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生了死胎
抱在懷裏的嬰孩那麽小，瘦弱的不成樣子，死死閉著眼，蜷縮成一團。林青青怔怔看著懷裏的孩子，眼睛通紅，紅血絲彌漫了整個眼球。
“我的孩子……”她的聲音發顫。
“姨娘。”產婆皺眉，走過來要抱走孩子。
林青青抬臉，麵色驚恐，大喊：“你想做什麽！不要碰我的孩子！”
林青青淩亂的頭發黏在臉龐，身形消瘦，瘋狂的模樣生生像個瘋婆子，所有人不敢靠近，產婆也被她的架勢嚇住，僵硬在原地。
“孩兒，你放心，娘會保護好你的，絕不會讓人傷害你……你是裴府的大少爺，是日後身份最為尊貴的人……”林青青輕聲道，微微晃蕩著懷裏沒有呼吸的孩子，嘴角勾起淡淡笑了起來。
崔嬤嬤和丫鬟對視一眼，目光詫異。
姨娘這是瘋了啊！
“孩兒，娘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林青青哼著小歌，聲音斷斷續續，蕭瑟又透著一抹淒冷，她緊緊抱住繈褓裏的孩子，仿佛抱著世上最為珍貴的寶貝。
屋子裏鴉雀無聲，所有下人們麵麵相覷，不敢吱聲。
崔嬤嬤硬著頭皮走上前，道：“姨娘，少爺已經去了，把少爺好生安葬，讓他舒服的去吧……”
“不！”林青青淒厲大喊。
“我的孩子還好好的！你想害他，你想殺死他！是林依瑤吩咐的嗎？”林青青目光猩紅，死死盯著崔嬤嬤，那眼神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了，崔嬤嬤被嚇得倒退半步，不敢靠近。
“你們這些賤人，都想謀害我的孩子！”
林青青麵容猙獰，怒瞪著眾人，下一刻，她的臉色又變柔和，微微晃蕩著懷裏的孩子，低聲道：“娘不會讓任何人碰你的……我的孩兒，睡吧，睡吧……”
她哼著小曲，拖著腳步，一步步向門外走去。
髒亂的衣裙上暈染開鮮血，隨著她的腳步，地麵上拖拽出一條刺目血色痕跡。
“姨娘……”
“崔嬤嬤，這……”丫鬟看向崔嬤嬤，雙手捏緊。
崔嬤嬤擰緊眉頭，這下糟了，姨娘生了個死胎，刺激太大整個人瘋了，這怎麽跟老爺交代？
林青青整個人瘋瘋癲癲，渾身血腥，一路走過去的時候沒人敢阻攔，府邸下人都隻是遠遠看她，小聲議論紛紛。
天空陰沉，壓抑的喘不過氣來，馬上要大雨傾盆。
林青青拖拽著腳步，身形趔趄，雙臂緊緊抱住繈褓裏的胎兒向前走去。
“孩兒，娘帶你去看爹爹……他一定會歡喜的……”
白荷院。
林青青產下死胎的消息已經傳到了白荷院，裴遠麵色漠然，一點震驚都沒有，好似死的不是他的親生骨肉，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老爺，林姨娘正抱著孩子前來白荷院。”下人急忙稟報。
“啊！”白芍驚叫出聲，捂著高高隆起的肚子，臉色慌張，“她來做什麽！她的孩子死了，難道還要把晦氣帶到白荷院不成？”
“老爺……”白芍眼含淚水，淒慘模樣看著裴遠，“老爺您可要為妾身做主啊，還有一月孩子就出生了，妾身怕驚嚇到孩子……”
裴遠看向白芍，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時，眼中難得含著溫柔。
他的冰冷無情隻對著林家，林青青和林依瑤都想盡設法，用下作手段要嫁給他，其中最可恨的是薑靜姝，一想起薑靜姝他就咬牙切齒，現在他把這憤怒轉到了林青青的身上。
白荷院門口，兩個粗使嬤嬤攔住林青青的腳步。
“林姨娘，老爺吩咐不得任何人靠近白荷院，請您回去吧！”
林青青衣裙上血跡斑斑，看起來驚悚，她抬起慘白的臉，“我要見老爺，我帶著少爺來見他了……”
“姨娘。”粗使嬤嬤瞟了眼繈褓裏的孩子，孩子麵色鐵青，樣子可怕，死的都不能再死了，把死胎抱過來這不就是往白荷院裏送晦氣嘛！
“你們讓開，我要見老爺！”
林青青趔趄腳步，就要強行往白荷院擠進去。
“姨娘，老爺吩咐不得任何人踏入白荷院！”粗使嬤嬤伸手，要把她推搡出去。手觸碰到繈褓時，林青青淒厲尖叫出聲，“不要碰我的孩子！你是不是也想害他？他可是大少爺，你們這些以下犯上的賤人！”
林青青瘋狂的模樣，讓粗使嬤嬤也不好下手。
院子裏的喧鬧傳進房間裏，白芍捂著胸口，氣息起伏不定。
大少爺？嗬，她肚子裏的才是真真正正的大少爺！生了一個死胎，還敢到白荷院發瘋，肯定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才懲罰的她。
“老爺……”白芍可憐兮兮的看著裴遠。
裴遠麵色冰寒，冷冷吩咐下去幾句。
沒過一會兒，幾個人高馬大的護院走了過來，冷聲道：“林姨娘，老爺吩咐，日後您就安安靜靜的待在側院，沒有吩咐就不要走動。”
“至於孩子，裴府會好好安葬的。”
