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覓血尋親
我能理解林員外此時焦急的心情,嗯的一聲,點點頭,對李大錘說:“大錘,你留在這裏看著小姍,我和漢卿出去一趟。”
李大錘不是傻子,拍著胸脯答應下來:“小爺,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保證將她一根寒毛不少地還給你。”
獨眼彪聽故事聽上癮了,見李大錘能繼續留在這,也拍了拍胸脯說:“小閻王,你就安吧,在我獨眼彪在這,沒人敢動大妹子半根寒毛。”
劉富貴一聽說張漢卿要跟著我出去,似乎有些急了,隨即便收起了異常的神色,試探性地問道:“小爺,我看李老弟塊頭大,力氣壯,讓他跟著您出去不好?為什麽要帶這位大勇兄弟呢?”
我還沒說話,大錘卻懟了他一句,說:“怎麽,這事也要管?瞧不起咱兄弟的能奈?告訴你,他的身手可好著,搏獅伏虎那都是小菜一碟,一拳能打死一頭牛。”
李大錘並沒有拿張漢卿的槍法出來秀,倒是將他的力氣和身手吹到隻有天上人,地上難有幾人敵。
“告訴你,我兄弟連妖怪都能撕碎幾個。”
李大錘的話說得誇張,當故事聽還可以,絕不能當真。但被這麽一攪和,劉富貴隻得作罷,沒再過問什麽。
林員外已經給準我備好了一艘上好的船,船上還有兩個船工、四頭驢。
這可不是一般的船,而是前潮時期官府的漕運船,比普通的船要威風多了,船腹中有一個大絞盤,絞盤下是幾對大齒輪。
聽說洋機器裏的齒輪就沿用了咱大中國兩前年前的墨家‘神機輪’,即是青銅齒輪。就連諸葛亮的木牛流馬,裏麵也裝了許多組神機輪。
在船身的兩側各有一個巨大的水車輪,而船腹中的絞盤則有三到四頭驢子拉著轉,旁邊還專門給一個專門趕驢喂驢的人。
每拉一段時間,就估輪換一頭驢子。
絞盤轉動神機齒輪,再由齒輪轉動水車輪,不但能在逆水時快速行駛,還能在逆水逆風的情況下逆風破浪。
有了這麽一艘上好的漕運船,在長江上行駛穩多了。
林員外將我們送上了船,一再二,二再三地叮囑著要確保人貨安全。
畢竟這批貨押上了全副身家,人固然重要,要是這批貨沒了,林家就得賠大錢。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福旦夕,況且過去近三個時辰了,哪能保證得了什麽?我隻能拍了拍員外的肩,安撫了兩句,最後將他送下了船,說:“盡人事,聽天命吧。”
連日的大雨,導至洪峰一波接一波,水位都快淹到碼頭岸上了,再看看天色,已是下午申時三刻,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天黑,但此時天黑壓壓一片,馬上又有一場磅砣大雨,這種情況下,我出去尋人也不過是給他一顆定心丸吃罷了,救回人的希望不足三成,救回貨的機率更渺望。
除非能在入夜前尋到船,同時乞求他們沒有撞破半個人頭甕。
臨走時我悄悄地吩咐大錘一句:“小心劉富貴,他盯上了漢卿,有可能會找機會脅持小姍。”
我還將黃大仙也留了下來,讓它悄悄盯著劉富貴的舉動,隻要敢打小姍的主意,立即宰了他。
啪的一聲,船的船肚裏傳來一聲趕驢的鞭苔聲,驢子嘶叫了一聲就拉動了絞盤,船身兩側的水車‘哢哢哢’的轉動起來。
另一個船工在船艙裏擺動著尾舵手把。
呼的一聲,船迎著風順著水流,如離弦之箭,快速離岸。
就在此時,眼角的餘光忽然看見碼頭旁的河岸上有個熟悉的身影,正滿目怨毒地盯著我。
不正是彪哥的堂弟石頭麽?
他不是被趕出登龍鎮了麽?怎麽又跑回來了?
“河生,怎麽了?”張漢卿走過來問道,我並沒有告訴他石頭又回來了,當再回頭看過去時,人又不見了。
可我的眼皮子卻打起架來,不斷地跳動,立即看向小鎮碼頭上空,好像有一團簿簿的青煙霧過。
大雨過後的氣息特別清新,若岸上有花,香能隨風送到對岸。我嗅了嗅,竟嗅到一股子狐騷。
怎麽回事?我心裏正疑惑時,船已經駛到長江中心。
“停!”我大呼一聲,然後將鎮妖定水砣鎮在船身上,立即如江中礁石便穩當。
“小閻王,怎麽了?”那兩個林家的船工問道。
他們也不是什麽外人,是林家的遠親,家鄉裏吃不飽肚才跑來登龍鎮投靠,當個船工混兩頓飯餓。
我並沒有回答他,而是讓張漢卿端來一個托手,跪在船頭上。
托手左邊放著個香爐,右邊放著一個小盆水。
隨後我在船上吟誦起九歌中的‘河伯’。
這是請河神的巫歌,也叫乩調,用於扶乩請神。
古老的楚辭巫歌在江中響起,迎風飄遠:“與女遊兮九河,衝風起兮水揚波。乘水車兮荷蓋,駕兩龍兮驂螭。登昆侖兮四望,心飛揚兮浩蕩。日將墓兮悵忘歸,惟極浦兮吾懷。魚鱗屋兮龍堂,紫貝闕兮珠宮……”
歌調悠揚低沉,如凡人呼喚山河之神。
傳說九歌還是神靈創作,流傳於世間,每每後世頌唱,既可祭天地,也可請鬼神。
一邊頌唱著神樂,一邊拋散著元寶,另一個船工在旁邊燒著紙錢。
一典神曲唱罷,便掏出一個小瓷瓶,將裏麵的血倒了一滴下盤中。
血落水潰散,我立即手指三柱香,舉頭三尺祭拜道:“神以濟世為功德,吾誠心請河神示靈,助我尋得林家叔侄二人!”
