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活見鬼

  當晚，北京。


  王彪吃完四個驢肉火燒又喝了一碗蛋花湯之後，騎著共享單車出了和平裏中街來到了小街橋美廉美超市，在負一層生鮮和冷鮮區逛了一圈也沒有發現黑玉米的蹤影，心裏不由暗喜。


  買了一盒伊利原味酸奶喝掉了之後，他再次騎上小黃車向北而去，來到國展家樂福超市，這個是他在北京逛過的最大的超市，離他遠來在和平裏交林夾道的出租房距離兩站地，比距離美廉美遠個五六百米，不過當時他更喜歡騎著自己的山地車來到這裏買東西。


  因為家樂福賣的酸奶要比美廉美便宜六毛錢。


  伊利塑料瓶450克的原味的酸奶在美廉美要七塊五，而家樂福隻要六塊九。


  十分鍾左右後，王彪才慢悠悠的來到了家樂福院裏，這一路他還是沒有快騎，而是慢慢的欣賞著一路的風景，時隔五年，一切還是曾經的樣子，還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親切。


  就連霧霾的氣味，這麽多年來也都沒有變。


  將自行車鎖好後，直接進了門，從右邊的入口，一路斜著向上來到二樓，二樓除了方便麵和薯條薯片啥的外，賣的基本都是鍋碗瓢盆家居家具一類。


  王彪沒有心思看，直接繞道履帶滾梯來到一樓，轉了一大圈，還是沒有發現黑苞米的蹤影，到是小湯山的綠色有機的柿子土豆黃瓜啥的沒少見。


  還是用一半飯盒和保鮮膜包在一起賣，價錢比以前還貴了，四個洗的幹淨的土豆子，撐死也就一斤，居然賣二十一塊多，合著一個土豆五塊多。


  媽媽的，農村趕集土豆最貴時一袋二十多斤裝的土豆才十八塊錢，還是最好的黃瓤麵土豆。


  這掛上一個有機，居然從土豆賣成了紅富士蘋果的價錢。


  土豆這玩意，最好打理，完全不用打農藥，因為秧苗就不愛生蟲子，想種無農藥無化肥的有機土豆，太容易了，隻要把地裏多上上些發酵好的大糞，到秋頭兒就可以收獲一袋子一袋子的有機土豆了。


  王彪心裏很熱，這三十多坰地都種上土豆，哪怕沒有化肥的產量不好，一坰地隻產四萬斤，哪怕一斤有機土豆賣兩塊錢，那都比種苞米強太多了。


  可惜，可惜他沒有名氣，沒有品牌，你說是有機，哪怕有認真也賣不上價，別人也不認，小湯山這麽牛，那是因為知名度太高了。


  而且，這有機的東西，在小城市根本存活不了，沒多少能消費的起的，不像在北京這裏，一板磚扔出去都能砸到一個某部部長的地方，這裏的土豪大拿可是多如牛毛的地方，別說國產有機了，很多人吃的用的都清一碼的進口，可比國產的貴多了。


  北京、上海、廣州、深圳、重慶、武漢、鄭州這些個高密度人口的大城市的消費能力，那絕對是名列世界前五十存在。


  王彪心裏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四處尋覓黑玉米的蹤跡，同樣的也沒有發現。


  出了家樂福，他又騎上共享小黃車沿著北三環路，路過北京中醫藥大學、北京化工大學之後，從和平西橋向北，上了櫻花西路，之後繼續向北來到他北京第一個工作地點，惠新裏西街，12年的時候，他就是在惠新裏小學的鏈家店上班，人生第一桶金就是在鏈家中介賺到的，那是一二年九月的時候，剛上任兩個半月的他一口氣賣了四棟房子，共賺了五塊多塊的傭金，那一個月，他光交稅就扣了九千多，好懸沒心疼哭了。


  可惜，房子雖在，但是那個鏈家店，已經變換了門庭，大門緊鎖。


  估計房主把房租漲價太高了。


  不然，鏈家一定會續租，他上班的時候，這裏是整個鏈家北區所有店長經理開例會的地方，也是在這裏，他為了討還公道，給來這裏給所有經理講話的左暉董事長，送上了自己編輯打印的陳情書。


