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認主
不一會，幾十人跟著上去。
謝汐兒恭敬的走在常大人身後，完全小輩之姿，給長輩最大的尊重。
最後一個步上二樓後，上官岐叫來夥計，嚴守樓道口，不許任何人上來。
隨後，他親自拿著菜單上了二樓。
身影消散之際，大堂竊竊私語。
“我一直以為，醉閣掌櫃的眼緣，就是看臉。”
“來了那麽多次，都是樣貌極好之人。今日，我知道了。眼緣有二，其一臉蛋，其二才華。”
既沒臉，又沒才華的，去別家吧？
“看來，掌櫃真是性情中人。我誤會了，還以為他是膚淺之人。”
大堂內，站了不少夥計，聽了這話，眼皮狂跳。
你們錯了，咱們掌櫃就是膚淺之人。
此刻二樓，大半廂房坐滿人，常大人麵色如常，但一眾手下，各個興高采烈。
比起臨客仙，醉閣菜肴略普通，但色香味俱全。
謝汐兒一個廚藝不精的人，這些菜，非常不錯了。
比起她和常大人這桌，其他廂房熱鬧至極，推杯換盞，各種打趣和調笑。
男人間的話題，無外乎幹活和家庭。
這些人，都是做了多年的工匠，早已成家。
媳婦如何，孩子多少個，住在何地，可有計劃入京？
謝汐兒靜靜聽著，平淡的生活，最是幸福。
“丫頭，你多大了？”
忽的，一道慈祥的男子聲傳來。
謝汐兒扭頭看去，隻見常大人散去平日疏遠，多了幾分長者柔和。
就像關心自家女兒一樣，又似乎尋常問話。
其實，她已經二十四了，常知茉和她同年。
“十七了。”
“十七，還小。”
一聲低語，透著歲月的氣息。
其實，女子十七歲不小了，十五成年。十四歲那年，就開始尋親。
一般門戶，女子十五出嫁。過了十六還沒定親，就有人議論。
倘若十八，連個水花都沒，就是老姑娘了。
二十以後的，更不用說，黃花菜都涼了。
東齊便是這般，像常大人這樣的，十七歲，還是小女娃子，此種言論，實在不多見。
“常大人，十七歲，怎麽就小了？”
謝汐兒故意彎眸輕笑，隻因此刻的常伯伯，太沉重了。
“你父親定比我小，叫我常伯伯吧。你一個小女娃，喊大人，奇怪。”
說著，常大人笑了起來，“我女兒以前，也和你一樣，笑的雙眸彎彎，和月牙一樣。”
十七歲的女兒，清純活潑，他和夫人替她尋親了。
可是，親事還沒定下，遭遇變故。
沒多久，女兒自願選秀，他怎麽勸說，都不行。
一夜之間，他白頭。女兒朝夕間，不再活潑。
“常伯伯，您女兒和我差不多，何時我能見見她？”
輕巧一句，仿佛一根小羽毛，輕觸常大人心弦。
“她二十四了，嫁人了，不在府……”
說到這，他猛的停下，雙手不由握緊，眼神也搬了。
不再沉重，頃刻間明亮起來。
他怎能忘了，眼前這位姑娘，十七歲的女娃子，可身份不一樣。
為了避嫌，他無法和女兒相見，隻能動用一切關係，派人暗中保護。
後宮，殺人不眨眼的地方。
女兒參加選秀，不是為了榮華富貴，也不喜歡皇上。
她那份心思……
常府背負太多，這些年，過的如履薄冰，餘生，他不乞求任何，隻希望女兒平安。
“謝大小姐。”
常大人話音刻意壓低，手略略拂起，“我年近六十，半隻腳踏進棺材，這輩子沒求過人。”
說著，筆挺的身影豁然起來。
謝汐兒秀眉微蹙，她連忙伸手，就要扶起他。
“大小姐，這一拜，遲早的。”
今後成了侯夫人，很多人都要拜她。
侯爵夫人，不是尋常後宅女子，哪怕一品大員，見了她都要行禮問安。
京城所有夫人，除了國公夫人，其他後宅婦人都要行禮。
這一禮，她受得起。何況，他有事相求。
常大人虔誠不已，雙膝跪地。
謝汐兒心底波瀾四起，父親的好友，她的長輩，怎能向她行禮？
趙家規矩很重，特別是敬重長輩。
“常伯伯……”
“丫頭，我不起來，你先聽我說。”
常大人執意不起，麵上真誠不已。
謝汐兒停下動作，“您有何事，隻要我能辦到，都答應你。”
為趙家付出那麽多，甚至犧牲兒子和妻子。
無論情誼還是補償，她都該做。
“我隻有一個孩子，她叫常知茉。三年前入宮選秀，後宮之地，我不能進去，她普通位分，不能召見家人。”
謝汐兒在貴妃宮住了多年，很清楚宮規。
隻有皇後和四妃，可以傳喚家人入宮。
區區美人，根本沒權利。多少女人進了後宮，非但見不到皇上，連親人都見不到。
從常知茉進宮到現在，已經三年了。
“常伯伯，我安排你們見麵？”
“我一介朝臣，進不了後宮。我隻希望……”
說到這，常大人頓住，隨即跪拜叩首，“你能代替我，進宮看她嗎？她肯定會喜歡你。”
女兒在後宮，過的並不好，常年被冷落，很多妃子欺壓她。
他派去的手下，隻能暗中視察，將女兒的消息告訴他而已。
謝汐兒明白了，“我答應，除了看她，要轉交書信嗎？”
三年來，他從未遞交書信，就怕落人把柄。
現在一聽，簡直喜出望外。
謝汐兒看出他的高興，立即上前扶起他，“我一定做到，今後，我會保護她。”
常家為趙家犧牲，就算沒有親情血脈，但她視作自家人。
就像至親一樣，常家今後，有她。
欣喜之外，常大人尤為震驚，謝大小姐這句話，分量很重。
她的身後，是整個侯府。
寧遠侯府庇佑女兒……
“丫頭，我……”
他激動的不知說何，最後，他再次行禮，“今後，老夫認您做主子，馬首是瞻鞠躬盡瘁！”
為官幾十年，他從不結黨拉邦，一向獨來獨往，管好工部便可。
可現在，是他第一次主動投靠，心甘情願別無微詞。
“常伯伯，您是一品大員，在我這，就是長者，和我父親一樣。”
什麽主子奴才，她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