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仙家人道
張漢卿話音剛落,我暗叫一聲不好,正想求情時,屋內突然陰風驟起,柳大仙抬頭看了他一眼,就如同有一記無形的重拳,生生地轟在他身上。
啪的一聲,被重重轟飛,掉落在地上。
張漢卿的反應奇快,雖然受了一記重擊,卻同時撥出搶來,對準柳大夫。
“糟糕。”我一個箭步衝過去,按住他的搶,對柳大夫說道:“仙家,我兄弟說話不經腦子,您仙人不記凡人過,凡人螻蟻又豈會知道修仙永生大業須斬斷凡塵中的一切牽掛,而非真正的無情,若是為紅塵之事苦惱牽掛,一切將成為阻礙大業的執迷魔念,請仙家原諒他的無知初犯吧。”
誰都知道仙家無情,仙修大業斬紅塵不過是欲蓋彌章罷了,可以撇清許多關係,比如恩不過三代,甚至可以用事過境千作推辭,但最好聽的還是以修仙長生大業作借口。
我給了這位遊仙台階下,他卻沒有饒怨漢卿的意思,仍是一副仙家威嚴不容觸狠褻瀆,觸之必死。
一股無形之力將扼著張漢卿的脖子,將其拎了起來,懸在半空,任他掙紮。
“哼,觸家本以慈仁為懷入世行善濟世,從沒擺個半點架子,該施的藥施了,該救的窮苦人家也救了,又豈容你來褻瀆本仙家的功德之心?”
這一刻,柳大夫就像被那位老仙附體似的,吐著一條如蛇信般的舌頭,如同一條毒蛇盯著張漢卿,連他的臉都像極蛇的三角臉。
不用問,一定是被柳老仙顯靈降臨在讓它化身的身上。
“老柳請饒了漢卿初犯吧,有什麽條件你盡管開。”我正想給這位柳老仙跪下求情時,卻被一股無力的力量托著,跪不下去。
柳老仙哼的一聲,冰冷地說道:“水裏的仙家都受不起倚天十門弟子下跪,天下間更沒人者仙家能受得起神仙命者一跪。”
張漢卿仍上被扼著脖子懸在半空,雙腳在掙紮著。
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不讓跪,又不接受和解?
既然如此,我也無須和他客氣什麽,盯著他說:“仙家當真要如此無情麽?念在鎖龍門往日對您的情份上,還請饒過我二哥一次吧。”
仙家雖無情,但境界越高的仙家,越不敢傷人性命。可凡事也有例外的,比如用積累的功德來抵消罪業。
我並不敢拿兄弟的命去和這冷血畜牲賭。
柳老仙目中閃過一絲冷笑,說:“小子,這可是你說的,本仙念在鎖龍門先輩的恩情份上,欲要顯靈救你,還了這個恩情,現在卻要用來救兄弟一命,舉手之勞而已,本仙允了。”
說罷,啪的一聲,張漢卿掉落在地上,貪婪地喘著大氣,待他緩過一口氣後,便焦急地抓著我的手,說:“河生,你中計了,它跟本就不想還……”
我連忙捂著他的嘴,說:“二哥,還不感謝老仙救仙之恩。”
“你……”張漢卿本是個會審時度勢的兵油子,但觸及兄弟的性命時,也會有急燥的一麵,我知道他想說什麽。
我們兩人都有了默契。
但感謝柳老仙的虛假話,他是說不出來的。
柳老仙也擺擺手道:“感謝的話不想說就不用說了,仙家並非無情,隻是不願多理世事,一心隻求飛仙長生道,這一次就饒了你的愚昧無知。若有再犯,閻老四來求情都沒用。”
說到這,他如同一條冰冷的毒蛇般看著我,說道:“胡河生,本仙饒了你兄弟一命,鎖龍門的恩情已還,回去告訴閻老四,從此我們兩家已無恩怨瓜葛,以後少點來打擾本仙修道。”
屋內燈火昏暗,張漢卿並沒有覺察到病房東邊牆角下有一口腕大的小洞,洞中探出一個腦袋,竟是一條腦袋上長著兩根藍色長毛刺的水蛇。
仙家每千年曆一次千年大劫,長一根仙毫,長兩根仙毫者即渡過了兩次千年大劫。若是長出三根仙毫,即說明其道行至少有三千年。
而這一條水蛇腦門上長著兩根仙毫,既說明已至少有兩千年以上的道行,渡過了兩次一千年的大劫。
不用問,那一定是柳老仙,如此看來這柳先河跟本沒有被仙家附身。他本就是仙家的化身,還裝什麽神弄什麽鬼?我卻裝作沒看見,心裏卻暗道:好一個戲精。
既然它想用如此齷齪的方法賴掉鎖龍門的恩情,誰都拿他沒法辦,隻能想別的辦法了。
就在此時,柳老仙抖了抖身子,似乎要離開柳大仙的身體了,我立即取出袁老八給的那三根灰刺:仙毫。
說:“老仙,玄武大仙已將這三根仙毫交給我了,他老人家說,您看見了此物之後,念在往日的師兄弟情份上,會再幫我一次。”
果然,看見此物後,洞口那條蛇目露一絲異色,似是在哀悼著玄武老仙,最又卻閃過一絲貪婪的異色。
柳先河盯著這三根仙毫片刻,說:“師兄有天大的恩情於我,他曾說過,誰得仙毫者前來尋我,就答應幫一個忙,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鍋,赴滔蹈火再所不惜。”
