你，一直都愛你，從沒有變過！”
“林小小，對不起，你回來好不好……”
周圍是一片迷茫，他身處於一個白色的混沌空間裏，看不到前方，看不到物體，他唯一能聽到的隻有自己的聲音，和林小小的聲音。
如果能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懷疑，不會讓她傷心，不會讓她離開自己……
“對不起，晚了！”
“我最傷心，最難過的時候你在哪裏？”
“我最孤獨最冷的時候需要一個懷，你在哪裏？”
“你說你愛我，可信任是那麽的脆弱，為什麽你不信我……”
“林小小，我錯了！”莫問哭著大喊，“你回來！”
“回不來了……回不來了……”
空靈的聲音漸漸消失。
“林小小！”莫問猛的驚醒，眼睛幹澀發痛，臉頰上還殘留著濕潤的感覺。
他為什麽會睡得這麽沉？
他摸出自己的手機，已經晚上八點了，他並沒有睡多久。
莫問翻身下床，離開了病房，直奔林小小的搶救室。
推開門，裏麵有兩個小護士正在收拾，一切一切都還在，但是那床上卻沒有了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我老婆呢？我老婆去哪裏了？！”
剛剛明明是夢，但他卻覺得格外的真實。
他或許是瘋了吧，明明死了，但他卻感覺她還在。
他急迫地想要看到她。
“你是她的家屬？剛剛已經送去負二層4號停屍房了。”一小護士回答。
莫問一得到答案，便轉身離開。
乘坐電梯直下負二樓。
停屍層安靜到詭異，莫問推開4號停屍房的房門。
一襲冰冷的白布包裹著那嬌小可憐的輪廓，莫問的心一下子沉至穀底，果然是他瘋了。
揭開白布，林小小的眉眼依舊，但已經徹底涼透了，甚至已經開始僵硬了。
“林小小，你又騙我……”莫問跪在地上，拉起她的手，“看，我給你定製的戒指，好不好看？”
林小小依舊閉著眼睛，她什麽都聽不到了，看不到了。
“你說過，你最喜歡紫色，但不喜歡深紫，我好不容易找到一顆淡紫色的水晶，打造成你最喜歡的扶桑花，上麵刻著你和我的名字。”
莫問捧住她的臉，“林小小，我是生氣，是懷疑過你，但是一個月以前我就鑄造好了這枚戒指，不管你做了什麽，這枚戒指終將會帶到你的手上。”
“你睜開眼睛，我幫你帶上……”
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他記得他從十歲開始，他便沒有再哭過，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他哭完了這一生的淚水。
顫抖著拿起林小小已經僵硬的手，緩緩的帶上她的中指。
“林小小……你看看，多好看，多配你……”
無論他怎麽祈禱，怎麽呼喊，怎麽哭泣，林小小卻是真的走了。
永遠不會回來了。
白皙的白布上，居然有一點殷紅，怎麽回事？
莫問顫抖著手掀開白布。
穿著病號服的林小小胸前已經竟然被鮮紅的血液給浸濕。
她大出血，也應該是下半身，為什麽胸前鮮紅一片。
莫問顫抖著手一顆一顆解開她的紐扣。
當那血淋淋空洞的胸前展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愣了一秒，然後震驚了！
她的心髒……
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