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屍口綻金花
一般的茶館都有點曲、點戲,隻需花點小錢即可請駐館戲子或評書先生唱曲、評戲。
我口袋裏正好有點兒閑錢,看了一眼那對眼巴巴看著我的爺孫倆,便點了壺白嶺頭茶、一碟椒鹽花生,然後掏出兩個五塊錢銅板放在桌角上,說:“給我來段蓮花落,魯智深拳打鎮關西。”
夥記收走了一個銅板,剩下那個扔級那對駐館唱戲曲的爺倆,說:“一天的飯錢有著落了,還不快來給大爺唱兩段。”
這爺倆的蓮花落打得好,戲也唱得好,一數一唱,一開一合,一紅一黑。
“魯智深,花和尚……”
孫子拍快板,爺爺拉二胡,有調子有氣氛,聽得是如癡如醉。
以前都是噌戲聽,今個兒有錢大方了一把,感覺就是不一樣。
夥記輕手輕腳地來到我身旁倒茶,他正要離開時,我便將茶杯蓋子蓋上,一隻手掌輕輕搭在上麵。
這是茶館的暗語,就是‘找掌櫃’的意思。
一曲戲唱完了,掌櫃的也來了,我口袋裏還有些錢,反正我們這行賺的錢不能留三天,得在三天內花光,便又賞了爺倆一個銅板。
“這位小爺,咱們這駐館的戲文唱得如何?”掌櫃的問道。
我豎起大拇指,說:“絕了,我就愛聽他們唱的。”
掌櫃點點頭道:“嗯,小爺喜歡聽就好,不知道找您找我有什麽事。”
我從魚囊袋裏掏出半塊銀元扔給了他。
這掌櫃的頓時臉色大變,說:“你認識敬堯?他怎麽了?”
我歎了口氣,說:“他死了。臨死前讓我回來後來這給他報個死訊的。”
掌櫃的東張西望了一下,說:“小兄弟,你先在這等回,我去去就來。”
他要去幹什麽?我正疑惑著,掌櫃的已經從小門出去了,不一會兒又小跑回來,說:“小兄弟,這到後堂坐坐,有人想見你。”
本來還有很多話想向掌櫃的打探,隻能等事後再找事會試探一下。
我跟著掌櫃離開時,突然看著上二樓的轉台處掛著一副字,上麵寫著:卸風踏水逍遙遊,千山萬水掌指間。
一般人會以為這隻是一首大氣點的詩而已。
若是以前,我也沒道行看破過中玄機,現在卻隱隱洞察到字畫間有‘風’在湧動。
似風像氣又如水,筆畫間如有龍虎踞鬥。
寫這手字的人好深的道行!
這就是摸金派禦風門的十四字口訣麽?
腦子裏還在想著那幅字時,人已跟著掌櫃的來到了茶館的後堂,那裏正有個人背對著我,坐在一副木輪椅上。
這是誰?
“想知道我是誰,坐下來認真瞧一眼不就知道了。”
此人背對著我說道。
我心中一頓,這聲音好熟悉,立即快步來到那人桌前,一眼就瞧出此人是誰來。
不正是已經活埋在地宮下的陳敬堯麽?
“陳……陳大哥,你沒死?”我有些不可置信地驚呼道。
陳敬堯微微一笑。
他現在病秧秧的樣子,瘦弱得讓人心痛。
“現在我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陳敬堯問道,仿如他身上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我輕輕捏了一下他的腿,膝蓋以下竟是空的。
“陳大哥,你的腿呢?”我不可置信地問道。
陳敬堯顯示苦笑,說:“被死頭砸斷了。”
我沉默了一下,便問起他是如何逃生出來的。
以當時那種情況,被河埋在地陵底下,十死無生,絕難逃脫出來的。
陳敬堯給我倒了一杯茶,說:“我們喝茶邊聊吧。”
隨後他便說起了當時的事情,原來那天他被胡滛蓮撲倒落回到地宮的瞬間,地宮坍塌了。
理應是必死無疑的,當他睡來時,卻發現半個身子還能河動,便從口袋裏掏出火折子照了一下環境,發現自己的腿被大死頭壓住了,整條大腿憋血憋到腫痛難忍,而腿蓋以下已經沒有知覺了。
他人雖然沒死,卻被困在一個非常我狹小的空間。
同時,被困在一起的還有胡滛蓮,她雖然犧牲了千年屍珠換來當三天普通女子的時間,卻仍舊有些道行。
天不絕他,外麵天亮後,頭上竟然出現一道光縫,這證明上麵裂了一條地縫,可直通地麵。
陳敬堯非普通人,為了能逃生,他牙關一咬,便忍著巨大的痛苦,讓胡滛蓮將他的小腿扯斷,不要了。
生生扯斷腿,可不是一腿人能忍受的,他當時就痛暈過去,當醒過來時,已經身在外麵了,而胡滛蓮則因為三天時間到,而化回一具腐屍,最後被太陽曬成了一攤濃水,
再後來,他咬著牙爬到了河邊,抱著一塊浮木滾下河,順著河水飄走,漂了一天漂出了龍王峽,被過路的大船發現而救了下來。
回到磁器口後,休養了近一上月。
說完這些事情後,他苦笑了一下,說:“自始我也落下了病根,而且下半輩子要在就該死的輪椅上渡過了。”
我隱隱覺察到他對張漢卿的恨意,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不說出來憋著又不好,便問道:“你恨漢卿嗎?”