有這句話就好辦了,我便懇求道:“老仙,請你出山成為我仙家,幫小子鎮命。”
我並沒有直接開口讓他去救小姍,因為老仙若是答應成為我的出堂仙家,想救小姍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鎖龍門先師對老仙的恩情是兩千年前的事,事過境遷隔了太多代,還是情理,不還是道理,賴了 就賴了。
但眼前這一個恩情,可是它師兄的,我心裏估摸著,請它當一回出堂仙家應該沒什麽問題的。
他連赴湯蹈火、上刀山下油鍋的豪言都說出來了,幫我鎮命出堂而已。
可是,我的要求剛說出來,便看見柳先何臉上露出一絲冷漠之意,說道:“幫你出堂可以,但老仙有老仙的威嚴,隻能答應幫你鎮命,別的事情一概不理。”
他這是什麽意思?我眯了眯眼睛,心裏涼了半載,咬了咬牙,怒隱而不發,問:“還請老仙明示。”
柳先河如同一條毒蛇般,陰側側說道:“老話說得好,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別以為本仙不知道你心裏打的什麽小算盤。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幫你鎮命,二救你女人的命。”
這實在是欺人太甚啊!
仙家修仙其實就是一個修人的過程,所學所修都是人之道。人有君子小人之分,仙家自然也有君子小人之分。
老話說得好,好人難當壞人好學。
既然仙家要如此,我還能說什麽呢?
再三權衡了片刻,對柳先河說道:“還請仙家出手救救小姍吧,至於我,還有一路老仙家可以去拜訪。”
柳先河嘿嘿一聲冷笑道:“你可是想去拜訪那條老鯰魚?本仙勸你死心吧。”
“老仙何出此言,還請明示。”我連忙詢問道。
柳先河卻是搖搖頭道:“天機不可泄露,你不聽,可以去懸棺峽拜訪一下。”
說到這,他輕輕打開張懷山的嘴,看見其嘴裏含著的火龍珠,目中閃過一絲貪婪之色,說:“火龍珠?好東西,難怪前幾天聽說鯉魚老仙被一個毛頭小子聲幹掉的傳言。這老妖怪可是呆在瑤池裏,本仙也拿它沒辦法,想不到它是被小閻王幹掉的。”
再回想此事,我也覺得如夢似幻,太不真實了。當下便摸了摸鼻子,強忍著心裏那一股得瑟勁,說:“ 其實它不是被我幹掉的,而是被天劫幹翻的。”
“哦,你居然將他引出去了!不錯,能智取也是實力。”
說到此,他便轉過身來,對我說道。“既然本仙答應救她,定會盡力相救,不過這小姑娘的三魂中,有一魂重傷,需要三四天時間才能救得回來。如不嫌棄,小館後麵有兩位陳置多時的房間,整理一下即可入住。”
話音剛落,他便打起了哆嗦,像在送走仙家似的。果然,站在原地抽畜了一會後,柳先河就雙眼恢複清明,然後向天拱手道:“恭送老仙。”
我心裏卻是暗自冷笑:好個戲精,這雙簧唱得真好,不去當戲子可惜了。
在來碼頭時,我已答應過要幫林員外出船救他兒子、兄弟及船上的貨。
既然需要等兩天,心中便有了決定,當下便向他說明情況,最後說道:“救人如救火,既然救小姍需要時間,留個兄弟在這照顧便是了,我還得出船救人。”
“上天有好生之德,此舉甚好。”柳先河無比仁慈地說道。
他現在表現得越仁慈、高尚,我更感惡心,與玄武老仙相比,這一位柳老仙真不怎乍地。
我一個人出去,恐怕顯得單簿些,需要人手幫忙時沒有照應。我輕輕地撩開病房的門簾,向看瞄了瞄,那劉富貴的竟一直站在屋外偷聽,被發現後便笑了笑,也不作解飾。
當下明白了,這家夥對張漢卿的疑心還沒消除。
我也沒有責備什麽,李大錘還在外頭講故事吹大牛,正來勁兒關不上話閘,如洪水般滔滔不絕。
“大錘,過來!”我衝著李大錘吆喝道,他這才意猶未盡地和林員外等人來到病房門口。
其實林員外早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此時見我走出病房後,急忙上來問道:“小閻王,令愛情況如何?”
我嗯的一聲,說:“柳大仙說她的傷可以治,需要四五天時間。”
“哎呀,恭喜賀喜,真是老天保佑,等令愛醒來後,林某人定給你們擺一席去穢酒,好好地送送瘟神。”林員外故作熱情地說道,隨後便忍不住心中的焦急火燒,催促道:“小爺,那你現在是不是可以趁著這空缺出一趟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