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五)
“這個視頻是不是電影學院的軍訓文藝匯演……”
“於錦鯉?”
“這是什麽神仙嗓音啊!”
“素人和明星一看就是不一樣啊,你看這一排小姑娘明明都挺漂亮的,可是站在那裏,其餘的五個就都成於錦鯉的陪襯了。”
“沒想到於錦鯉轉了演員居然還在唱歌,而且還唱得這麽好!”
“隻要有於錦鯉在,即使是慘白慘白的燈光,即使是土掉牙的軍訓基地主席台,也都變成舞台了!”
“我真的哭了,於錦鯉以前那麽多感人的舞台我都沒有哭,這個視頻我真的看哭了!這個孩子真的很喜歡舞台啊,她是迫不得已才去學表演的啊!”
“我滴媽呀阿卡貝拉誒,沒想到幾個業餘愛好者能唱到這個程度,雖然隻是路人不過還是被驚豔到了!尤其是伴唱的那個高聲部,合音真的給的很靈性,既不搶風頭,又讓整首歌的層次豐富了不少!”
“樓上說的是我們於錦鯉哦,了解一下我們妹妹吧,小小年紀,唱跳全能,電影學院專業文化雙狀元!”
“我比較好奇這個曲子是誰編的,怎麽會恰巧有這麽合適的阿卡貝拉編曲剛好給她們六個人唱?不會是軍訓之前就練好了,就等著炒一波營銷吧!”
“???”
“樓上腦子有毛病?”
“確實誒,雖然我也覺得不會是營銷,可是她們從哪裏搞來這麽合適的編曲的啊?”
“難道是自己寫的?”
“怎麽可能誒,你知道阿卡貝拉譜子寫起來有多難嗎?我有一個朋友是搞這個的,他說就連正經音樂學院出身、受過專業訓練的學生寫起來都要費上好大一番功夫呢,怎麽可能是她們自己寫的?”
“總不會是憑空變出來的譜子吧?”
“你這麽一說,我也懷疑她們是不是後麵有團隊了……”
“……”
“臥槽?”
“臥槽!”
“樓上別光臥槽啊,有事說事,有屁快放!”
“我高中同學和於錦鯉同班,她剛剛告訴了我實情,我一時間有點緩不過來,等我捋一捋先……”
“???”
“沒有團隊,譜子就是她們自己寫的。不對,準確的說,就是於錦鯉一個人寫的。”
“!!!”
“事情的起因是這個樣子的,電影學院所在的那個軍訓基地音箱壞掉了,連不了手機,所以文藝匯演隻能用自帶的樂器伴奏。”
“整個學校裏麵帶樂器的就沒有幾個。也對,誰軍訓還帶樂器啊,這不是神經病嗎?”
“於錦鯉被她們班推出去借樂器,結果什麽都沒借到空著手回來了。”
“據說她回來以後摸出耳機聽了幾遍她們要唱的那首歌,然後就跟魔怔了一樣摸出來紙筆,鬼畫符一樣開始寫譜子,洋洋灑灑的寫滿了整整六張,剛好對應六個聲部。”
“臥槽?”
“聽了幾遍就能寫譜子,還六個聲部?怎麽可能啊!”
“樓上真的假的,不會是編的吧?”
“你隨便找個認識的電影學院的學生問問,於錦鯉的事跡在他們那裏都傳開了,什麽入營第一天穿著戲服就趕過來軍訓啊,換完了迷彩服被教官拎著頭發拽到洗手池旁卸妝啊,而且軍訓期間於錦鯉的腿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受傷了,有一天夜間集合於錦鯉是被她們班同學從寢室裏給架出來的。”
“啊我知道那個,她本來膝蓋上就有舊傷,然後還讓教官罰蹲,結果舊傷複發了。”
“誒?太心疼了吧!”
“別扯開話題啊,你沒有明確回答啊,於錦鯉編阿卡貝拉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真的,絕對是真的!”
“何止啊,聽說於錦鯉好像是有絕對音感,訓練的全程都是於錦鯉在給她們糾正音高!”
“哇這個天賦,太可以了吧,聽說她是十四歲才開始接觸這一行的,又是絕對音感又是編曲的,這個才華真的可以啊!”
“我還以為是個空殼偶像呢,沒想到居然有點東西哦!”
“……”
一時間,於錦鯉演唱版本的《夜空中最亮的星》瞬間躥紅,熱度甚至還要高過她以專業文化雙狀元考入電影學院的時候。
而於錦鯉則是因為手機電量告急,這些天一直開著超級省電模式,沒有什麽機會接觸到網絡。
直到第二天晚上,她接到了經紀人梁霄特意打過來的電話。
於錦鯉三兩下從床鋪上爬下來,急匆匆地跑到外麵去接電話。
“喂,梁哥?”
“可以啊,於錦鯉!悶聲發大財啊你這是!”電話的另一邊,梁霄幾乎壓抑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你要搞這一出怎麽不提早跟我說一聲啊,我再給你買個通告,絕對能爆我跟你說!”
“我……”
於錦鯉其實根本沒有想那麽多。
當初編這首阿卡貝拉的原因,實際上是出於沒能順利如大家所願地從男生宿舍借到吉他。
“我也沒想到居然會這麽火。”
“沒事,不用多說了,後續的就交給我吧!”
於錦鯉默默地掛掉了電話。
大概是自從那次從私生飯手裏死裏逃生之後,她對粉絲、對人氣這個東西就沒有從前那麽在意了。
無論是過氣還是爆紅,都沒有辦法像她剛剛出現在公眾視野之中的時候那樣,能夠輕而易舉地牽動她的心緒了。
說到底,這些不過是開水壺上麵咕嘟咕嘟冒出來的熱氣罷了,吹散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唯有作品,才有可能被留下來。
漆黑的天空中,是碎玻璃一樣撒滿夜幕的星星,於錦鯉掖了掖自己身上的迷彩外套,凍得有點發抖。
她突然想到求魚,想到李緣木,想到那個戴著深灰色口罩、舉起沉甸甸的相機的站哥,想到那個肩膀寬闊、西裝革履的李總,想到那個仿佛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她的超話下的應援站賬號。不知道為什麽,心底還是有些舍不得。
於錦鯉連忙搖了搖頭,把所有雜亂的念頭搖散在了夜風裏,然後掖了掖外套回去了。
她躺在吱吱呀呀的雙層床上,愣愣地盯著天花板看。
果然,她還是割舍不下偶像,割舍不下舞台,割舍不下他。
她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