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20)我要結婚了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這兩年來,澤洛斯每一天都過得很煎熬。到了哥倫比亞後,他便在集團教父巴勃羅*埃斯科巴的的幫助下加入了麥德林集團。不知為何,埃斯科巴很欣賞他,將他提拔到身邊做事,親自訓練他,對他委以重任。
因為在維特根斯坦家族被折磨了一年半,他的身體傷到了根本,健康遠不如以前,很是虛弱,根本就不適合體能訓練成為殺手,所以埃斯科巴訓練澤洛斯的是權謀之術,是如何去當一個操縱者,一個陰謀者。
澤洛斯慢慢地用無數的刺將自己包裹起來,為了爭權,他建立自己的勢力,用殘忍的手段消滅麥德林集團內部所有以他為敵的人,甚至暗中抽空了埃斯科巴的權利,一點一點地蠶食他。
通往製高點的道路上,鋪滿了累累白骨,而他的身後,則是無數怨靈匯聚而成的深淵。他無法後退,也無路可退,所以隻能往前,一步一步地踩著所有人的屍體前往最高處。
他成功了,沒花多少時間,他便成為了麥德林集團的掌權者之一,埃斯科巴在政府的壓力下甚至已經離不開他。於是報複便開始了,他殺了維特根斯坦家族的那兩個混蛋,那些碰過他的人,他一個人都沒放過。他讓人將他們的皮扒了下來,眼珠也挖出,至於下麵的那玩意兒,則全部剁碎了。當然,他們死之前,他也讓他們深切地感受了一回被人玷汙的絕望。
至此之後,維特根斯坦家族便被他完全掌控在了手中,他隨便在旁係支族裏找了一個繼承者,讓他成為傀儡,替自己管理維特根斯坦家族。
表麵上,一切都十分成功,但是隻有澤洛斯知道這兩年多來他是怎麽度過的。他的敵人太多了,多得他疲於應付,有好幾次,他身受重傷,真的差點就死了,記憶最深的一次,他被麥德林集團的敵對者陷害,被扔到了南美的原始叢林裏三天三夜,等手下們找到他時,他已經休克了,處於生與死的邊緣,半條腿踩入地獄。
還有一次,他被塞進了一個密封的鐵箱,然後拋入海中……太多太多這樣的經曆了,死亡的氣息對於他而言並不陌生,因為已經麵對太多次了。
他不太記得是怎麽脫困的,隻是每一次重獲新生,他都能感覺到胸腔裏的那顆心髒又冷硬了幾分。他明白的,他已經變得越來越冷血暴虐,性格也越來越扭曲,可是這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每個人都會變。
他可以對不起所有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站在他的對立麵,他也無所謂,但是他唯獨不能對不起自己,還有銀。
兩年,700多天,每一夜他都無法安然入眠,因為經常會有暗殺者來到他的床前,若是睡了,很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銀不知道,每次在爭權中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他都會躺在床上拿著那張寫得有他聯係方式的紙條對著月光看,一看就是一兩個小時。實在忍不下去了,他便摸出電話,指尖顫抖地撥出那一串號碼。等電話接通了,聽到對麵那個低沉又邪氣的聲音,想說的話卻全部如鯁在喉,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他死死地憋著,很害怕一說話,就哭出聲來,所以總是在崩潰之前就掛掉電話。
再忍忍,再忍忍……想見銀的話,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他把一切都解決掉,等他可以主宰自己人生,他就回去找他。
澤洛斯常常這麽告訴自己。
…………
蕭應天再次接到澤洛斯的電話,是93年的某一個秋天。
他不知道,他接到這個電話時,那個要依靠他才能離開沙漠的銀發男孩已經成為了麥德林集團的新任教父,終於擁有了主宰自己命運的實力。
巴勃羅*埃斯科巴被射殺後,麥德林集團大亂,澤洛斯趁此機會一舉鏟除所有的異己,成為新的掌權者,帶領瀕臨潰亂的麥德林集團退到幕後,不再與哥倫比亞政府和美國政府硬碰硬,而是在黑暗中慢慢喘息,慢慢地恢複。
這些事情,蕭應天都不知道,他隻是很高興澤洛斯能夠再次聯係自己。
“澤洛斯,最近過得怎麽樣?”蕭應天實在怕這個孩子又鬧什麽別扭,還是不肯和他說話,因此語氣有些小心翼翼的,還有些討好。
那邊沉默了幾秒之後,傳來年輕男孩有些冰冷卻又空靈悅耳的聲音,“還不錯,你呢?”
