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你有這個資格嗎?
約摸過了三分鍾,大概像三個小時那麽漫長。
景如塵走到門口,“四哥。”
蔣玉沉邁步進去,我還沒進屋,就聞到一股子難聞的味道。
煙氣、酒氣、香水味兒,還有……血腥氣。
屋子裏很亂,分為裏外兩間,外麵的一間趴著四個男人,不知道是死是活,但司徒玨手裏的刀尖上滾著血珠,估計是凶多吉少。
裏麵的房間大開著,門口趴著一個男人,身下湧出血花,一聲不響。
蔣玉沉從那個男人的身上邁了過去,他緊緊扣著我的手,我也隻能跟著他過去,屋子裏的桌子被踢到一角,椅子翻了,床角縮著一個女人,在微微發抖。
床邊坐著一個男人,大約五十來歲,頭發很黑,不過,耳邊上麵有些白發,看來黑發應該是染的,兩相對比,更顯蒼老。
他有點胖,身上的肉鬆的起了褶子,手裏夾著一支煙,煙霧繚繞,有種詭異的安靜。
“蔣老四,沒有想到,你竟然敢偷襲我。”良久,他慢慢抬起頭,微眯著眼睛看向蔣玉沉。
蔣玉沉走到翻倒的椅子前,抬腳把椅子踢正,轉身和馬五麵對麵坐下,淡淡笑了笑,“你能找人偷襲我,我為什麽不能還手?何況,我這不算偷襲,這叫光明正大的攻擊,是你自己疏於防範,怪得了誰?”
馬五猛抽了一口煙,“好吧,今天我認栽,可是,蔣老四,你也別太得意,今後……”
“今後?”蔣玉沉打斷他的話,嘴角勾出一絲冰冷的弧,“馬五,你能活得過今天,再說以後。”
馬五的眼睛霍然一睜,握著煙的手指一抖,一截煙灰掉落下來,正好落在他的腳背上,他晃了晃腳,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一連串的動作,驚慌失措的像個小孩兒,看上去特別可笑。
他低頭沉了一會兒,短促的笑了一聲,“不會吧?蔣老四,你嚇唬我呢,道上的規矩,你可別忘了,我們之間可以互相打壓排擠,誰能能耐誰上,沒錯,這幾年你的確風頭盛,雖然別人尊稱你是四爺,可你儼然成了老大,全不把別人放在眼裏。但我不信,你敢無視規矩,今天敢殺我……”
“你會看到,我敢。”蔣玉沉語氣淡淡,說得雲淡風輕,“你也說了,這幾年我是老大,不把別人放在眼裏,你總算是明白了一回,我的確是不想管什麽規矩,我早說過,在海城,我就是規矩。另外,馬五,你好像忘記了,是你先派暗殺我的。”
馬五臉上的肉跳了跳,他咬牙說道:“我剛才說過了,道上的規矩,可以打壓排擠……”
“我也說了,”蔣玉沉聲音一沉,讓人的猛然一縮,“我就是規矩。”
馬五吞了一口唾沫,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司徒地玨,濃重的血腥氣讓人心裏越發緊張,他的額角也滲出細微的汗來。
半晌,他短促的笑了一聲,把手裏的煙按滅,吐了一口氣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蔣玉沉,我早看出你是個有野心的,當初你來海城,我就覺得你不簡單。沒想到啊,這才幾年的功夫……”
他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決心,“這樣吧,我們來談個交易,我的家底你也清楚,碼頭、倉庫,我拿出二分之一來給你,怎麽樣?條件隻有一個,你今天放我一馬。”
蔣玉沉低低笑了起來,他拿出一支煙來點上,手指轉著打火機,“馬五,你覺得你的命,值二分之一?”
馬五的眼睛一睜,腦門上的青筋迸了起來,“蔣玉沉,你什麽意思?不會想著把我的家底兒全吞了吧?你長著那麽大的嘴嗎?”
他說著,“騰”一下子站了起來,肚子上的肉一顫,抬手指著蔣玉沉說道:“你別欺人太甚,我馬五也是闖過槍林彈雨的人……”
他說的言辭激烈,蔣玉沉一言不發,靠著椅背淡淡笑著看著他,就像看一個跳梁小醜。
直到馬五說完,喘著粗氣哼哧,蔣玉沉才慢慢說道:“馬五,你搞錯了,你的命在我這裏分文不值,用你的命換二分之一, 我覺得太虧。不過,有一句你說對了,我要吞的,是你的全部。”
他微微俯身,極慢的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你和我談條件,你有這個資格嗎?”
馬五一呆,呼吸驟然一滯,過了好一會兒,他悶著一口氣喊道:“蔣玉沉,你殺了我,你也不會有好下場!你別忘了,我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蔣玉沉站了起來,把剩下的煙按滅,他的手指用力,像掐死一條命,“你放心,我既然敢做,我就壓得住,擺得平。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
他轉身要走,司徒玨提著刀上來,馬五的臉色瞬間慘白,透出淡青,嘴唇顫抖著說道:“蔣玉沉,你……你……”
蔣玉沉不再看他,嘴角浮現一絲輕蔑的笑意,“要是知道殺你這麽容易,我早就動手了,絕不會留你到今天。”
我跟著他往外走,不想看這個場景,可還沒有邁步,忽然聽到一聲慘叫,還有一聲充滿恐懼的“啊。”
後麵這一聲,明顯是個女人。
蔣玉沉也停住腳步,詫異的轉過頭。
馬五倒在床邊,背後紮著一把刀,血順著床沿流下來,他瞪大著眼睛,一臉的不甘,司徒玨站在他的麵前,手裏握著刀,眉頭微微皺著。
原來那個縮在床角的女人,不知什麽時候到了馬五的身後,她身上隻穿著一件睡裙,露出雪白的肩膀和修長的大腿,她顫抖成了一團,嘴唇都抖得說不出話。
她縮在那裏,雙眼看著蔣玉沉,滲出眼淚來,抖了半天斷斷續續的說道:“四爺……求你……求你放過我吧,我什麽也沒有幹過……”
她沒說完,就哭了起來,泣不成聲。
實在很可憐,如果我們走了,她的下場可想而知,親眼看到了這些,司徒玨肯定不會放過她,現在,她用自己的行動,拿到了一個乞求蔣玉沉饒過的籌碼。
蔣玉沉沉默著沒有說話,司徒玨提著刀,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