當香插入香爐時,河麵上頓時狂風大作,原本潰散的血液竟重新聚集起來,化成一滴鮮紅如寶石的血液,在水麵上漂著。
我立即高呼一聲:“開船。”
收起定水鎮妖砣後,船重新啟航。
我將那碗水端到掌舵的那位船工身邊,說:“船家,有勞了,若是血漂在水麵上不動,你就直走,要是它往哪個方向漂移,你就駛向哪個方向,要是血潰散了,就停下來。”
船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麽詭秘的事情,格外的興奮,拍了拍胸膛說:“小爺,你安一百個心吧,一定把事情辦得妥妥的。”
血在水麵上漂著,當河道向左拐時,血也跟著往左拐。
其實血漂在空中空跟就沒動過,隻是會影響人的視覺,誰盯著他看,就能感覺到血在隨著河道彎延 而彎延拐彎。
河麵滔濤洶湧,水流急喘,船順水而行。之前船駛到了河中央後,就沒再讓驢拉絞盤了。
也不知駛離登龍鎮多遠,天色漸暗,醞釀了大半天的雨,終於傾盤而下,再看一下懷表,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半。
若非七月日長晝短,現在就已天黑了。
眼下烏雲蓋頂,大雨磅砣,白晝如黑夜,看不見百丈外的江麵。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若用在此情此景,倒有種桑田化滄海,雲雨傾覆巫山的壯闊感。
肯下的巫山籠罩在蓋天烏雲及磅砣大雨之下,天欲將桑天化滄海,從裏沒有江河湖泊,隻有一片洪荒澤鄉。
眼看時間一點點過快,就快要入夜,若是還沒找到,那就危險了。
船順著洶湧的江水急流而下,渡過一重又一重山。
就在此時,張漢卿在船尾驚呼道:“河山,快出來,有東西在跟著我們。”
有東西?什麽東西?
我立即跑到船尾去,驚駭地發現船後方的水麵上漂浮著十多隻罐子,正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猛獸,遁血而來。
正快速地追上來。
我輕呼一聲道:“不好,人頭甕追上來了。”
那兩個船工對人頭甕畏之如魔,一聽說被這玩意追上來了,都嚇得臉色發青,驚慌失色道:“小爺,那些東西追上來了,怎麽辦?”
我早有準備了,立即端上半盤牲血,折了幾個紙人下去,口中念了幾句咒語,最後疾呼一聲:“去。”
而後將這半盤生血放到水麵上,穩穩地浮著,等那十幾隻人頭甕追上來時,均被盤中的血腥味吸引住了,將之圍了起來。
雨下得很大,眨肯間就下滿了一盤水,血水不斷從盤子溢出去,頓時讓那十幾個人頭甕瘋狂的撞擊過去。
呯的一聲響,十幾個人頭甕同時撞一起,隨即碎片紛飛,罐子全破掉,掉出上百個人頭在水麵上浮著。
人頭甕破了,卻尋不到破甕的人當替胎,隻得在江麵上空嗷嗷亂叫。
與此同時,船已經飄到幾十丈外,我抓起一把黃豆,念完請仙咒語後,向著那邊猛地撒了過去,並大喝一聲:“撒豆成後,雷公電母來助我,斬妖除魔!”
豆子被撒到了那十幾個破甕的上方,啪的一聲炸開,隨即江麵狂風大作,天空上的烏雲雷光閃動,同時江麵上的雨霧凝成雷公電母、雷部十萬部眾。
磅砣大雨之中,如聞一聲怒吼:妖孽受死……
劈啪……轟隆……
天空降下十幾道驚雷炸在水麵上,眨眼竟霹落百多道驚雷,炸得水麵上的人頭炸碎,血水飛濺,同時鬼哭神嚎。
雷霆瞬息千百道,雷電霹完後,雷公電母便跟著消失。
這一手可將那兩個船工看傻了眼,就像看見了活神仙似的,都忍不住向我跪拜了下來。
沒見過什麽世麵的愚民,並不知道這隻是諸般法術中最普通的撒豆成兵。
眾有千普法術,我獨終愛這一招,不但簡單,而且實用。
四爺的撒豆成兵更是神威莫測,據說還能請來三千揭帝二十八星宿,以及五方神帝、王母娘娘等正神。
十來個人頭甕就這麽被誘殺破掉,但我卻笑不出來,我們的船剛出到江麵就招惹了十多個人頭翁,倒底有多少人頭甕從人頭塔中衝了出來。
就在此時,又聽聞掌舵的船工驚呼道:“小爺,血潰散了。”
我立即大呼一聲:“拋錨,停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