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不配和她比
清澈如波，幽深如穀，眸底暗芒一閃而過，又在片刻略略揚唇。
幾番變化，盡入謝汐兒眼中。
她看的出來，六年來，蕭瑉徹底變了，以前的他，怎麽可能有這樣的眼神？
處於高位者，滿腹算計之人，才會有。
“何時到的京城？”
忽然，蕭瑉開口了，眸中無波無瀾，十分隨意。
很明顯，這話對謝汐兒說的，沒有叫她謝姑娘，也沒有說謝大小姐，連個稱謂都沒有，隻有熟悉的人，才能這樣。
否則，太不禮貌。
當然，處於高位的人，對等級遠遠低於自己的，也是這種口氣，謝汐兒自然屬於後者。
“昨日。”
她話音剛落，又是一句問話，“停留多久？”
謝汐兒擰眉，眸中盡是思量，片刻後才道，“幾日罷了。”
說罷，席間一片沉寂，蕭瑉沒有再問，眼神十分平淡，視線一掠而過，不禁意間看向沈舒。
頃刻，沈舒身子崩直，“蕭統領。”
蕭瑉並未答話，略略點頭以示回應，旋即看向旁側沈馳，“一並坐下，無需多禮。”
舉手投足間，架勢十足，高位者便是如此。
謝汐兒淡淡瞧著，作為執掌幾十萬禁軍的統領，確實該諱莫如深，即便坐那不說話，所有人的心思都繞著他。
和他以前比，天差地別，這就是他要的，極上的榮耀，崇高的地位。
她曾經一句玩笑話，成了現實。
救他那日，他被打的遍體鱗傷，差點喪命。
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睛，她道，“不被人欺負，隻有一條路，登上高位，曾經欺負你的人，全都仰視你。”
當時，他靜靜的看著她，一言未發。
多年後，他做到了，就連她，也成了仰視他的人。
謝汐兒暗自輕笑，為達目的，誓不罷休，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連她，也被蒙在鼓裏，徹底欺騙。
她不知道，蕭瑉正在看著她，她眼底的輕蔑，以及恣意的笑，即便一閃而過，他也看到了。
修長的手指頃刻捏緊茶盞，微微用力，茶麵左右晃蕩。
沈馳離得近，連忙道，“蕭統領，茶水不行？屬下命人換……”
蕭瑉收回心緒，擺手道，“不用，我不講究這些。”
他多慮了，青瑉通判之女，小門戶的姑娘，怎能和她相提並論？
世間，隻有一位這樣的女子，其他任何人，都不配和她比。
思及此，他眼神忽冷。
就在這時，雅間屋門被敲響，不一會，一群夥計端著托盤魚貫而入。
最終，井然有序的擺放在桌。
香滿樓裝飾格調變了，雅間大小也變了，但菜肴沒有。
每一樣，謝汐兒都很熟悉，有清淡口味的素湯，也有小炒，更有味道十足的醬肉。
多種多樣，擺了滿滿一桌。
“孔大人，聽聞你喜歡醬瓜，嚐嚐。”
此時，謝汐兒看到一盤青瓜放在孔大人麵前，長條狀，切成一小段，清脆口感。
同時，醬料很重要。以前父親很喜歡吃，每隔兩天就要來一盤，特別是盛夏。
沒多久，孔大人拿起一小段醬瓜，沾了醬在嚐。
謝汐兒靜靜瞧著，卻在這時，她的衣擺被人扯了下。
力道從左側襲來，是沈舒，她視線不轉，手往旁側伸，稍微一握，就觸到沈舒的掌心。
全是汗……
這麽緊張？
謝汐兒扭頭，朝著沈舒彎眸一笑，頰邊發絲垂落些許，映著一雙眸子，狡黠晶亮。
蕭瑉無意中看去，入眼便是此景，當即，他眸色驟深。
眼中神采，唇角微勾的弧度，全身氣韻，很像……
募的，他略略閉眼，轉瞬睜開，已經平靜無波。
卻在這時，清脆的女子聲傳來。
“沈舒，那麽多菜，你喜歡哪一樣？”
蕭瑉微怔，腦海無意竄出一句話。
蕭瑉，這些東西裏，你喜歡哪一樣？
她歪頭笑著看他，眼裏全是星星點點的亮光，恣意灑脫。
當時，他回，隻要小姐賞的，我都喜歡。
話落，他又見她笑了，“全拿著。”
那一天，他拿了很多東西回去，皇宮侍衛營裏，多少人羨慕他。
之前欺負他的，因為她，也不敢光明正大為難他。
更有人說，蕭瑉真是好福氣，被趙四小姐看上，成了她的貼身侍衛。將來，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這道菜看著不錯，來，我給你夾。”
清脆的笑聲再次傳來，這時候，他看到謝汐兒揚筷，替沈大小姐夾了很多菜。
毫無拘束，如若宴請的主人。
安坐一旁的孔大人，也震住了，哪來的小姑娘？她可知麵前坐的誰？
沈舒完全沒想到，眸子都睜大了，連忙低聲道，“汐兒，都看著呢！”
然而，她卻見謝汐兒狡黠一笑，刻意壓低聲音，“蕭統領多看你幾眼，好事。”
沈舒一下子漲紅臉，很怕被蕭統領聽到，顧不得了，立即揪了把謝汐兒。
隨即，她又輕聲道，“這些菜，我都喜歡。”
能和蕭統領一起用膳，是她的福氣，怎會嫌菜不好？
輕聲落罷，她還沒動筷，卻聽——
“喜歡便可。”
刹那，沈舒呼吸停滯，他說，她喜歡就行！
心中好一番震蕩，她該怎麽回話？
此刻，腦海一片空白，她想不到任何說辭，在她極其緊張時，輕沉男子聲再次響起。
“都是京城菜，和青泯比，有何不同？”
這話，自然對謝汐兒說的，因為隻有她，從青泯來。
起初，孔大人不在意，可現在，也開始認真打量，仔細聆聽。
謝汐兒一溜眼看去，滿桌齊京菜，她曾經吃了不少，十分熟悉。可她對青泯菜，不熟。
所以，她幹脆回道，“不擅品菜，具體如何，蕭統領多嚐幾次青泯菜就行。”
她的回話，意料之外，如一個球，又被踢了回來。
孔大人沒多話，心底暗道，比起沈家那位，這位膽子挺大。
蕭瑉聞言，卻是輕聲一笑，“下次去了青泯，謝大小姐請客麽？”
此話一出，猶如一記驚雷，沈馳眉頭皺起，孔大人神色也變了。
隻有沈舒，麵對蕭統領，仍在緊張。
謝汐兒眉目一轉，“如果沈舒一起，蕭統領沾光，我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