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光速打臉日常
“你害我…還不夠嗎,還想做什麽。”
莫澤恩聲兒輕浮,終是不見了往日鬧騰。
陸長庚眼簾半沉看不清裏頭神色,隻是,常日所見的不耐姿態及嫌惡陰怒於這一瞬似削去不少。
“我從一開始就說了,隻要你安分…”
“你給我吃的果真是避子藥,還是斷我父皇餘路的刃刀!”
莫澤恩嗤笑了聲斷去他的未盡餘話,靜靜撫上絞痛難忍的腹,是聲聲無力的控訴。
陸長庚不予半分回應,也是頭次這般壓著性子躬下半身替她遮好了褥子。
“若我沒猜錯,往後…我都不會有孩子了罷。”莫澤恩定定凝他那張漠然無關的臉。
那人指尖一顫緩緩直起身退後半步,雖無半聲,那姿態已盡數表明。
“沒有關係,我從一開始也沒想過要同你善終。”
陸長庚聞言眉心一鬆似是如釋重負,宛如一切罪過都得以撫平。
“往後,我不會再為難你。”陸長庚如是說道。
莫澤恩冷冷笑出兩聲,能淬出腥血的眸子愈發暗淡,直懾那人用盡餘力恨恨道:“你以為這樣就完了?你汙了我的身子如今又這般踐踏,這是你欠我的!今日字句你且記下。”
“我以餘生之命詛咒你絕子絕孫!你不是喜歡江予初嗎,我就詛咒你哪怕左擁右抱也終生愛而不得!死後無處容身、淪落婆娑地獄永不超生,日日看著她同我皇叔恩愛纏綿!不死、不休!”
——我以永生不做輪回為詛咒你終歸落得眾叛親離、骨肉崩析的下場!
隨著她的聲聲控訴,古君堯墜崖前的撕心恨意隨之滾滾襲來,刺得他心裏直疼。
陸長庚斂下那可憐難見的絲絲柔軟,側目望向榻上人兒之時再是滿眼寒霜。
——我陸長庚無愧於任何人,唯有阿堯。
我的阿堯。
才是我負之最深。
“我沒有錯,是你們逼人太甚!”
“對錯,神明自有定數。”莫澤恩冷冷笑了兩聲,是無力的嘲意。
“將軍,郎中來了。”陽其山在門外回話。
陸長庚靜靜斂眸,於郎中身前兩步站定,“今夜府裏進了賊人,內子受了驚嚇,有勞先生。”
郎中拱了拱手笑道:“將軍莫急,待小人號了脈…”
“她是受了驚嚇。”陸長庚身形不動地抬高了音量,緩緩抬眸送出一記意味深長的眼神。
郎中會意,怔怔斂笑退後半步行禮,“是,夫人是受了驚嚇…”
……
璟王府。
星月閣。
半月冉冉,星輝微爍。
莫辭原本還想著能靜靜靠在她懷裏,而她則滿目柔意的用雞蛋替自己細細敷揉。如此夜景,郎情妾意、兩廂情濃豈不美哉?
哪知…
莫辭剛一坐穩江予初就已端著藥膏送了上來,“來,我給你上藥。”
好嘛,坐著就坐著吧。
江予初抬起他下顎往那烏痕細細瞧了瞧才知江懷宇是下了死手的。
——外頭瞧著並無異樣,倒更像是傷及內骨,深處瘀血成積。
“疼嗎?”
莫辭本想趁勢說疼,可難得見她一臉關切的樣子又忍下了。
“不疼。”
江予初挨著他落了座,一手扶上他後頸耐著性子說道:“上藥可能有點疼,忍著些。”
莫辭為哄她安心,眉目一鬆笑道:“我堂堂七尺男兒豈會怕疼,就這,落拳之時我都不帶哼出半聲。”
畫麵一轉。
“啊——”
“輕點兒——”
“江予初——”
“疼啊——”
“疼啊——”
美景靜夜之下傳來陣陣殺豬聲。
“別動。”江予初一手控住他的躲避,一手強摁在他傷處運氣揉搓。
怎麽形容。
就如…上次她給自己上藥那般。
或說在珩州喂藥那次…簡單,粗暴,真真是虎女…
“啊——”
“聽話,別動。”
“疼啊——”
“快了快了。”
“你能不能輕點兒——”
“你這傷的有點重,不把深處瘀血化開就好不了。”
難得她這般粗暴還能軟著聲音回應著些安慰他的話。
莫辭被逼的滿臉漲紅,腦中隻覺萬鼓齊震,她每分運氣力道予來的疼痛皆似從他雙耳強行灌入。
赤紅的雙目,額間滿布的虛汗、青筋,及脖頸、手腕現出的道道鼓痕無一不在詮釋他的痛苦。
“罷了,先這樣罷。”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予初終於收了手,隻留滿臉虛汗、目光呆滯、生無可戀的他。
江予初猶豫了稍刻,終是忍不住問了聲:“很疼嗎?”
莫辭緩緩抬眸,是無力的蒼白控訴。
“……”
江予初靜靜合嘴起身去了裏間,再出來時手裏多了方帕子。
“來,我替你擦擦。”
她坐在他身邊很貼心地替他拂去麵上及脖頸上的虛汗,分寸眉目皆是柔軟,連同這帕子予來的盡是少見的溫情。
他有些沉溺,甚至覺著,挨了這拳竟…有些值當?
與其同時,另一個念頭莫名跟著湧出。
——她同陸長庚那十年究竟是怎麽過的,都做了什麽?陸長庚待她到底如何?從前她對陸長庚是不是更為體貼?
今日陸長庚在留仙館字句昭明有多愛她時自己都險些受了感動,將來她聽到了會不會心一軟就真的甘願回到他身邊?
“你不關心今日我和陸長庚說了些什麽嗎?”莫辭軟了眉眼定定凝望,誓要捕捉她的每分神色變化。
江予初無深意波瀾地展了半記笑,語氣平靜:“你想說自會說的。”
“那你想知道嗎?”莫辭神色涼肅,眸子仍是凝她眉目不舍避開半分。
江予初禁不住笑了笑,“你今日是怎麽了,總問些莫名其妙的…”
“他說他很想你。”
莫辭語氣清幽冰冷,如同酷夏時節的一勾沁涼清泉。
他兩眼不眨直凝她的眸,他多希望她能繼續毫無漣漪。
但他捕捉到的是她眼睫微微一顫露出的幾分澀意及緩緩斂去匿笑的僵凝。
不過彈指間功夫,她眼光一轉便已疾速斂去那抹不該存在的情愫,脖頸一陣輕微沉空,靜靜轉過身置下帕子。
似一朽無心槁木,一切如常。
也是這麽彈指間的功夫,一眼的功夫,就抽得他的心狠狠一痛。
那是自己苦心算計、轉而用情至深許久也從未得過的回應,是從不曾予過自己的慌亂與澀意。
從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