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阿姐，煜兒好想你
出了南城門，行至岔道口，視野刹那開闊。
兩旁樹林鬱鬱蔥蔥，蔚藍天色白雲碧淨，丁字路口，謝汐兒勒馬停下。
靜目前方，沒有任何身影。
煜兒走了哪條道？
微凝片刻，她低頭看著地麵。這幾日天朗氣清沒有下雨，泥土不潮濕，馬蹄印記顯現不出。
但是……
謝汐兒翻身下馬，仔細對比三條道，左右兩側灰塵勻稱，隻有最中間那條，灰塵遍布兩邊。
隻有馬蹄踏過，才會如此。索性今日很早，京郊來往馬車不多。
否則，另外兩條也是如此。
謝汐兒再次上馬，朝著最中央飛快駛去。
筆直官道，不知通往何方，到了一處窄小路段，地麵略有潮濕，清晰的馬蹄印映入眼簾。
煜兒進了樹林？
附近全是山坡和山村，他為何去那？
帶著疑惑，謝汐兒降下馬速，漸漸入了樹林。
到深處，樹林越發茂密，她隻能下馬，順著幾許腳印朝前走。
繞過灌木叢，最終，她看到不遠處一座山坡。
山腳下，栓著一匹馬。她仔細一瞧，正是煜兒騎的！
煜兒在山坡上？
謝汐兒立即往前走，到山腳時停了片刻，這處山坡不大不小，卻沒有上山的石子路。
到處雜草叢生，可見，是一處無人開墾的荒坡。
為什麽煜兒到這來？在坡頂，到底有什麽？
謝汐兒疑惑更濃，思慮片刻繼續往前。
瘋長的雜草沾著露水，染濕她的衣擺，到半山腰時，裙擺全是草葉，濕了一大圈。
謝汐兒一手撥開草，走動間，草杆倒刺劃破手臂。
她沒有在意，腳步不停一路往上。
終於，穿過雜草抵達坡頂，四周空曠起來。
舉目四望，坡頂和山腳很不一樣，這裏很明顯，被人仔細清掃。
草全被拔光，更有一條路通往東麵。
謝汐兒望去，煜兒肯定在那。
於是，她就要往前，卻在這時，忽聽一陣風，閃著銀光的劍呼嘯而來。
謝汐兒心神戒備，腳步一側，迅速躲去。
抬頭去看，隻見一襲修長身影，冷冽的眸溢滿冰寒，出手的劍帶著奪命之姿。
正是煜兒！
謝汐兒戒備褪去，眼底情緒奔湧，然而，劍尖直抵脖頸，再進一寸，就要劃破她的喉嚨。
她巋然不動，直盯盯的望著他。
宇文煜劍眉皺起，昨日知州府，他就懷疑她。隻因何清蓉那句，皇上愛我，不愛你。
今天，她跟蹤他，一路到了這裏。
難道，她是皇上派下的奸細？
思及此，宇文煜手腕一動，劍尖近了幾分，已觸到脖子。
謝汐兒唇角微勾，漾出屢屢微笑，眸神淡然不已，底處透著無盡相思。
這樣的神情，令宇文煜驚疑，為何這樣看著他？
募的，他神情更加肅穆，出聲陰狠，“跟蹤本王，誰派你來的？”
謝汐兒絲毫不動，眉眼綻放笑意，柔聲道，“煜兒。”
兩字，柔情似水，如春風劃過湖麵。
縱然宇文煜再平靜，此刻也無法鎮定，藏於心底深處的聲音，再次浮現。
一瞬，他眉頭更緊，劍尖卻離了一寸，“你叫我什麽？”
那種感覺，像極了阿姐！
可她，根本不是阿姐。他最敬重的姐姐，已經死了。
這時候，謝汐兒走近一步，宇文煜出於自然反應，心跳驟快，執劍的手立即往後退。
不一會，纖細手指抵上劍身，輕婉的女子聲入耳。
“煜兒，我是你阿姐。”
說罷，白皙食指略略一動，頃刻劍身偏移。
說話語氣，神情姿態以及出手動作，和阿姐一模一樣。
宇文煜不敢置信，雙眼迅速瞪大，驚訝欣喜，緊張害怕。
他怕一切都是夢，他怕根本不是真的。
可他更疑惑，阿姐明明死了。
“再說一遍，你是誰？”
謝汐兒淡然一笑，“十歲那年，我帶你偷溜出宮。你上樹偷桃，被狗咬了，傷口就在……”
說著，她伸手一把拽住宇文煜，直接掀開他的衣袖，一路扯到上手肘。
清晰的咬痕，過去多年還在。
“當初咬的鮮血淋漓，那時候，你還暈血。”
是她背著他，一路走到醫館。姑母知道後，又氣又心疼。
昔日暈血的煜兒，如今早已不是。
畢竟是皇子，被狗咬很不光彩。這事，隻有阿姐和母後知道，就連父皇，也都瞞著。
所以……
叮——，銀劍落地清晰不已。
宇文煜全身僵硬，雙手近乎顫抖，溫熱的觸感，柔婉的眼神，潺潺溪水的嗓音……
這一刻，他頭皮發緊，唇一直發抖，“阿姐，真的是你？”
話落，眼眶驟紅，淚意已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趙家倒台那年，他抹去所有眼淚。自此，從無流淚。
心軟溫善的他，在冰冷的皇宮，硬生生磨平，變的冷血無情。
以前他暈血，現在他的手，染上無數鮮血。
謝汐兒點頭，抬手緊緊相握，“煜兒，我沒死。隻是這張臉，以及身份，變了。”
她沒有說重生，隻說身份和麵容變了。
宇文煜的手還在顫著，他就要用力反握，片刻，他又退下心思，甚至抽回手。
現在的他，已經變了。阿姐那麽善良，最討厭殘忍無情的人，也不喜歡見血。
而他，做了很多惡事。為達目的，誓不罷休。
阿姐那麽美好，如此純潔，他不敢靠近她。很怕她知道真相……
然而，就在他躲避時，臉上一熱，溫熱的手指輕輕撫摸，一如從前。
他入睡前，阿姐撫著他的腦袋，輕刮他的臉，在他耳邊輕聲吟唱。
謝汐兒雙眸彎起，踮起腳尖才能撫到他的腦袋，“煜兒，你長高不少，成了真正的男子漢。”
說罷，她拉住他的手，“這些年，你在皇宮很辛苦，我都知道。對不起，阿姐六年才回來。”
宇文煜心中暖意橫流，久違的親情瞬間包圍，他貪婪的享受著。
最終，他不顧一切上前，用力的抱住她，淚意奔湧，“阿姐，煜兒好想你，真的好想。”
痛徹心扉的思念，無法控製的感覺。
他對親人有多懷念，就對背叛趙家的人，有多恨。
恨意化作利劍，他步步謀劃，暗中除去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