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分別
我忽然覺得，阿雅的這個神情，和蔣玉沉挺像的。
阿雅這次寧可討好、威脅經理也要來海城走秀，會是因為蔣玉沉嗎？
“我問你呢。”阿雅見我不回答，催促道。
我拉著她坐到沙發上，給她倒了一杯說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但是呢，現在不是時機。”
“什麽時候是時機？”阿雅冷笑，“我本來不想跟她一般見識，但她都欺負到我頭上了，我說她怎麽看著我的走秀衣服怪笑，原來是這麽回事兒，要說她事先不知道，打死我都不信。”
我沉吟了一下，說道：“你現在去找她，她也不會承認，你能怎麽樣，打一架？報仇的方法有很多種，我們應該選擇最有效的那一種。”
阿雅的目光微閃，眯著眼睛看了我一會，問，那你有什麽辦法？
我清了清嗓子，想了一下說道：“這個……得知己知彼，然後製定一個計劃，一頭撞上去那多半兒達不到目的。”
我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阿雅的表情，她似乎在動腦子想，應該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暗自鬆了一口氣，這姑奶奶的火爆脾氣，點火就著，差點壞了事。
意外得知梅若鴻和那個模特姍姍的事，我也十分激動，本來還想著要想引梅若鴻上鉤，要麽就得花錢雇人，得破財，要麽就得自己上陣，得冒險，可巧就來了這麽一位現成的。
這要是被阿雅幹一架給打跑了，那不是泡湯了嗎？
我趁熱打鐵的拉住阿雅，一臉真誠的說一定會幫她出這口氣，狠狠的報仇，打人雖然解氣，但沒有什麽實質的作用，皮肉之苦兩天就好，完了還是活蹦亂跳的四處害人，那有什麽意思。
要玩就得玩得高明一點，狠一點兒。
阿雅最終同意，折騰了這麽久，她也有些累了，我幫她放了熱水洗了澡，看著她睡著，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也快累癱了。
這時複玉關的電話打了進來，問我什麽情況，沒事就回房間去。
我拍了拍臉，讓自己提起精神來，複玉關那邊……還不知道會有什麽問題在等著我。
回到房間，看到桌子上放了一些吃的，還在冒著熱氣，我這才感覺肚子餓得咕咕叫了。
複玉關站在陽台上抽煙，看到我進來，把煙掐滅走到桌前說，這是剛送來的，趁熱吃吧。
我坐下吃飯，他坐在我對麵，我邊吃心裏邊忐忑，說實話不是我有自虐傾向，而是他這種溫柔體貼，實在不太像他，這種“好”總讓我感覺有些壓力。
但從另一方麵說，我又有些小慶幸，和蔣玉沉的賭約我可沒敢忘，半年之內……如果照現在複玉關對我的態度下去，讓他娶我，還是有很在可能的。
我正胡思亂想，複玉關開口問道：“你很恨梅夫人？”
我差點被嗆到，咳嗽了一聲，拿紙擦了擦嘴，說道：“談不上恨，總歸不是喜歡，上次要不是因為她……玩得過分，我們一屋子人也不會被帶走。”
他沒立時說話，就那麽盯著我看，我也不知道他是信還是不信，心慢慢提了起來。
“梅若鴻這個人……外表看上去不錯，人品好像不太好，不過，他的畫還可以，你覺得呢？”他問。
這些問題東一個西一個，看上去沒有什麽關聯，但我總感覺每個問題都是一個套，一不留神就會掉坑裏。
我搖了搖頭，“我都沒有顧上看，一轉眼阿雅就不見了，隻顧著忙她的事兒，不過聽梅夫人說，隨便一幅就可以賣到幾百萬，應該是不錯的吧，畢竟花那麽多錢買的人也不是傻子。”
複玉關緊接著問道：“聽說今天還有一幅天價的，一千萬，你覺得會是什麽畫，值那麽多？”
我的心像被大手狠狠一握，呼吸都暫停了一下，手在桌子底下緊緊握住。
“嗯……藝術這種東西，有錢難買心頭好，大概是買主真的喜歡吧，誰知道呢。”
複玉關點了點頭，我看著他的嘴，生怕他再問出什麽問題來。
“明天下午回洛城去，早點休息，明天還想去哪裏，上午再帶你逛逛。”
