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香灰裏有蟲子
熏香燃燒過後，與普通的灰燼無異，實在看不出異樣。
但不知道為何聞見這股氣味，打心底感覺到惡心和厭惡。
“難道……”這熏香裏麵真的有毒？
福公公猶豫不決，不知道該選擇信任誰。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間呼喊聲傳來，“福德。”
福公公聽到皇帝的喊聲渾身一顫，袖子裏的瓷瓶徑直掉落進香爐裏，瓶塞也掉了，幾粒圓滾滾的藥丸滾落出來，沾滿香灰。
福公公看著瑾王給的瓷瓶，內心暗叫不好。
不過他不敢怠慢陛下的命令，都來不及拿出瓷瓶，直接把香爐的蓋子蓋上。
“陛下。”
福公公走過去端茶倒水，服侍皇帝。
皇帝又做了噩夢，臉色更為憔悴，目光陰沉，“福德，朕又夢見了……朕夢見洛兒死了，朕的孩子也死了……”皇帝喃喃。
福公公勸慰，“陛下，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再說了，瑾王殿下安然無恙回到殿下的身邊，這是值得慶賀的事情，大皇子並沒有死，是洛妃娘娘在天保佑。”
皇帝聽著福公公的話沉默下來，沒再說話。
眼中滿是冰冷和質疑。
內心一旦有了懷疑的念頭，就會生根發芽，到現在皇帝完全不敢相信寧洛七是他的兒子。
不，那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已經死了！
福公公看著皇帝冷沉的臉色感到擔憂，近些日子陛下仿佛像是變了一個人，身上透著陌生氣息，眼中還隱隱有瘋狂。
福公公內心想，難道真是那熏香有問題？
皇帝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道：“去點熏香，朕有些疲乏了，想歇一會兒……”
“是……”福公公應下，但是自從聽說瑾王說熏香有毒之後，內心芥蒂起來，他還聞見了一股讓人十分厭惡的氣味，現在要去點燃熏香有些猶猶豫豫。
皇帝眉心緊鎖，似乎很是頭疼的樣子。
“還不快去！”
福公公隻能去點熏香，香爐裏還有他掉落的瓷瓶，得拿出來才行。
福公公走到香爐旁，打開蓋子，想趁著皇帝不注意把瓷瓶拿出來，但是沒想到，一打開蓋子裏麵的景象嚇了他一跳。
原本燃盡的香灰裏，竟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小黑點，仔細看去，好像是小蟲子。
福公公臉色大變，變得蒼白。
這，這是怎麽回事？
香灰裏怎麽會出現這種東西？
養心殿裏沒有任何人出入，從沒有人靠近過香爐，絕非是有人刻意放進去的。
難道是……福公公看到瓷瓶，還有散落的藥丸，難道是因為這些解藥藥丸，所以才會導致香灰裏的毒顯出來？
福公公越想越覺得心驚，脊背發寒，心口怦怦直跳。
皇帝緊皺眉頭，感覺頭疼越來越劇烈，隻有聞著熏香味才能安穩下來，“福德！”
“是。”
福公公手一抖，忍著冷意，把香灰處理幹淨。
之後再也不敢用二皇子送來的熏香，點燃了普通的熏香。
兩者之間的氣味是相同的，就算是皇帝，也分辨不出兩種熏香之間的差異。
普通熏香點燃，福公公袖子底下的手還是冰冷發抖的，普通熏香的氣味聞著清新淡雅，一點都沒有不適的感覺，但是二皇子送來的熏香卻是讓人下意識厭惡和抗拒。
那是因為二皇子送來的熏香有毒！
這個時候福公公不敢有疑，因為瑾王殿下說的話都是真話！
如此一來，瑾王殿下說陛下已經中了毒，這些症狀全都是因為中毒而起。
皇帝聞著熏香味，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似乎在閉目養神。
養心殿裏寂靜，悄然無聲。
過了一會兒，皇帝陡然睜開眼睛，雙目充斥紅血絲，怒瞪著福公公，“朕還是覺得頭疼，這是冥兒拿來的熏香嗎？”
“這……”福公公臉色大變，沒能想到皇帝竟能辨認出來。
“陛下，二殿下送來的熏香恰巧沒有了，老奴就點了從風華寺拿過來的熏香……”
福公公不敢在給皇帝用有毒的熏香。
皇帝緊皺眉頭，感覺頭疼欲裂，不知道為什麽聞不到那讓人心安的氣味，就會狂躁。“快去！快去拿那個熏香過來！”
福公公渾身發寒，“陛下，夜已經深了，二殿下也應該歇下了，等明日老奴再去問二殿下要熏香。”
皇帝拿起玉枕，擲過去，砸在福公公的腳下。
“沒有那熏香，朕就睡不著！”
皇帝雙目通紅，額頭青筋暴起，整個人處於冷怒的邊緣。
