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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委屈

  冷凝的空氣,寂靜地讓人害怕。放下手,男子轉身坐到桌邊,皺著眉提起筆在宣紙上寫著藥方。


  “白公子,姐姐她的身體怎麽樣了?”楚楚擔心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輕聲詢問。


  “按理說這麽久她沒醒,活下的幾率也不大。但是我剛才為她把脈的時候發現,她的脈象比前幾日要穩定許多,體內的毒素也清除了不少。雖然隻是幾滴血水,但那蛇毒也不可小覷。這以毒攻毒的計策,算是成功了。不過,她的身體實在是太過虛弱,而且,好像是受了什麽打擊,她自己也不願意醒過來,隻是一味地沉浸在她的世界裏,不想再回頭。”白易一邊說著,手下的筆停了又停,幾番下來才總算把一張藥單寫完。


  對於這個女子,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心病還須心藥醫,而他清楚,他,不是她的心藥,或許,他該找些人談談了。


  “那……可不可以解除對幻羽小姐的禁足令了?再說……少爺不在,這樣似乎……”咬了咬粉唇,楚楚無奈地一笑,“似乎也不太好。”


  那天被白易發現離幻羽和顏以素以毒攻毒的計策之後,他也算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發這麽大的火,也不管離幻羽這幾日要回去的事情,直接對她下了禁足令,等於是把她軟禁了起來。而顏以素一直病著,他也沒有多顧及,隻是每日去看看,為她配些藥,其餘的時間還是一門心思地放在了蕭錦芸身上。


  楚楚很感激白易這麽為她的好姐姐,但是,她隱隱也感覺到了一些不妥。她與其他人的不同,就在於她是名義上潛伏在顏府的間諜,這也很容易理解,所以她知道的自然比別人要多,比如,離幻羽的真實身份,再如,離幻羽和白易之間種種微妙的關係。她不想讓蕭錦芸也牽扯其中,畢竟這是個複雜的世界,而且,離幻羽的背景遠比她要深得多……


  “這件事情等以亦回來再說。”白易說著,將藥方交給身邊的小廝,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囑咐道,“去把良金和蘭溪喊到我的藥廬去,就說我有事找他們。”


  “是,公子。”小廝應聲退下,也沒有太多的話。


  深吸了口氣,楚楚走到桌旁,懇切道:“白公子,我想你也不願意這一些瑣事會影響到姐姐的身體吧?姐姐若是知道你這麽做了,怕是會更為危險。這其中的利弊,公子可曾想過?我不知道公子為何對姐姐的事情如此上心,我也不想知道,但,楚楚算是求公子了,就此打住,再這麽下去,傷害到的就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問題了。”


  眼神一滯,白易細細品味著她的話,良久,終是揚起一抹苦笑,難道他對她的好已經這麽明顯了嗎?“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會傷害她,這你大可放心。”


  聞言,楚楚自知言辭也不能太過偏激,也就隻是默默頷首。


  “對了,你的身體這兩天有沒有出現問題?”白易不想繼續這個讓他自己也感到十分苦惱的問題,他也忍受不住這裏愈演愈烈的氛圍,急急地轉移了話題。


  “好了許多,多謝公子掛心了。”楚楚輕笑著回答,倒也不多說。


  如此一來,白易反而顯得有些自找不快,他訕訕地一笑,明白楚楚對自己已經有了戒心,隻得起身告辭:“我先回去了,你想在這兒照顧著就在這兒照顧吧,不過,可別忘了注意休息。我想,芸兒也不希望醒過來就看到你病倒了。”


  不用他囑咐這些,楚楚也知道要注意,但知道歸知道,做不做卻又是另一回事清了。她實在放心不下床上還在昏迷的女子,那可是她現在最重要的人。


  白易離開以後直接回了自己的藥廬,到那兒時,屋內已有兩名丫鬟候著,不是別人,正是良金和蘭溪。


  看見白易走進來,兩個丫鬟心底也多多少少清楚一點他喚她們來的目的。府裏的事情並不多,可以說有限,而今天把她們同時找來,隻可能為了一個人――蕭錦芸。


  “你們不用一直站著,在我這兒可以隨意些。”坐到書桌前,白易隨手抄起一本醫術,自顧自地埋頭開始倒騰自己的草藥。


  對他的態度一時摸不著頭腦,兩個人都感覺無所適從,雖然他是說可以隨意些,但畢竟他是主子,她們是丫鬟,又怎麽隨意的起來?所以,仍舊是站著。


  許久,男子終是抬頭,眯了眯眼眸,淡淡道:“你們是誰先發現芸兒醒過來的?”