我慢慢鬆了一口氣，搖頭說不用了，這兩天玩得挺好，也想回去了。
其實從時間上來說，現在還不到傍晚，不過下午的時候天氣就暗了下來，還刮了一陣的大風，像是要變天了。
我比較怕這種強對流的天氣，風雲詭譎，讓我覺得自己特別渺小，有一種無力感。
我縮在床上背對著窗戶，複玉關輕輕擁著我，聽著他的心跳，心裏安穩了一些，不知不覺有些迷糊。
恍惚中感覺到好像是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隨後他輕輕起身，聲音壓得很低，不知道說了什麽，再然後我聽到房門一響，他出去了。
窗外還在刮風，白茫茫的還飄起了雪花，這種天氣……他要去哪兒？
我心裏有些不安，總感覺經過這次事件之後，他好像不太一樣了。
接下來再沒有什麽睡意，無聊的打開電視，正好是當地台正在播放新聞。
新聞裏的梅若鴻滿麵春風，身上還是那件長袍，外麵罩著白紗，人模狗樣的正在談論今天的畫展。
記者問起他的學術曆程，他麵露感慨，還拽起文，裝起了文雅，說什麽自幼家貧，有時候連飯都吃不上，不過，他好像天生注定了要走畫畫這條路，一直堅持。後來砸鍋賣鐵上了美院，是班裏最窮的學生，為了買畫具一天就吃一頓飯……
總之，描繪得特慘，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不擠幾滴貓尿都對不住他這麽悲慘的故事。
我看著電視裏冷笑，梅若鴻啊，你慢慢哭，靜靜裝……有你真哭的時候。
時間過得很快，我去阿雅的房間看過兩次，她都睡得很沉，一直到淩晨三點，複玉關也沒有回來，我最終熬不過，昏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的時候聽到外麵房間有人在說話，仔細一聽是複玉關和阿雅，我一直對他們倆之間的關係好奇，琢磨了很久也沒有猜出來，反正不像阿雅曾經說過的那麽簡單。
仔細聽了聽，應該是複玉關讓阿雅下午一起走，但阿雅不肯，不但她不走，還要把我也留下來，讓我和她一起在這裏玩兩天。
複玉關拒絕，阿雅軟磨硬泡，正在僵持。
我想起昨天晚上的采訪，梅若鴻說暫時不走，他也要在這裏留幾天，我心裏暗暗有了主意。
走到外間，我笑了笑說道：“阿雅心情不好，難得願意和我玩兒，我就陪陪她唄。回去以後你應該會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也顧不上我，就讓我晚兩天回去吧。”
複玉關的眉頭一皺，還沒有說什麽，阿雅立即跳了起來，走到我身邊擁抱了我一下說道：“就這麽定了，走，我請你吃早餐去。”
我先去衛生間洗漱，進行到一半聽到有人敲門，他們都在外麵，我也沒有在意。
化完妝正要去換衣服，複玉關走進來說道：“事情有點變化，我現在就得走了，你確定不和我一起嗎？”
我一愣，沒有想到他這麽快就要走，阿雅在外麵扯著嗓子喊不許反悔。
我笑了笑，對複玉關說道：“我會盡快回的，你的事情……會很棘手嗎？”
他沒有說話，把我擁入懷裏抱了一會兒，輕聲說，不會。
隨後他遞給我一張卡給我用，喜歡什麽就買什麽，不必省，還囑咐我萬事小心。
我點點頭，給他係上領帶，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鏡子裏的兩個人，感覺很般配，他高大英挺，我玲瓏溫柔。
如果……真的嫁給他，這輩子也不算虧了吧？
他握住我的手指親了親，最後和等在外麵的司機快步離去。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忽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有什麽重大的變故，在向我一步一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