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相互製衡
不過,因為眼下已經時至臘月,看著就要到南詔國最冷的時候了。
為了不凍著岑十七,慕雲諫特地讓李順命人點了好幾隻火爐在書房裏,將裏頭燒的暖烘烘的。
這樣,即便是岑十七穿著單薄一些,都不會凍到。
慕雲諫在書桌上批改著下屬遞上來的奏折,岑十七在一旁研磨著赤紅的朱砂。
忽然,全神貫注的慕雲諫頓了一下。
“十七。”
他輕喚了一聲。
“嗯?”
“你看。”
岑十七一眼望去,之間那奏折之上,赫然寫著一個熟悉的名字——冷喬。
“這是什麽?”岑十七好奇的詢問。
慕雲諫輕聲解釋道,“這是吏部先前送上來的秋闈仕子錄用名單,吏部給他們都安排了合適的職位,原來冷喬考中了探花。”
秋闈的時候,老皇帝尚在。
所有的事情都是老皇帝處理的,那個時候,冷喬便考中了探花。
先帝崩逝,仕子的錄用事宜不得不被擱置。
皆因白天在朝堂上慕雲諫提起,要用新近錄用的仕子頂替底層的官員,這一份名單才落到了慕雲諫的手裏。
岑十七看著冷喬的名字,不由得也欣慰的笑了,“冷喬的確是個有才學的人。”
事實證明,當初岑十七本尊的眼光也是不差的,不然,咋會看中一個這麽年輕就中了探花的人呢。
誇讚完冷喬,岑十七又眼尖的看到後麵的字,無意識的問道,“相公,你打算讓他去鬆山縣做縣令啊。”
慕雲諫盯著上頭那指派冷喬去做一個七品縣令的折子,想了想,拿起朱砂筆,畫了一個叉,“不,我打算讓他去大理寺。”
“啊?”
岑十七一臉的不解。
她是不懂官職什麽的;
但是在長治縣的時候,她卻在相公和柳芽兒的陪同下,去寺廟裏逛過的。
還有孟許氏,也是帶著她去過偌水寺還願的,那個時候,偌水寺的方丈還誇她是個有福氣的人呢。
偌水寺;
大理寺;
聽起來都差不多呢。
所以,岑十七皺著眉頭,看著慕雲諫,“相公,你打算讓冷喬去做和尚啊?會不會太狠了一點點?”
她家相公,也不是小氣的人啊;
難不成還記著當年他與冷喬之間的那點事兒,眼下要假公濟私,公報私仇?
更何況,他若是真的讓冷喬去做了和尚,那一心癡戀冷喬的黃麥苗,該怎麽辦?!
“你想到哪裏去了?”
慕雲諫也被岑十七給弄得一臉茫然。
岑十七鼓著腮幫子,把自己心頭的疑問給說了出來,當他得知岑十七以為冷喬去大理寺是一個和尚廟的時候,實在是忍俊不禁。
笑了出來。
“你啊,大理寺與偌水寺可不是一樣的地方,我讓冷喬去大理寺也不是讓他去做和尚的。”
隨後,慕雲諫忍著笑意,給岑十七說了大理寺與偌水寺的區別,“大理寺是南詔國的立法機構,負責刑獄案件的審理,是我南詔的立國之本。”
“這樣啊?”
“是啊。”
慕雲諫點頭,“冷喬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的,我打算讓他去大理寺跟著裴玉棠學習幾年,等到熟悉了,再扶他轉正。”
畢竟,朝堂上左右兩派相互製衡多年。
他現在為了鏟除蔡宇鵬一黨,不得不利用裴宗書的右派,將裴玉棠扶上大理寺卿的位置。
但,長此以往,卻是行不通的。
否則,他除掉一個心狠手辣的蔡宇鵬;便又會親手扶起來隻手遮天的裴宗書。
帝王權術,講究的是相互製衡。
裴宗書與裴玉棠父子連心,是有斬不斷的血脈親情的,如果任由裴玉棠穩坐大理寺卿的位置,便相當於整個朝堂上,除了新上任的童相爺之外,都是右派的人了。
誰也不能保證,裴宗書不會是下一個蔡宇鵬。
所以,他必須未雨綢繆,培養自己的勢力,防患於未然。
冷喬去大理寺出任少卿,隻是他培養勢力的第一步罷了。
不過這些帝位權術,極其複雜。
他也不想跟岑十七講。
一來,不想她擔心;
二來,講了,她也未必明白;
岑十七也很懂事,想了想,搖頭,老實的道,“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相公你說了算就行啦。”
慕雲諫揉揉岑十七的腦袋,目光溫柔而寵溺的道,“傻丫頭,還在以為我會因為以前的事情,針對冷喬,合著相公在你心頭,就是那樣的小人。”
“沒有,這不是人家不懂嘛。相公不是說過的,不懂就要問。”
“嗯,對,不懂就要問。”慕雲諫笑著點頭,擱下了手頭的朱砂筆,敞開懷抱,將岑十七抱在懷裏,低聲對岑十七道,“十七,其實我也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議。”
“什麽?”
“封後的事情。”
慕雲諫的聲線裏帶著些愧疚:那件事,到底是虧待了岑十七。
“封後的事怎麽了?”
“十七,原本按照我的計劃,在我登基當天,便應該封你為後,讓你與我一同享受百官朝拜的,但是因為一些事情,這件事沒有辦成,而我,也問過欽天監了,今年以內都沒有什麽好日子,再加上,先帝靈柩尚在宮裏,所以封後的事……”
今年怕是不能提上日程了。
封一個皇後,不是一個普通妃子。
那是需要稟告天地,到宗廟祭祀的,這些流程,除了需要欽天監安排之外,還得有宗族的親王,郡王們見證。
但是眼下,以他目前的條件,欽天監擇不出好日子,宗室的人也不會答應讓他破格封後的。
“相公,我想的是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岑十七認真的摟著慕雲諫的脖子,“我再說一次,有沒有封後儀式對我來說,真的不重要,相公,你不必為了此事為難。”
“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但是他不能不在意。
他不能不放在心上。
所以今年不能封後,他得提前跟她說明白,因為怕她沒有安全感。
“我知道了,相公,我知道你的心頭一直都記掛著我的,放心吧,我會等著你的。”
岑十七抵著慕雲諫額頭,親昵的說著。
慕雲諫發自內心的感動,“十七,謝謝。”
夫妻倆聊著天,書房裏不斷的傳出歡聲笑語,奏折上的事情,也很快被裁定。
不過,一直守在書房外頭的來福,眸光卻格外的幽深。
他找了個沒人注意的空檔,默默的溜進了黑暗之中,從袖子裏抓出一直信鴿,將一張紙條綁在鴿子腳上,放飛出去。
沒錯,他就是慕桐汐安排在岑十七和慕雲諫身邊的眼線,目的就是監視岑十七的一舉一動。
再匯報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