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豹子沒有把我直接帶到美人苑去和蔣玉沉匯合，我反而從他那裏知道一個很意外的事情。
蔣玉沉一般情況下，是不怎麽在美人苑的，他更多的注意力在其它的生意上。
我沒好再追問其它的生意是什麽，是不是就是那個藥品企業，怕問得太多引起他懷疑。
目的地是一個小區，並不在繁華的市中心，環境倒是不錯，有山有水，還有大群的叫不上名字的鳥兒，車子一直到最後一幢樓前停住。
我有些緊張，不知道有什麽事兒要到這種地方來說。
豹子引著我進了電梯，直接按了最上層的三十六層，扶搖直上。
電梯一開，我才發現竟然是直接入戶了，一個寬大雅致的客廳，看上去文化氣息特別濃，有點兒老上海的意思。
客廳裏沒有人，不知哪兒放著輕音樂，緩緩入耳，讓人心漸漸安靜下來。
空氣中還有一縷淡淡的肉香，讓這裏立時增加了一些“家”味兒。
看著這裏，我忽然想起那家旗袍店，感覺這倆地方某些地方有些像，但怎麽說呢，骨子裏又有本質的區別。
我在客廳裏輕輕的走，慢慢的看，忽然聽到有低低的笑聲，好奇的走到玄關往裏一看，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正靠著衣架站著，蔥白的手指細長，指尖抹著鮮紅的蔻丹，勾著一個男人領帶。
女人穿著緊身的黑色裙子，裙擺繡著精致的花朵，十分妖嬈，她的頭發梳成複古的樣式，妝容也是複古的，紅唇抹得很豔，但並不違和，有點兒像花樣年華裏的張曼玉。
男人的西裝掛在衣架上，黑色襯衣子紮在褲子裏，領帶被女人勾著，身子略向前傾，嘴角噙著淺淺的笑。
如果這時候“哢嚓”來一張照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電影宣傳海報。
我輕輕笑了笑，豹子在我身後說道：“四……四爺。”
蔣玉沉和那個女人回過頭，女人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笑著問蔣玉沉，“這就是四哥說的佳人嗎？”
蔣玉沉直起身，把領帶從女人的手指間抽出來放好，點了點頭。
女人的手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收回，衝著蔣玉沉往前伸了伸，有點撒嬌的意味。
蔣玉沉短促笑了一聲，摸出一支煙來遞到她手裏，她才肯罷休。
我心裏冷笑，這算什麽，示威嗎？還是在警告？其實不用有什麽動作，我也知道這個女人和蔣玉沉的關係不簡單。
原因隻有一個，別人叫蔣玉沉“四爺”，她叫的是“四哥”，至少和景如塵是一個級別的。
蔣玉沉向我走過來，笑著問我這裏環境怎麽樣。
我點了點頭，說挺好的。
他做了個“請”的姿勢，“我帶楚小姐看看更好的。”
我不明所以，跟著他往裏走，穿過剛才他們倆調/情的玄關，眼前是一個更大的廳，有一麵牆全是大塊的玻璃，從那裏望出去，是天邊大片大片的雲，還有穿過雲層的萬丈金光。
下麵好像是小區的後麵，一大片淡粉色的花海，距離太遠看不太清楚，應該是山茶花。
我又驚又喜，沒有想到還這樣的好景兒，這應該是把這幢樓的整個三十六層全部打通了，才能有這樣氣吞山河的壯麗景色。
忍不住想起前幾年在國外的時候，我曾到過一個依山而建的山莊，其中最有名的一處景兒就是從窗子裏望過去可以看到山裏的日出霧升，正午的時候可以看到山間的瀑布泉水。
其實無論看什麽風景，關鍵在於看景的心情以及陪你看景的那個人，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當時的那種心情了。
“楚小姐，”蔣玉沉說道：“下麵的那些山茶花開得正好，如果你喜歡，一會兒吃過飯，我陪你下去走走？”
我回過神，點頭微笑，“好啊，有勞蔣總。”
他挑了個靠窗的位子讓我坐下，然後坐到我對麵，沒過多久，一個穿著黑褲白衣的女人走了出來，大約四十多歲，幹淨利落，手上戴著棉手套，捧著一個砂鍋。
濃鬱的香氣瞬間飄過來，我好奇的看著，砂鍋放在桌子上，裏麵的湯汁已經成了奶白色，還在微微咕嚕著冒泡，應該是剛從火上端下來的。
女人放下鍋，欠了欠身離開。
蔣玉沉伸出盛了一碗遞到我麵前，“楚小姐嚐嚐，這裏是私房菜館，最拿手就是這一道湯，其它的菜提前一天預定，這個需要提前三天。”
“噢？”我客氣的讚歎，“真是費心了。”
湯燙得很，沒法喝，不過從香氣上來看，肯定錯不了。
我這個人對吃的東西要求不是特別高，出身又不是什麽大戶人家，也沒有嬌生慣養，還曾經……算了，裝給誰看呢？
菜一道一道上來，每道都有個好聽的名兒，賣相也挺不錯，我每道菜都要讚歎一下，都快詞窮了。
吃完飯，蔣玉沉帶我進了另一個房間，布置得像一間書房，筆墨紙硯，茶台字畫都有。
字我寫得不怎麽樣，但是我能看出得寫得好壞，牆上掛著不少，我開始並沒有注意，看著看著，忽然發現一個現象，本來並不怎麽緊張，現在倒有些不安起來。
“楚小姐要不要寫一幅？”蔣玉沉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那兩下子。
蔣玉沉笑了笑，目光在牆上的字畫掠過，“這些人寫得也不見得好，不過，每次吃了飯喝了酒就來點興致，就隨他們去。”
我低頭不語，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牆上這些字畫的書寫者，都是響當當的人物，這些人加起來，恐怕就是海城重要政客的半壁江山。
我暗自心驚，沒有想到蔣玉沉的交際勢力竟然大到這種地步。
“四哥，可以開始了嗎？”一道柔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那個嫵媚的女人再次出現。
蔣玉沉點頭，對我說道：“楚小姐，今天晚上的宴會八點鍾開始，六點我們出發，讓玉梨給你挑件衣服，化個妝吧。”
玉梨？這個嫵媚妖冶的女人叫玉梨？
感覺人和名並不相配啊。
女人衝蔣玉沉笑了笑，又對我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扭著腰走向另一個方向，我跟過去，離開書房的時候忍不住回頭望了望。
一幅字正好映入我的眼底。
山雨欲來風滿樓。
心頭微微一沉，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