蕭應天愣了幾秒之後笑了起來,哎喲喂,這小子,還知道問候他呢!
“挺好的,哈哈哈。”
寒暄了一會兒後,蕭應天便說道:“話說回來,幸好你主動打電話給我了,不然想要找到你可能還要費我一番功夫呢,有一件大事,想要告訴你一下。”蕭應天的語氣聽起來隱隱地有些激動和興奮,似乎已經迫不及待要告訴澤洛斯。
澤洛斯被蕭應天愉快的話語也感染得微微勾起了唇角。這些年,在各種各樣的勾心鬥角中他已經忘記怎麽去笑了,可是一聽到銀的聲音,他便能夠自然而然地笑出來,仿佛他還是當年那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小男孩。
“什麽事?”
“嘿嘿,你一定想不到!我~要~結!婚!了!”蕭應天此刻高興得像個二傻子似的,一點也不像平日裏那個成熟穩重的男人。
“轟”地一下,澤洛斯感覺自己的腦海突然炸開,隨後,便是大片大片的空白。沉默了良久之後,他微微蹙眉,有些迷茫地抬起頭,覺得自己可能是出現了幻聽,於是不確定地出聲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哈哈哈!你聽起來很驚訝啊!是不是覺得我在開玩笑?嘿嘿,雖然我自己到現在都有些懵,不敢相信,但是是真的,誰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啊?我真的要結婚了,就在今年,三個月之後,婚禮地點在Z國。小崽子,我們那麽久不見,也不知道你現在混得怎麽樣了,我不管你有沒有空,到時候一定要來!否則我就殺到哥倫比亞把你揪過來!”
“……”
澤洛斯覺得心髒仿佛被一隻鐵爪驀然抓住似的,他差點喘不過氣來。用力地捏緊手中的電話,他微微顫抖著嘴唇,費勁了全力才發出聲音,“你說……你要……結婚了?”
“是啊!等你來了,我就介紹你嫂子給你認識,她一定會喜歡你的,哈哈,就這麽定了!你準備訂什麽時候的飛機票?要不你就提前個把月過來吧,我帶你好好玩玩兒,怎麽樣?”蕭應天興高采烈地說道,一點都沒注意到澤洛斯的異樣。
澤洛斯甚至能想象得到電話對麵那個劍眉星目的男人激動得眉飛色舞的樣子,可是,這樣的畫麵卻像一把刀般,生生地一下插在他的心上,又或者像在上麵喇了一塊肉下來,讓他痛得幾乎站不住,痛得連意識都有些模糊起來。
銀要結婚了,他沒有在開玩笑,他真的要結婚了……
如墜冰窟的澤洛斯的呼吸越來越紊亂,此時的他就像漂浮在海上的落難者,本以為抓住了一根浮木就能活下去,卻不想大海一個猛浪過來,便毫不留情地把他卷入海底,一點希望都不給他。
“我……我還有其他的事要忙,先,先不和你說了。”
“啊?”
澤洛斯急急忙忙地掛掉電話,掐掉通話後,他依舊睜大著眼睛,處於不可置信的狀態。
虛脫般地,他突然有些無力地將身體撐在窗邊的圍欄上。黑夜下,他看著窗外的大海,翠綠色的眼眸劇烈地顫抖著。急急地呼吸幾下後,“啪”地一聲,他紅著眼睛猛地將手中的移動電話機扔到牆角。
電話四分五裂開來,徹底報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