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威嚴
他嗓音本就低沉幹淨,如今壓低聲音同雲間月說話,又故意湊在她耳跡,帶著無言的蠱惑,一下子撞進了雲間月的心底。
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旁的,雲間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就連手臂上都迅速爬滿了雞皮疙瘩。
她連忙搓了搓手臂,幽怨地掃了容玦一眼:“你就不能好好說話是吧?”
話裏話外都是埋怨就罷了,表情還特別嫌棄。
可容玦眼尖,一眼就發現了她微紅的耳根。
容玦覺得這人口是心非簡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一時沒忍住手欠,輕輕在她耳垂上捏了一下。
隨即雲間月就跟炸了毛似的,一蹦三尺高,跳到了幾步外,捂著耳垂,警惕地瞪著容玦。
容玦再一次心情極好地笑出了聲。
雲間月看著他臉上惡劣的笑意,磨著牙,忍不住想打他一頓。
手指都抽了抽,最後到底還是忍住了沒舍得下手。
她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尋一點東西。”
容玦怕惹惱了人,把她給氣走了,沒敢笑得太放肆,壓在喉嚨裏偷著樂:“去吧,我就在這裏,哪裏都不去。”
這話配合他的笑意說出來時,顯得有些曖昧。
雲間月渾身不自在,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扭頭往杏林居一小閣樓去了。
杏林居的人知道她常來,這閣樓以前備著她的東西都仔細收起來保存,等她下次來。
雲間月進了閣樓,找了一圈,在一排架子上找到了她要的東西——一套茶具,還有存放在這裏的普洱茶餅。
她取了東西,正要往外走時,耳邊忽然傳來“哢擦”一聲細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斷了……
雲間月腳步一頓,抬頭看了一眼。
又是“哢擦——”一聲,有灰塵落下,掉進了她眼裏……
等在池水邊的容玦,見雲間月一走,就重新坐回了輪椅上。
正要重新推著輪椅回到湖邊時,耳邊忽然傳來“啪——”一聲脆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打碎了。
容玦腳步一頓,一瞬間反應過來那是從旁邊的閣樓裏傳出來的。
而雲間月還在閣樓裏沒出來。
容玦胸口猛地一緊,緊跟著眼皮也跟著跳了跳,一股不好的預感自心口蔓延開,連帶著背脊都多了一絲涼意。
下一刻,他幾乎是想也沒想,就飛身進了閣樓。
於此同時,耳邊傳來“轟——”一聲巨響,整座閣樓轟然倒塌……
一刻鍾後,皇帝和太後趕到。
皇帝在閣樓外來回踱著步子,整張臉上都布滿了陰雲,眼底一片寒意,旁側伺候的人更是連一句都不敢說。
“這都什麽時辰了,為什麽還沒找到人!”皇帝一甩袖,怒火衝衝地就往那片廢墟走去,“朕自己去找!”
太後臉色也不太好看,尤其是聽說容玦同雲間月在一起時,臉色就越發不好看了。
她一道冰冷的眼神過去,伺候的人連忙七手八腳地撲過去,將皇帝攔下。
何公公冷汗涔涔,腿肚子都在哆嗦:“皇、皇上,您別著急,六公主和欽定侯福大命大,不會有事。”
雲司離望著那片廢墟,狠狠吸了一口氣,將眼底的暴戾壓回去,勉強上前走到皇帝身側,勸道:“父皇,月兒不會有事的,您龍體要緊,這裏不如交給兒臣……”
皇帝雙眼泛紅,眼底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一抬手強硬地打斷雲司離後麵的話:“沒親眼看見她被人找出來,朕不會走的!”
雲司離一頓,轉頭看向皇帝,心裏剛升起一股怪異,就聽皇帝又道:“傳朕旨意,今日之事誰要敢透露半個字,朕第一個要了他的腦袋!”
說著這話的皇帝滿臉怒意和陰狠。
周圍跟著的人沒一個敢說話,紛紛垂下頭。
雲司離心口驀地一沉,臉色幾變,垂在袖中的雙手更是緊緊握成拳,眼底苦苦壓抑的全是怒火。
事到如今,皇帝想到的不是怎麽將人找到,也不是查一查杏林居為何會無緣無故倒塌,而是怎麽瞞著寧國侯府!
雲司離頭一次如此出離憤怒!
眼見那些怒火就快要壓抑不住,從他眼裏飛出來時,肩膀忽然被人一按,強行將他拉得後退了一步。
雲司離一愣,猛地轉頭,正好對上太後那道略顯深沉和凝重的目光。
他張了張嘴,“皇祖母”三個字剛要脫口而出,太後就衝他擺了擺手。
“此事有些蹊蹺,皇帝還是仔細查一查的好。”太後手裏撚著佛珠,輕輕道,“且不說杏林居倒塌時,周圍連個看守的宮人都沒有,單就裏麵壓著六公主和欽定侯這一事,你也要仔細查一查!”
太後說話時,臉上並無多大的情緒變化,聲音也輕,但說出話的卻不容置喙。
皇帝皺了皺眉,偏頭看向太後。
太後也沒看他,淡淡道:“皇帝要是不方便出手,那哀家就替你出麵,若是什麽都沒查出來,那也是哀家小題大做,同皇帝沒關係。倘若查出什麽……哀家也想知道,究竟是誰一而再再而三的謀害皇嗣!”
“母後,”皇帝眼中仍然帶著寒光,“杏林居無人看守,是宮人失職,朕下令各杖責三十。至於旁的,許是母後多心了。”
太後忽然笑了一下,轉過頭來:“皇帝,月兒如何哀家管不著,那是你的公主,要不要給她一個交代那是你的事情。若欽定侯有半分差池,即便惹你不快,哀家也要殺了這杏林居所有人給他陪葬!”
常年的養尊處優,並未讓這個尊貴的老太太眼角平和多少,即便是耐著性子同小輩兒說笑時,那溫和慈祥也是裝出來的。
但這並不能說明,當年的殺伐果斷被她擯棄了。
那些鋒芒隻是迫於形勢,被她遮掩了起來,一旦牽扯到她在乎的人時,即便是皇帝,她也不會放在眼裏。
雲司離和太後都被太後這鋒芒畢露的模樣震到了,更遑論伺候在一側的其他人?
皇帝臉色有些難看,臉頰繃得緊緊的,他死死盯著太後,眼眸裏的情緒依舊說不明道不清。
太後將他一掃,並不畏懼,臉上依舊掛著慈愛的笑意。
僵持許久之後,終是皇帝退讓一步,壓著怒意道:“顏妃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