  “是……是奴婢……”良金膽怯地回答著,聲音細如蚊蠅。


  皺了皺眉,白易不是不認得眼前的人,不管怎麽說,她都跟在顏以素身邊許久了,認不出來也說不過去。對於顏以素把她趕出自己閨房的事情,他也聽說了一些,但沒有插手,他知道緣由,但這些絕不能和外人說起。如果讓其他人知道“岸”的存在,那會引發多少腥風血雨,這是個不可預料的未知數。


  “什麽時候發現的?”


  “昨日晚上……唔……小姐突然醒過來,奴婢聽見房內有動靜就進去了,因著太黑也沒看清楚,還是後來小姐呻吟了兩聲奴婢才看見的。當時小姐倒在地上,奴婢扶她上了床,又給她喂了水。”


  “那你又是什麽時候來稟報的?”


  “是……今天……”


  “為什麽不早點?”白易一路問下來,絲毫沒有要生氣的前兆,俊臉上的笑容一塵不變,可是,好像有那麽一點點的怪異。


  良金剛想回答,身旁的蘭溪已經瞅準了機會,連忙開口道:“她在偷懶。”


  “我沒有!”慌張地喊著,良金委屈地連淚都快落下。


  “那你為什麽坐在小姐床邊打瞌睡?要不是我今日早上去得早,小姐再被你撂著會兒,就真要出問題了。”蘭溪冷哼一聲,撇了撇嘴角,滿臉的不屑,“再說了,今日如果不是你在那裏同我吵吵嚷嚷,提起淺飾的事情,小姐怎麽會暈過去?”


  白易靜坐一旁聽著,直到這時,他猛然明白了,為什麽蕭錦芸的脈象如此紊亂,冷冷地看著良金,他知道她與淺飾的關係的確非同一般,所以對蘭溪的話也沒有任何懷疑,不帶任何懸念地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不用在芸兒身邊伺候了。”


  “公子,我……”


  “我說的話你是不是聽不懂?”隱忍著即將爆發的怒火,他悶聲嗬斥道,“現在你出去!以後芸兒的一切事宜交給楚楚和蘭溪就可以了。”


  顯然沒有料到自己會得到這份差事,蘭溪按捺住心底的喜悅,斂了神色盈盈一拜道:“公子放心吧,奴婢一定把小姐伺候的好好的,不會再出任何差錯了。”


  正在氣頭上,白易也沒有考慮這句話到底有幾分是出自真心的,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可以退下,他便又一頭紮進了醫書和草藥之中。


  蘭溪喜上眉梢,待關上藥廬的門,臉上的笑容再也抑製不住,綻放開來。見狀,良金心中可謂是無比酸楚。她從丫鬟中三等跑到了末等,還要被如此冤枉,真的很不舒服。想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她發現得早,還不知道蕭錦芸現在會是什麽樣子呢。憑什麽就說蕭錦芸再次昏迷就是她的錯?再者說了,先提起淺飾的不是她,為蕭錦芸講述淺飾如何死亡的也不是她,做什麽把這一切的罪過都算到她的頭上?

  “怎麽這麽看著我呢?”蘭溪得意地抬起頭,美眸一轉,嗤笑著,“是你自己不解釋的,我不過是幫了你一把。你還得感謝我呢。”


  “你這麽做,早晚要有報應的。”良金恨恨地說著,抬腳就走。她現在反正也沒有什麽人要伺候,大不了就去後院洗洗衣服唄,還能怎麽樣?以前她可以驕傲,可以說自己是特別的,但現在她真的無奈了。


  看著良金遠去的身影,蘭溪更為滿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報複,報複,報複!她不會忘了那一年,她們站在同一個屋子裏。就因為良金一不小心跌倒正好撞在她身上刮破了她的衣服,害她在眾人麵前丟臉,而最終導致她失去了最後爭取在顏以素身邊服侍的機會。她們這些做丫鬟的,哪一個不期望著在最有地位的人身邊待著?且不說人前可以趾高氣昂的,就算是人後,小丫鬟們拌拌嘴也是有些可以炫耀的資本的。


  顏府和皇宮規模相差甚遠,但在顏府裏的人不見得心機比皇宮裏想要生存的人的心機來的少。她們也要生活,又不是不需要顧家。這一次,既然她蘭溪得到了機會,那她就不會輕易放手!


  如此想著,她腳下已經朝著蕭錦芸房間的方向去了。她和楚楚沒有多少交情,隻是見過幾次,所以兩個人可謂井水不犯河水,隻是,對於這個以前是丫鬟,現在卻可以享受主子級待遇的人,她心中還是有些小小的嫉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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