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審問無果
天牢審訊黑屋恢複如常，地麵一大灘黏膩的血，血腥味彌漫。不過天牢有血很正常，這裏就是最髒亂血腥的地方，不會有人起疑。
“咦，王二去去哪兒了，不是說審訊犯人的嗎？這小子……又偷懶！也不看看審問的是誰，不要命了！”
獄卒呸的吐一口唾沫，搓搓雙手，拿起一旁的鞭子。
“隻能我來親自審問了，今天必須得讓你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出來！”
啪啪，鞭子落下去。
被吊在石壁上的中年男子樣貌平白無奇，身上穿著破樓，染著血。一鞭子落下去，疼的額頭冒冷汗，痛的大叫。
“啊啊……”
“不想受苦就快點說出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中年男子神色閃躲，眼神慌亂，痛的直擰眉頭。
他斷斷續續隻說出一句話，腦子渾渾噩噩。
“快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翻來覆去，中年男子說出的隻有這句話。
天牢裏誰都沒有發現，被鎖著的穆神醫換了一個人，容貌，身軀，聲音都如出一轍，就算是皇上親臨，也不會發現他是假的。
真正的穆嫣已經被帶出天牢，黑衣男子拎著她施展輕功，用最快速度帶回府邸。
夜色深沉。
穆嫣被扔到地上，她痛的咧嘴，渾身上下都在刺疼。
就算她平時再強硬冷漠，實際上還是豆蔻芳華的女子，用鞭子抽打，倒鉤刺生生帶下幾塊皮肉，自然會感到疼。
冰冷頎長身影走出，冷冷俯瞰著她。
穆嫣勉強抬起頭，恭敬道：“大人。”
百裏夜華冷冷盯著她，沒有說話，眼神好像直戳她的內心，想要看透她到底在做些什麽。
穆嫣感到巨大壓力，就算被鞭子抽打，也沒像現在一樣渾身冒冷汗。
“大人，是屬下失職，沒能完成任務！請大人責罰，屬下願意以死謝罪！”穆嫣跪下來，種種磕頭。
“死？你死了對我有什麽好處？”百裏夜華落下一句話。
穆嫣的身子一顫，她知道自己壞了大事，養生丹是大人成就皇位的重要棋子，但被毀去，甚至連她這枚棋子也一並廢了。
“大人……”
“是誰做的？”
穆嫣咬了咬牙，“屬下不知曉。”
百裏夜華冷哼一聲，眼神銳利，要是眼神能殺人，早把她千刀萬剮。
穆嫣心痛，沉重的喘不過氣來，不是因為大人冷待她，而是她自己太沒用，讓大人失望了。
她是大人身邊最受信任的人，但現在大人的眼中滿是失望。
穆嫣想狠狠抽打自己一巴掌。
“請大人給屬下一些時間，屬下定能查出來到底是誰做的！”穆嫣激動道，因為太激動，氣血浮躁，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她的臉色變更蒼白，身形搖搖欲墜。
“屬下一定查出來那人是誰，千刀萬剮……”她惡狠狠的說著，全然不顧自己身體。
百裏夜華冷冷瞥了一眼，毫無感情，要不是眼前的人還有點用處，他早親手解決了。
他冷冷道：“給你一天時間。”
“多謝大人！屬下就算身死，也會除掉大人腳前的所有擋路石！”穆嫣心髒怦怦直跳，四殿下願意給她機會，這次絕不能有失誤，絕對不能再讓大人失望了！
“穆神醫的身份不能用了，你換張臉吧。”
“是。”
百裏夜華冷然轉身離去，隻留下穆嫣一個人孤零零跪在廳堂。
“咳咳！”她劇烈咳嗽，咳出血水，因為失血過多，眼前影響重疊，渾身都在發抖。
過了好一會兒，她咬著牙，強硬站起身子，一瘸一拐的退出去，回自己的房間上藥。
脫下殘破的衣裳，有些地方傷口跟布料粘連，她緊皺眉頭，一把扯下，痛的倒吸一口冷氣。
“不管那人是誰……”
“我一定要把她找出來，千刀萬剮！”穆嫣磨著牙道。
*
皇宮裏。
穆神醫被打進天牢，審問了整整一夜，十八般酷刑都用上了，都沒能逼問出來一句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中年男子聲音微弱，隻吊著一口氣，再來一輪酷刑很可能一命嗚呼。
“皇上，此人口風嚴實，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皇帝臉色陰冷。
太醫過去看了一眼後，搖了搖頭，回來稟報。
“皇上，此人心智已毀，變得瘋瘋癲癲，就算再用刑，也審問不出來一句。”
“哼！”皇帝冷哼一聲。
養生丹裏有毒，竟然偏偏還什麽都審問不出來！人已經變成了傻子，就算再審問也沒有用。
皇帝大手一揮，下令：“即日處斬！”