護院領頭使了個眼色，頓時幾個人上前，兩人禁錮住林青青，要抱走她懷裏的孩子。
“啊！你們要幹什麽！我的孩子，不要搶走我的孩子……”林青青死死抱著繈褓，不把孩子交出去，孩子可是她的命根，她怎麽可能交給別人。
他們都是要謀害孩子的人，肯定是林依瑤吩咐的！
“不要！不要！我要見老爺，我要見老爺！”林青青淒慘大喊，但她一個女子的力量怎麽可能抵的過幾個護院，最後繈褓被抱走，她被推搡在地。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不要碰他！”
林青青咬牙，拖著殘破身子往護院腳邊挪過去，死死抱住護院的腿，“還給我……”
護院皺眉，“你們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把姨娘帶走！”
“是，是。”
楞在門口的崔嬤嬤這才反應過來，立刻過去拉林青青。
“啊！”林青青揮手，尖銳的指甲一下子劃破崔嬤嬤的臉，痛的她倒吸一口冷氣，“嘶——”鮮血順著臉頰流下，崔嬤嬤捂著臉龐，驚叫著後退，“姨娘瘋了，姨娘傷人了！”
林青青目光露出狠色，誰敢靠近，她就敢跟誰拚命。
“還我的孩子！”
她拚盡全力去搶奪孩子，這幾個月她唯一的信念就是生下這個孩子，母憑子貴，她會靠著孩子翻身。
房頂上，漆黑身影看到林青青瘋癲的模樣，眼中閃過異色，隨後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
“孩兒，娘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的……”
林青青拖拽著沉重的腳步，意識模糊，臉色慘白，嘴唇幹裂的不成樣子。
她渾身鮮血走在街道上，引人側目。
她死死抱住空蕩蕩的繈褓，裏麵什麽都沒有，但她卻像是抱住世上珍寶一樣，聲音輕柔，哼著小曲。
冰冷的雨滴開始砸落，行人們發覺下雨，都加快腳步回家，或者是找個地方躲雨。唯獨林青青一人蕭瑟的走在街道上，越走越遠。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一個偏僻的巷子，林青青緩緩跌坐到冰冷的地上。
她的孩子其實早就已經死了……
淚水滑落，她無助的哭了起來。
“嗚嗚……”哭泣的聲音隱沒在大雨裏，她死死抱住繈褓，指節慘白。
這個時候，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她麵前，比大雨還要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道：“大人要見你。”
林青青聽聞聲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僵硬的抬起了臉。
“大人？”
她心裏唯一的希冀都破滅了，從此淪陷為黑暗。
但現在有人拋出了橄欖枝，這就像是最後的一根浮草，抓住它，就可以活下去。
華貴奢華的廳堂，皆是用上等紫檀木製成的家具，百裏夜華靜靜抬眼看著麵前女子，女子渾身濕透，泥水和血混合在一起，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林青青瘋瘋癲癲的抬起臉，“幫幫我！他們害死了我的孩子，林府，裴府……他們都該死！”
父親的冰冷掃地出門，裴遠眼中的漠然，最後還要把她繈褓裏的孩子搶去……他們都該死！都應該千刀萬剮！
百裏夜華看到林青青眼中的仇恨，淡淡勾起了嘴角。
“我可以幫你，但你能回報我什麽？”
“我……”林青青發怔，她什麽都沒有了，她失去了一切，身上連個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她茫然無措，不知該怎麽做才好。
百裏夜華微啟薄唇，冷聲道：“我要你的命。”
林青青身子一顫，渾身像墮入冰窖般的冰冷，微微停頓片刻後，果斷的點頭應下，“好！我的命，你拿走！”
她的孩子死了，她已經一無所有了，這條命算什麽。
她要把害她到淒慘境地的人，全部一一殺死！
百裏夜華微微眯眼，露出滿意神色，他找到了最適合當棋子的人，麵前瘋癲女子是老天送給他的禮物。
“現在還不需要你的命，我需要你豁出去性命為我辦一件事。”
“穆嫣。”
百裏夜華冷聲落下，身旁一相貌普通的三十左右男子走了出來，微微點頭，“屬下在。”
“給她換一張臉。”
“是。”
穆嫣麵色平靜，眼神毫無波動。
林青青怔怔抬起臉看著二人，男子俊美到妖異，她認得，那是當今四皇子百裏夜華。四皇子竟然救起她，還會助她一臂之力。
不過……換臉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