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他在坑底
謝汐兒一把扶起常大人，轉身執起茶壺，倒了一杯躬身遞上。
“您是長輩，店鋪建造，您幫了大忙，我感激不盡。即便禮尚往來，您女兒一事，是我該做的，您不用道謝。”
說罷，她俏皮一笑，“您不是說，我和您女兒很像？這杯茶，權當我孝敬您的。”
每句話都說到常大人心坎上，世間竟有這麽好的丫頭。
難怪寧遠侯喜歡，並非尋常女子，比齊京閨秀，哪怕皇宮的公主，強了不少。
常大人揚手，接過茶杯一飲而盡，“這麽多菜，這桌就我們兩人，趁熱吃。”
說著，他徑自坐下，就像慈父一樣，替謝汐兒夾菜。
此刻，他忘記寧遠侯府，將她當做小女娃。
無關身份地位，隻有情誼。
望著常伯伯蒼老的麵容，念及常家，謝汐兒的心很痛。
內心更加打定主意，常家這輩子，她牢牢守護。
有她在，別想動常家一根汗毛。
廂房親情四溢，常大人慈祥不已，仿佛和父親重疊，二樓其餘廂房，熱鬧非凡，已經開始劃拳喝酒了。
一整個下午，幾乎都在醉閣。
快到傍晚時，幾十人才出來，工匠和眾小廝酒飽飯足，臉蛋全部紅紅的。
大堂一樓，已經沒人了。
為了招待廂房幾十人，下午到晚膳，醉閣都不招待人。
常大人帶著工匠先走，繼而元家小廝出門，謝汐兒結賬。
耳根清淨後，上官岐才捧著賬目，慢悠悠的走出。
右手拿著算盤，瞥了謝汐兒一眼，不再溫和，而是玩世不恭。
“嘖嘖，不少銀子。”
劈裏啪啦——，十指速度極快，仿佛道道虛影晃過。
就算離得近，也分不清哪根食指，哪根無名指。
他的算賬本領極高……
募的，謝汐兒怔住，據傳東齊第一神算，深居簡出，沒人知其性別容貌。
難道是上官岐？
她還以為第一神算是個老頭子，竟這麽年輕。
“醉閣沒有臨客仙貴，不算酒，一桌三十兩。共十桌，二十壺酒，共計一千兩。”
上官岐明媚笑著，旋即伸手，挑眉道，“來吧銀子。”
謝汐兒取出銀票，她帶了五張，遞出一張，“正好一千兩。”
“你……隨身帶了五千兩？”
齊京哪個女子，逛街帶五張千兩銀票！
寧遠侯這廝有錢，總是無意中炫耀，他夫人更是。
上官岐腦海再次飄過四個字，這對夫妻……
“嗯，以備不時之需。”
謝汐兒輕聲回道，結賬後，她沒有急著走，上下瞧著他。
上官岐收走銀票記賬，放下小算盤後，冷不丁見謝汐兒瞅著。
什麽眼神？陰森森的。
打他的主意？
就在這時，眼前女子朝他燦爛一笑，“第一神算？”
上官岐眉頭微皺，他的身份隻有寧世遠知道，她識破了？
“看你的樣子，就是第一神算。”
隻有最厲害的神算，才有飛電指，世人對他的讚頌，算起賬來，十指就像一閃而逝的閃電。
“不敢當，小小掌櫃。”
謝汐兒笑的恣意，“你說自己窮，我給你指條明路？”
說著，她不給上官岐回話的機會，“侯府缺賬房先生。”
有第一神算在，她什麽都不煩了。
堆積如山的賬本，有他的飛電指在，不在話下啊！
思及此，謝汐兒眉頭都挑了起來。
上官岐心一沉，通過她的表情，他能預想到，今後被壓榨的樣子。
臨客仙和醉閣，所有賬目加起來，都沒侯府多。
而謝汐兒，似乎要做甩手掌櫃！
“好了，就這麽決定了，等你有空就去侯府。至於月俸，念在你窮的份上，任你開價。”
上官岐已經上了賊船，沒有下船的後路。
這對夫妻，前後都想到了。
“侯夫人，您真大方。”
上官岐露出掌櫃式假笑，皮笑肉不笑。
“好說，都是自家人，我對你照顧。”
謝汐兒輕笑，隨即拎著食盒走出，這些飯菜，帶給小五吃。
看著玲瓏身影翩然遠去，上官岐的心，很苦。
前有寧世遠，後有媳婦，二十幾年來，被坑的最慘。
他在坑底，這對夫妻在坑口，笑盈盈的望著他。
他……
醉閣外，謝汐兒上了馬車，晚霞落山夜幕降臨，東齊夜市已經開始。
小販來回吆喝，行人穿梭期間，熱鬧沸騰。
行到一處胡同，轉彎後朝外道走，不到一炷香，到了侯府隔街，四周頃刻安靜下來。
夜風不斷吹拂，透著吹起的簾子，華美的鵝黃車廂進入視線。
明采街，離寧遠侯府最近的街道，過了這條街，就是侯府所在地。
士兵把守，沒有通傳外人不許入內。
明采街沒人巡視，可入夜後，所有人不動聲色繞過此街，住這的百姓，不敢隨意出來，更不敢喧嘩。
向來都是靜悄悄的，大晚上出現一輛馬車？
謝汐兒納悶，特地吩咐小五降下車速。
兩車擦肩而過之際，循著對方車簾縫隙，一襲白衣入眼。
僅僅一眼，她就看清體態，是個女子。
準確的說，妙齡女子。
是……？
稍稍思量，謝汐兒就明白了，八成唐玉兒。
暗戀小桃花很有毅力，大晚上不回府，守在侯府不遠處。
難不成製造偶遇？
念頭一晃而過，謝汐兒暗自輕笑，寧世遠這家夥，她真的不擔心。
“小五，加快速度。”
聲音嬌亮不已，她故意抬高音量，在寂靜的夜，分外清晰。
隨風入耳，唐玉兒聽的一清二楚。
轉瞬，她就知道誰了，謝汐兒住在侯府。這段日子，是否進入凜院？
或許，兩人抱在一起睡，謝汐兒早就成了寧世遠的女人。
想到這，唐玉兒身子緊繃，就算她知道，謝汐兒容顏嬌美才華橫溢，不是一般女子，配得上寧世遠……
可她依舊……，悲傷難以言喻，逆流成河。
“大小姐，起風了，我們快回吧？”
丫鬟十分擔心，今日出了唐府，大小姐就守在這，一等到晚上。
之前不明白，可現在她懂了，大小姐中意寧遠侯。
可那樣的男子，不是你中意，就能如願嫁過去。
沒人能逼迫寧遠侯娶誰，除非進了他的心。
於是，她心一橫，“大小姐，您和永平侯世子的婚事，就快定了。要做嫁娘的人，不能出來太久。”
言下之意，強求不來的事，不如收了心思，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