福公公手不禁發顫，那有毒的古怪熏香，竟使陛下變成這幅樣子，這些都怪他，如果他早點發現熏香的異常，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這段時日對二皇子送來的熏香毫不懷疑，幾乎天天都在用。
皇帝隻要聞不到這股熏香味，就會整個人暴躁。
“這該如何是好……”福公公內心百般糾結。
看著皇帝痛苦的樣子，要是沒有那熏香，今夜可能會出事……
福公公攥緊手，下了決心道：“老奴想起來庫房裏還剩一支香……”
“快去拿來！”皇帝冷喝。
福公公拿來有毒的熏香點燃，今夜隻能無奈點這熏香了，等到明日就請求瑾王殿下救救陛下，隻要解了毒，就不會對熏香有依賴性了。
香爐裏青煙渺渺升起，原本是十分淡雅的香氣，但是福公公聞著，感覺下意識抗拒。
皇帝深吸一口氣，似乎很享受這香氣。
一點點安定下來，長長舒出一口氣。
福公公擔憂看著皇帝，這些都是他的錯，他應該早就注意到陛下不對勁兒的。
翌日。
宮裏出了一件事。
百裏月從老嬤嬤的口中得知母妃重病，快要熬不過去了。
百裏月手上的茶杯哐當掉落到地上，臉色發白，睜大眼睛，滿是不敢置信，“你，你說什麽？我母妃她……”
“公主，貴妃娘娘她得了重病……”老嬤嬤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心頭滿是酸楚。
那寺裏清冷，哪是人呆的地方，貴妃娘娘被貶過去，這還不到一年，就染上了重病，還沒有大夫醫治。
百裏月聽到後渾身發顫，鼻頭發酸，淚水止不住的落下來。
在這個世上，她隻有母妃了。
她轉身就跑，去請求父皇，派太醫給母妃診治。
“公主！公主……”老嬤嬤在背後喊。
百裏月跑的飛快，攔都攔不住，徑直去養心殿見皇帝。
養心殿裏，皇帝揉了揉眉心，疲乏之色盡顯在臉上，近些日子隻要睡覺就會做噩夢。
“陛下，十三公主求見。”太監稟報。
皇帝抬起眼，“月兒？讓她進來吧。”
太監過去通報，很快一道身影飛快跑了進來，到皇帝麵前，撲騰一聲雙膝下跪，“父皇，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母妃吧……”
百裏月哭的梨花帶雨，眼淚不止。
皇帝看到後不由得一怔，“怎麽了？”
福公公聽說了事情，低聲向皇帝稟報：“是貴妃娘娘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出來。
皇帝聽到後臉色冷沉。
對於那個毒婦，他看都不想看，甚至聽都不想聽。
百裏月肩膀發顫，語氣裏滿是乞求，“父皇……求求您，母妃她染上重病，快不行了，求求您派太醫去給母妃診治……”
對於百裏月來說，就算武貴妃犯了再大的過錯，也是她的母妃。
她不能眼睜睜親眼看著母妃死。
母妃和哥哥犯下的錯，她會想辦法彌補，會花一生去贖罪，但是不能眼睜睜看著母妃死啊！
“父皇……”
皇帝眉頭緊皺，臉上滿是冷意，他是一點也不想救。
那個毒婦謀害洛兒，還害了他跟洛兒的孩子……
想到這裏，皇帝忽然想起來什麽，武貴妃知曉整件事情的經過，那個毒婦親手害了他的孩子，應該知曉當年的大皇子是否還活著……
皇帝眼中一亮，這是證實寧洛七身份的好機會。
他要親自去質問武貴妃當年的事情。
“父皇，求求您……”百裏月請求，除了求父皇之外，她想不出其他辦法救母妃。
皇帝沉默好一會兒，抬起臉，開口：“行了，朕會派太醫過去的，你不用擔心。”
百裏月一怔，抬起臉，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父皇您真的願意派太醫過去？多謝父皇！多謝父皇！”百裏月連忙謝恩。
“父皇……我能不能去見母妃？”
“母妃病重，我怕……”
百裏月眸子裏的光一點點黯淡下來，她已經許久沒有見到母妃了，不知道母妃現在過得如何，病情嚴重到何種地步，若是太醫也醫治不了的話……
雖然不願這麽想，但是她的內心忍不住的下沉。
她想去見見母妃，想陪在母妃身邊。
皇帝的眉頭皺的更緊，派過去太醫已經是天大的讓步，月兒還想去看望那個毒婦？
皇帝冷哼一聲。
一旁的福公公看到皇帝臉色不善，似乎又要頭疼的樣子，連忙勸道：“公主殿下此事不妥，您放心吧，陛下派過去太醫，定會為貴妃娘娘好好診治。”
百裏月微微點頭，忍不住的失望。
她知道的。
她知道父皇不會讓她去見母妃。
她沒有繼續打擾皇帝歇息，起身，準備轉身退下，這個時候忽然身後傳來一道聲音，“行吧，你想去，就去見見吧。”
百裏月一怔，轉過臉，看著皇帝。
皇帝似乎是不想再看見她，都沒有抬起眼。
百裏月內心感動，深深道：“多謝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