  那一戰，他徹底在鏈家北區成了名，一時風頭無兩，別墅經理，就是整個大區總監梁總監都親自來找他談話。


  從那次後，再也沒有人敢背後裏搶他的客戶和單子。


  往事不堪回首，如果當時按耐的住寂寞，不追求雙休日換到後來的這個公司，以他的售房能力和當時的二手房市場的火爆，他現在早已能在北京買得起房，當一個區域經理。


  隻是人生沒有如果，更沒有後悔藥可吃。


  拐了兩拐，王彪繞過羅馬花園，騎車來到地鐵五號線惠新西街北口共享單車投放處，扭頭回來上了天橋，直接進從二樓入口進了物美超市。


  讓他沒想到的是，二樓入口處還是當年的那家理發店。


  來到了一樓食品區，他沒有心情再像之前那樣逛，而是直接找到了導購員。


  “你好，請問咱們超市裏有賣那種真空袋包裝的熟黑玉米嗎？”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超市沒有這種玉米，不過小區或是胡同裏應該有賣的吧。”


  “我說的不是那種黃色的黏玉米，而是黑色的。”


  “這個真沒有。”


  得到答案後，王彪一邊逛著超市，一邊琢磨著事情，買了幾瓶礦泉水、水果和絕味的鴨脖、鴨架子和八爪魚後，這才坐地鐵回到了和平裏中街西邊入口處人力資源部的招待所。


  別小看這個招待所，這可是國營的，衛生可是非常有保證的。


  而且價錢合理跟如家、七天的價格相差無幾。


  進了屋，王彪看了看時間還未到九點。


  拿出手機直接撥打了一個電話。


  “你好，張哥，沒打擾你休息吧。”


  “你好，請問你是？”


  “我是王彪，去年雍和宮橋……”


  “嗷，哈哈哈，是你啊，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王彪一笑：“張哥我也就不虛頭巴腦了，我現在就在北京呢，說實話，兄弟這次來，是像你求幫點，你看你明天能抽出一兩個小時嗎，兄弟請你你吃頓飯，順便談點事情。”


  張勇眉頭一皺，心裏急轉：找我談事情？難道是肋骨愈合不好有後遺症，還是接的不好，來積水潭醫院重新接骨？又或是來追要補償來了。


  不應該啊，如果是這樣，應該早就找來了，那是因為什麽事呢？

  “這麽客氣幹什麽，有什麽事你直接說。”


  王彪快速的認真的分析著張勇的語氣，想了一秒後：“張哥，咱們明天還是飯桌上吃吧，時間你定，吃飯地點我想訂在地壇北門涮肉，你看怎麽樣？”


  “嗯。”張勇沉吟了幾秒，“行，就地壇北門涮肉，明天晚上六點後我能有時間。”


  “行，六點，我在北門涮肉等你。”


  翌日早上七點，王彪背上望遠鏡，騎著樓下不遠處停放的共享單車，直接向西城區跑去。


  SK-皇家幼兒英語學校對麵樓下。


  王彪全神貫注的瞪著四眼觀察著學校的入口。


  終於那個讓他至今難以釋懷的短發倩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一年未見。


  桃花依舊。


  他下意識的舉起手，嘴唇也微微張開，“沈……”


  可直到那倩影消失在門口，他也沒能喊出口。


  是懦弱嗎？


  是慫嗎？

  不，這隻是怕失去而已。


  如果把他微信刪掉，那麽他們真的就徹底成為了陌路。


  從此，就會南北兩方，江湖天各一方。


  線沒有斷，就有希望。


  轉身，他進了身後的老小區，來到了二樓樓梯的窗戶，拿起望遠鏡窺視著對麵屋中的沈娜。


  這時，一位老大爺大媽，從樓上下來，一眼戒備的看著站在窗戶前，端著望遠鏡的男子，“這位是幹嘛的？”


  “不知道。”


  “不會是小偷吧？”


  老兩口快速的交換著眼神。


  老大爺站在王彪身後，操著一口京片子審問道：“你是幹嘛的啊？不是我們這單元的啊，你站這瞅啥呢？”


  “告訴你啊，你可老實交代，我可是居委會的。”


  王彪嚇了一條，但是卻穩住臉色，放下望遠鏡壓低著嗓音，神秘的說道：“大爺大媽，小點聲，我是國安局的，正在監視一可能從事間諜活動的人，你們快點下樓，聚在這裏，難免會引起對方警覺。”


  老大爺老大媽一聽，一下子就信了七分，年輕那會兒，他們還曾協助過公安部門抓捕過間諜呢。


  “好好好，同誌那你加小心，如果有什麽需要協助的就招呼大爺大媽。”


