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審”問
裴勇從桌子後麵慢慢站起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從他的笑容裏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不管事實究竟怎麽樣，這個消息總歸是我遞給他的，現在複玉關死了，孟九難過到那種程度，總要有人付出點什麽。
他們找不到蔣玉沉，就會拿我來開刀。
至於我是否無辜，有人會在意嗎？
更何況，卷進這場恩怨裏，早就沒有了“無辜”這個詞。
“楚小姐，你是聰明人，為什麽留下你，應該不用我說。”裴勇說道。
既然這樣，我再反抗也是沒有用，緩緩坐回沙發上，低頭看著自己滿身的血，裴勇頓了一下問我要不要去洗一下換身衣服。
我說不用了，這是複玉關的血，他說，讓我再記他一夜，天明再忘記他。
心裏不難過是假的，畢竟複玉關沒有薄待過我，也曾讓我微微動過心，如果……他沒有娶沈雪，或許，我已經利用手段和他如膠似漆也說不定。
這是我第二次，親眼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這麽死在我的麵前。
我雙手抱著頭，腦子裏像被塞進了一團亂麻。
忽然，外麵一陣喧嘩，還有急促的腳步聲，隨後辦公室的門被猛然推開，幾個人闖進來，帶著一股涼風。
“玉關呢？玉關在哪……”沈雪帶著哭腔，腳步踉蹌。
我沒有抬頭，裴勇站起來說道：“他被九爺帶走了，具體去了哪我也不知道。”
“電話——給孟九打電話！”沈雪狂叫，聲調都變了，“我給他打電話，他不接。你打，你打他會接的，問他把我丈夫弄到哪裏去了！”
裴勇為難的說道：“九爺走的時候說了，任何人不許打擾。”
“放屁，放屁！”沈雪如同瘋了一樣，什麽話都說得出口。
她的聲音猛然一頓，應該是看到了我，隨後，我就看到她奔到我的身邊來，小腿還撞了茶幾一下。
“你……為什麽你會在這裏？”她咬牙切齒，字字都帶著血腥氣。
我還沒有抬起頭，她一把抓住我的頭發，我看到她猙獰的臉，蒼白著沒有一點血色，眼睛裏冒著火，恨不能把我燒成灰，嘴唇蒼白幹裂，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是你害死他的，對不對？”沈雪瞪大了眼睛，“我就知道，你這個女人是個禍害，偏偏就陰魂不散的纏著他，為什麽……為什麽我那麽多次就弄不死你？為什麽死的人不是你！”
她抬手要打，裴勇急忙攔住她，“複太太，你冷靜一點。”
“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死的人是玉關，是我的丈夫！我怎麽冷靜？”沈雪扯著嗓子，一肚子悲憤不知道怎麽發泄，她用力的打著擋在我麵前的裴總，用力撕扯著他的衣服，裴勇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我現在特別理解沈雪，她隻有這樣才能不讓自己瘋，憋在心裏什麽都不幹，真的會死人的。
她身後站著幾個人，有的是她帶來的，有的是夜場裏的，都站在不遠處不敢動。
寬大的辦公室裏氣氛詭異，其它人都呆若木雞，隻有沈雪自己在那裏狂打發瘋。
過了一陣子，她耗盡了力所，身子軟軟的滑下去，裴勇無聲扶起她，看了看那幾個人，沈雪帶來的人急忙走過去接過沈雪，低聲安慰著。
沈雪流著眼淚被她們帶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猛然回過頭，怨恨的盯著我，沉聲說道：“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看著他，一言未發。
沈雪走了，房間裏又恢複了平靜，裴勇也很狼狽，他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一臉的疲倦。
他沒說要怎麽對付我，我也沒問，我們倆就這麽坐在辦公室裏，坐了一夜。
天光大亮的時候，裴勇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幾乎是跳起來接，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說了什麽，他隻是在接電話的過程中，目光古怪的看著我。
掛了電話，我等著他跟我說點什麽，可他什麽也沒說。
而我的手機……始終是安靜的。
上午十點左右的時候，有人敲門進來，說是孟九來了，讓裴勇帶我過去。
裴勇點了點頭，把我帶到五樓的一個房間門前，輕輕敲了敲門，裏麵有人應了一聲，裴勇推開門，我意外的發現，裏麵除了孟九，還有兩個男人。
我認得其中一個人，是沈雪的爸爸，沈敬林，另外一個不認識，戴著眼鏡，手裏拿著文件夾。
孟九從我一進門就盯著我看，目光平靜無波，我卻明顯感覺到平靜底下的狠勁。
沈敬林是壓根就沒有看我，一副不屑的樣子，他手裏夾著煙，半眯著眼睛，煙霧騰騰唯我獨尊的架勢。
“坐。”孟九指了指那把椅子對我說道。
我走過去坐下，這種布局姿態有點像審問犯人，這是要……審訊我了？
“楚小姐，是嗎？”讓我意外的是，最先開口的竟然是那個眼鏡男。
我點了點頭，他打開文件夾看了一眼，“能否說一下你的身份證號碼。”
我更加意外，但還是如實說了。
我一邊說，他一邊看著文件，似乎是在核對什麽，之後就低著頭一直在看文件，沒有再問。
大約是十來分鍾，我卻覺得像十數年那麽長，這種審訊方式，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他們到底是想要幹什麽？
終於，眼鏡男又抬頭看我，“楚小姐，您知道，沈氏集體是做什麽的嗎？”
我當然知道，之前在蔣玉沉的帶領下，去美人苑地底下的那間實驗室的時候，他就告訴過我，還給我看過一些沈氏的資料。
我點點頭，他又問，“那你能否簡單的說一下。”
我不知道這和複玉關的死有什麽關係，但他問的很有禮貌，我也不好拒絕，隻好也如實說了，其實在後來我自己也在網上查過，沈氏這些年的發展和重要產品以及研究，我都是有所了解的。
我一一說明，眼鏡男微微點了點頭，而在一旁始終沒有正眼看我的沈敬林，在我說完之後，突然透過煙霧掃了我一眼。
眼鏡男推了推眼鏡，一本正經的看著我，我忽然意識到，正題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