“是。”
“薑煥聽令，繼續查找有關穆神醫的事，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是誰想害朕！”
“臣得令！”薑煥抱拳，躬了躬身子。
宮裏翻雲覆雨，沉重的像一片烏雲，直壓人的心頭。
宮外薑府，薑靜姝平靜的看書，這幾日發生的事，沒對她產生任何影響。
“姝兒。”薑太公走來，身上的毒已經解了，恢複如常，在陶啟明的調理下，精神似乎也好了許多。
薑靜姝放下書卷，抬頭望去，“祖父。”
“來陪我下盤棋吧。”
“好。”
兩人坐下來，薑太公揮手掃去棋盤上的塵灰，“你先來。”
薑靜姝沒有矯情，直接執起一枚黑子，落到棋盤中央。一老一少，輪流洛棋，很快棋盤上就開始激烈交鋒。
兩人沉默不語，都垂低著頭，嚴肅看著棋盤。
薑太公一枚白子落下，把黑子逼入絕境。
黑子馬上要輸了。
就在這個時候薑靜姝微微一笑，拿起一枚黑子，落在不起眼的地方。突然棋盤整個形勢變化，豁然開朗，反殺白子。
薑太公怔了數息，大笑起來。
“高！這招高明！埋伏了數子，直到最後一刻才顯露，打的祖父措手不及！哈哈哈……”
薑靜姝笑了笑，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薑太公笑聲停下，又變得沉默。
今日過來，當然不是單單為了下棋。
薑太公抬臉，看著薑靜姝，不知道什麽時候小小溫軟的孫女變得亭亭玉立，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她麵容白淨，眉目如畫，黑色漆黑的眼閃著睿智，是絕頂聰明的人。
不光聰明，還殺伐果斷。
若不然也不會帶著母親回來，直接鬧和離。
也不會像前幾日那樣，跟七皇子產生牽扯……
薑太公雖然年邁，但有些事看的透徹，薑靜姝想做什麽，隻要稍微思考，就能發現端倪。比如像半月前，他在中毒昏迷之時，七皇子曾到薑府相談過。
薑太公沉默許久，緩緩開口道：“你想好了嗎？”
“祖父說的是何話？”薑靜姝也收斂笑意，臉色變凝重。
“你……確定要乘上七皇子這條船？”
薑靜姝恍然，原來祖父知道，她做事對家人沒有刻意遮掩，因此隻要稍加打探就能知道她在做什麽。
她沒有猶豫，點了點頭，“確定。”
“……”
薑太公目光深邃，重重歎息。
薑靜姝抿唇，微微垂下眼，遮擋住一片神色。
若不是經曆了前世慘案，她也不會摻雜進皇權鬥爭。她想護住薑府，想保護身邊人平安。
百裏夜華為人陰狠，當他得權勢之日，絕不會放過與他道路不同的人，薑家保持中立，所以也在他的除去名單裏。
而且……現在也回不來頭了。
早在她重生睜眼起，一切都已成定局。
“祖父……”她張口，想說些什麽。
薑太公搖了搖頭，“按你的意思去做吧。”
薑靜姝一怔，祖父沒問理由，也不質問她為何要這麽做，隻是暗暗默認了她所做的事。“祖父……”她怔怔的，不知該怎麽開口。
薑太公默默把棋盤上的棋子收回，恢複原樣。
淡聲道：“祖父已經老了，以後薑家在你的手上，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薑靜姝心神顫動，重重道：“祖父，你放心，薑家會平安無事，興盛百年！我定會護住它，不讓它受一點傷害！”
“好。”
薑太公再次笑了笑。
……
宮裏傳來消息，穆神醫要今日問斬。
穆嫣被打入天牢的事情她知曉，這也在她的計策範圍。不過……
薑靜姝微微眯眼，望著外頭的天色，臉色平靜。
“不過她可不是那麽容易死的人啊……”她淡淡道。
穆嫣即便失去了穆神醫的名聲，她還有易容術，一身毒術，百裏夜華絕不會那麽快摒棄她。
“今日問斬……斬的真的是她的頭嗎？”薑靜姝眼神閃爍。
“冷雪。”她喊了一聲，屋子外冷雪走進來，“我們去看看。”
街道上人群圍攏，都是些看熱鬧的人。
薑靜姝隻帶了冷雪一人，去處刑場。
冷雪護著薑靜姝，不讓旁人接觸到她一分，就這樣，順利的走到處刑場，站在一處偏遠的地方靜靜望著。
從這個方向，正好能看到處刑正麵。
等了一會兒，押著罪犯的馬車趕來，劊子手把渾身鮮血淋漓的中年男子押上邢台。
中年男子縮著身子，嘴上不停念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薑靜姝眯起眼。
一旁的冷雪微微蹙眉，“小姐……”
砍頭場麵血腥，常人還是不要看較好。
但薑靜姝直勾勾的盯著中年男子，眼神執著，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