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拔刀
蘇戰孑然一身,撐傘而立。
雨水如同竹簾一般,在傘邊淅淅瀝瀝,形成了一道珠幕。
黑色長袍微微蕩漾,他麵色蒼白,輕輕咳嗽兩聲,咳出幾分血跡。
在雨夜之下,仿佛一名弱不禁風的文弱書生。
目眥欲裂,背脊生寒。
中年人早就將背後的長刀給取了下來,斜握著長刀,雨水順著冰涼的刀身流淌而下,滴在地麵。
他微眯起眼睛,一隻手負於身後,桀驁不馴的望著麵前的蘇戰,仿佛在看一名死人。
“年輕人你的確很厲害,但憑借著這種微末道行就想要獨闖龍潭,無異於自尋死路,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勸你還是速速離去。”
“血羅刹傳承數十年底蘊深厚,你現在看到的勢力,隻不過是它的冰山一角。此處對你來說,堪稱閻羅殿一般的存在,閻羅讓你三更死,哪能留你到五更?”
“閻羅殿嗎?”
蘇戰撐著黑色的雨傘,負手而立,冷冷的望著麵前的中年人,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殘酷的笑容。
他瞳孔深邃,麵若刀削斧鑿,冷峻無比。
“大概,我比你更熟悉閻羅殿!”
“蚍蜉撼樹,螳臂當車,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你機會,你卻不值得珍惜,既然你一心尋死,那我便送你死亡!”
中年人的聲音瞬間寒冷下來,冷若冰霜。
他站在這一株蒼老的槐樹之下,身上的白色長袍微微蕩起。
單手負刀!
拔刀斬!
明亮的刀光刺破黑暗,和這漫天的雨絲融合在一起,幾不可見。
夏國曆史悠久,擁有著浩瀚的武道曆史。
隻是後來隨著時光長河的緩緩流逝,諸多的武道都隕落在歲月之中。
30年前,中年人隻不過是一名普通的刀客,還未進入血羅刹。
隻是後來,他在一片荒廢的老宅之中得到了一卷秘卷!
秘卷是用羊皮紙製作而成,頗為古老,由於曆經漫長時間,羊皮卷早就枯黃無比。
隻是在羊皮卷的外圍寫著刀法二字。
中年人如獲至寶,狂喜無比。
武功秘法,還是自己極為擅長的刀法,簡直是峰回路轉,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回到家之後,他便打開密卷,認真研究刀法。
羊皮卷上麵的字密密麻麻,略有一些模糊,足足記載了上千個字,還有數10張圖。
他悉心研究,卻發現,這所謂的刀法隻有一招。
拔刀!
以最快的速度拔刀,讓人的眼睛無法跟上刀的速度。
隻要刀拔的夠快,便能夠斬斷山脈,斬斷河流。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河流能夠斬斷嗎?
中年人抱著懷疑的態度,卻執拗地練習起刀法。
數十年如一日,隻練一刀,便是這一式拔刀斬。
我有一刀,藏而不發,出刀之時,驚動天下!
剛開始無數人嘲笑他的幼稚,卻一次次的被他的拔刀斬給斬滅。
一將功成萬骨枯,隨著他手上沾染了無數的鮮血,他的名聲也終於闖了下來。
一刀,他對敵之時隻用一刀,從不施展出第二刀。
一刀之下無人生還,也正是憑借著這一刀,他進入了血羅刹,成為了血羅刹中的執法者。
背負長刀隱藏在黑暗之中,令無數人聞風喪膽,落荒而逃。
夜色彌漫,一陣陣的秋雨從天空中垂落而下,刀光明亮,仿佛能夠斬斷天地。
雨水淅淅瀝瀝而下,仿佛珠子一般,而此時此刻,這道明亮的刀光便把珠子給斬斷。
三十年藏刀,三十年拔刀!
中年人的這一式拔刀斬雖然無法斬斷天地,卻也能夠斬斷溪水。
此時此刻,一刀拔出,明亮的刀光瞬間便將蘇戰籠罩其中。
後退!急速後退!
黑色的靴子踩在雨水上麵,蘇戰仿佛一隻大雁一般向後急躍而去。
他的麵色不再像之前那般雲淡風輕,那一汪秋水也蕩起了絲絲的漣漪,波光粼粼。
西境征戰六載,憑借著一手影子穿梭之術,還有武之大成的功力。
對他來說,中年人隻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而現在,他第一次對這隻螻蟻升起了幾分興趣。
隻因為麵前這一刀,這一刀,的確有些意思。
長刀照亮黑暗,照亮了烏衣巷,烏衣巷中秋風蕭瑟,洪波湧起。
藏刀,拔刀!
刀藏在刀鞘之中是為了醞釀刀氣,提升自己的氣勢。
當拔刀的那一刻便是刀氣與氣勢達到了巔峰,出刀必見血,見血必奪命。
長刀撕破黑暗,照亮天地,也照亮了蘇戰的那一雙眸子,他的眸子漆黑無比,嘴角勾勒出一抹殘酷的笑容。
再然後,他將雨傘收了起來,一隻手握著傘柄,另外一隻手握著傘身。
“唰!”
雨珠紛紛斷裂,仿佛被一柄長刀切散。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在這黑夜之中,他施展出了同樣的拔刀斬。
一樣的角度,一樣的刀氣!
隻不過中年人握著的是刀,他手中握著的是傘。
中年人的拔刀戰明亮無比,照亮黑暗,他手中的傘卻是漆黑如墨,融於秋雨。
最終,兩道刀氣撞擊在一起,他麵色微白,中年人卻是接連向後倒退幾步,胸口浮現出一道猙獰的傷痕。
哢嚓!
手中的刀掉落在地,那凜冽的長刀被蘇戰手中的雨傘直接給切成兩半。
拔刀斬對拔刀斬,他慘敗!
而慘敗的代價,便是死亡。
鮮血,鮮血順著他的胸口流淌而下。
此刻,在他的喉嚨處,一個微小的窟窿緩緩浮現。
那是黑色的傘尖刺過的痕跡。
蘇戰方才使用拔帶斬後,一刀將對方的長刀給切成兩半。
再然後,刀意未停,從對方的喉嚨處劃過。
在這一刀之下,中年人毫無反抗之力,目眥欲裂,卻也隻能夠眼睜睜的看到黑色的雨傘刺穿自己的喉嚨,看到自己的鮮血如同霧水一般噴灑而出。
“砰!”
漆黑的夜,中年人瞪大眼睛,瞳孔中的生命之火緩緩熄滅。
他一手握著刀柄,另外一隻手支撐著地麵,重重地跪在地上。
雨水從天空中衝刷而下,落在他的身上,讓他顯得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