  “我這麽這就下去。”


  大爺大媽滿臉緊張且激動的下了樓，一路上嘀嘀咕咕的。


  至於說什麽，王彪沒心思去理會。


  現在，除非房子塔了，才能阻止他繼續源源的欣賞著沈娜的麗質嬌顏。


  又看了一會後，他一手駕著望遠鏡，一手拿著手機打開相機，把主鏡頭對準1.2厘米的目鏡，開始挑準焦距和畫麵位置。


  可即便他努力的控製，望遠鏡和拿手機的手，還是會發生抖動，弄的手機中的畫麵也跟著抖動的虛了起來。


  不過經過一番咬牙切齒的努力之後，總算是抓拍到了緊張相對清楚的照片。也幸好今天多雲，陽光不強，不然強光反射之下，還真不容易看到屋內的情景。


  整整一個上午，王彪找了十幾個借口塘塞詢問他的住戶，隻為了不被趕走，多看幾眼二蠻蠻，如果不是早上一點東西沒吃，不過不是餓極渴極，他絕對不會離開窗戶一步。


  進京一趟不容易，不能浪費每一秒，看一眼就能給精神充一點電。


  一百米外。


  甘肅馬家清真牛羊肉麵館。


  王彪點了一碗二十元的精品牛肉拉麵，一大碗羊雜湯，十個羊肉串，兩個香辣羊肉燒餅，兩個芝麻燒餅。


  隨後就近坐在吧台前的一張桌子上，把望遠鏡包放在桌子上。


  拿起刷了會抖音。


  不到十分鍾，他點的東西都上齊了，四人位的厚實木桌子，被他擺滿了一半，一個人點這麽多吃點很是紮眼，進屋的的吃飯的食客無不被他的胃口實力搶鏡。


  雖然感受到了別人的目光，但是王彪卻無所謂的自顧自的享受著甘肅的美食，這牛肉麵果然不是那些九十塊錢能比的，先不說辣椒油，單單放了七八片切的飛薄的牛肉片，就值十塊錢。


  何況裏邊兒還有花生碎油菜香菇等配菜。


  王彪一邊一口麵條一口燒餅慢條斯理的吃著，一邊單手操作手機把之前拍的不知道幾十還是一二百張通過望遠鏡拍的照片，一一修剪或是刪除。


  雖然拍了很多張，但是虛的很多，有些還沒拍到人。


  “大叔，你這裏有人嗎？”一個清甜中帶著股子萌嗲的小女孩的聲音響起。


  一個穿著粉色體恤的二十三四的小女生站在展子一旁，在她旁邊還站著一位穿著精致的短發女生。


  女國王彪此時抬頭看去，哪怕是餘光看去，都會發現在他又前三四十公分遠外的那個短發女子穿著的衣服跟他手機圖片中的女子一樣。


  王彪聞聲，停止繼續修剪圖片，把手機放在桌子上，伸手去把碗碗盤盤的往自己眼前挪了挪。


  這時，那個穿著體恤的女孩一對明亮的大眼睛忽然定格在桌麵上的手機屏幕上，轉瞬間，瞳孔更是一縮。


  隨即她用胳膊肘捅了捅短發女子，示意她去看桌麵上的手機。


  “姐，怎麽辦？”短袖女子小聲道。


  短發女子沒有說話，而是彎腰伸手直接向桌子上的手機抓去，速度快如閃電。


  王彪正把望遠鏡往自己左邊的桌麵上挪去，餘光見一隻手向自己手機抓來，下意識的扔下望遠鏡去抓自己的手機，可是卻慢了一分。


  他霍地站起身來，京城重地大白天的居然有人敢搶手機。


  “唉，你幹.……幹.……”


  王彪雙眼瞳孔驟然一縮，渾身汗毛瞬間炸起，臉色眨眼間變的通紅，轉瞬間又變的青了起來，好似活見鬼一般，不，比活見鬼還恐怖，下意識的就要跑，可剛挪一下腿就生生停住了，隨後伸手就要去奪手機。


  “在動？信不信我報警？”


  “我，我，我……”


  “你什麽.……怎麽是你，你怎麽跑北京來了。”


  王彪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壞收縮成一個蛋了，渾身供血不足，大腿開始哆嗦了起來。


  “我，我……”


  “你偷拍我這麽多照片幹什麽？”


  “我，我……“


  粉色短袖女子伸手怒指：“你什麽你，你個偷拍狂，偷拍這麽多照片是何居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