張敬堯沉默了一會,喝了一口茶,說:“說不上恨,但下輩子老死不相往來。”
隨後他拍了拍我的肩,說:“感謝你還能想起老哥,我回來後本來要送去成都的洋醫院留院治療的,可總感覺你會來找我,所以就一直在這呆著不敢走。”
我鼻子一酸,輕輕地摸了一下,說:“敬堯兄,這麽遲才來這裏報信,真不好意思。”
“嘿嘿,臭小子,哥們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說這個幹啥?”隨後他看著我說:“老弟身為四爺的弟子,自當諸事繁忙。別以為老哥不知道你這一個多月幹嘛去了,鬥人頭甕、救了登龍鎮上千條人命,最後還除掉了夔門下的禍害,現在還解決了黃龍洞的屍花之禍,老弟現在算是闖出名堂來了。”
隨後他便好奇地問起我這段時間來所發生的事情。
我長話短說,簡單地說起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說完後不禁長歎一口氣。
陳敬堯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回去告訴大錘,我的命是他媳婦救回來的,以後就是李某人的恩公,有生之年一定會還一份大人情。”
大家都是過命的交情,說這些就顯得有些見外。
兩人聊了一會後,陳敬堯便嚴肅地看著我,說:“河生,你是大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有啥子緊要的事情找哥哥,就趕緊說出來,能幫的絕不推卻,幫不了的也會想力法出點力氣。”
他應該知道我來幹什麽的,該嘮嗑的家常已經嘮嗑完了,該是說點正事了。
我便提起了黃龍洞地肺裂縫鎮魔棺的事情,他的臉色果然有些變化,最後將那枚禦風摸金符放到桌麵上,說:“這是從那條漂子身上摘下來的,我希望敬堯兄能告訴我所想知道的事情,此事關係重大,若不能盡快找回那具鎮封魘魔的魔棺,那將是一場災難。”
陳敬堯將那枚摸金符拿在手裏,怔怔地看了片刻後,歎了口氣,說:“我就知道你會找來這裏的。”
“跟我來吧,帶你去看點東西。”
陳敬堯拍了拍手掌,走進來一個年輕小夥,推著輪椅離開後堂,帶我來到了一個地下室。
隻見地下室裏鋪了厚厚一層生死灰,那小夥從石灰裏拖出了幾天屍體。
這是什麽意思?我疑惑地看著陳敬堯。
他看了一眼那幾條屍說:“唉,造孽,祖師爺有嚴令不準去碰黃龍洞下的召平公主的棺。這些個年輕弟子卻仗著學了一身,將祖師爺傳下來的違訓當耳偏風,以為召平公主的棺中有多值錢的東西,背著我偷偷地去動了這副棺,結果闖下了彌天大禍,沒一個能逃掉。”
“敬堯兄,能跟我說說事情的經過嗎?還有,那副棺現在在哪。”我有預感到有些不妙,便焦急地問道。
陳敬堯嗯的一聲點點頭,便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老南茶館真的是摸金派禦風門的老巢,當代弟子有數十人,隻有四個傑出的弟子繼承了摸金符,分別是陳敬堯和另外三個。
陳敬堯是大師兄,但現在落得這副模樣,回來後,便被門中的幾個師弟逼宮,讓出了他的那一枚摸金符,他的身份立即跌落神壇,再不具威 嚴。
繼承這枚摸金符的,正是他的二師弟鐵馬。五天前,鐵馬仗著得到了摸金符,想做點名堂出來給道上的人看,好出出名氣抖個威風,便看中了召平公主的棺。
道上很多老行家都行道那副魔棺的傳說,卻沒幾個人知道召平公主是被一個窮和尚鎮在槨中,還盛傳棺中有許多倍葬珍寶。
傳說之事,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並不足以信一成。
偏偏有些人仗著有本來在身,不信這個邪。
鐵馬不聽陳敬堯的勸告,帶了十幾個年輕的弟子盜召平公主的棺。
結果千辛萬苦將藏在裏頭的木棺槨拉出來,打開槨蓋一看,裏頭有具和尚的骨駭抱棺,一般道行高的土夫子見著這情況就不會繼續開棺,會原路送回去。
但鐵馬錢迷心竅,在槨中發現了許多珠寶,便老祖宗的遺訓不當一回事,撕開了封條開了棺,卻發現裏麵躺著一副長年不化的女屍,身上穿著紅祺袍,如同活人一般。
但是她的嘴裏長著一朵巴掌大小的‘金花’。
古藉有記,不腐之屍,口綻金花,為黃泉之花,不可現世。
土夫子這行當,最違忌的不是遇上鬼吹燈或摸出個大粽子來,而是遇到古屍口綻金花!
這可將鐵馬等人嚇到魂都沒了,黃泉之花現世後,邪門的事情便接連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