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暗湧浮動(29)
被暫時囚禁尚書府的吏部尚書，驚恐了，空氣中飄散著濃重的血腥味時刻提醒著他離死期不遠了，或許下一個要死的人就是他，他害怕了，那種害怕是從骨子裏傳遞出來的，他，還不想死，他還沒有活夠，直到此時，他才後悔，他不該聽從別人去謀害楓雪寒，因為這個人不是他能惹起的。
夜風微涼，輕輕浮動，一地殺伐。
坐在主屋裏的趙寬不斷的顫抖著身體，外麵激烈的慘叫聲，此起彼伏，聽得人心驚，聽得人的魂都開始往外冒。
血腥味，隨著夜風飄揚而來，從窗戶裏，從門縫，飄來，那麽濃鬱，幾乎讓人想吐，事實上趙寬也確實吐了出來，內心的驚恐讓他的胃劇烈的收縮，他連昨天吃的飯幾乎都吐了出來，嘴裏麵彌漫著膽汁的苦味，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不……不……我不要死，我還不想死……”趙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隨著楓雪寒的靠近他連滾帶爬的朝後麵移動，直到再無退路可退時，趙寬心一橫，道：“楓雪寒，你如此枉顧朝廷律例，就不怕皇上責罰嗎？”
樹影婆娑，皎潔的月光好似也被染上了一層血紅。
鐵紅的顏色越發的妖豔，楓雪寒踏著清冷的月光緩步而來，每走一步趙寬便覺得他離死神更近了一步，那血緩緩的從劍尖上滴下，在那青白石上劃過一條血痕。
殺氣，無邊無際的殺氣包裹住了趙寬，那是來自地獄的嚴寒。
若說以往的楓雪寒是冷情冷心，那麽此時他就是從地獄走出來的殺神，俊美無雙的臉上帶著的是極冰之地的寒冷與殺氣。
趙寬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模樣的楓雪寒，強大的殺氣和沉重的壓抑讓他胸口一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饒是如此，他依舊控製不住他的害怕，一股濕意順著褲襠快速的濕了。
這樣寒冷的殺氣，不是他能夠抵擋住的。
一步一步行來，一步一步靠近，那寒栗的劍，泛著陰冷的寒光，那陰寒的眸，來自死神。
“我……我的……家人……”趙寬戰戰兢兢的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楓雪寒俊美的臉龐散著寒冷的光，一雙深邃的紫眸更是一絲波動都沒有，看著垂死掙紮的趙寬，他冷冷道：“相信我，你很快便會和他們團聚。”
“不，你不能殺我，殺了我，皇上也不會放過你的，而且這件事情根本不關我的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所有的事情都是璃王做的，你放過我吧！我不想死啊！”趙寬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痛哭道。
“他，你以為我會放過？”冷冷的話，不帶人間的溫度。
血劍一橫，一道透明的窟窿對穿而過，楓雪寒看也不看，轉身就走。
身後，趙寬睜大了眼，喉頭咕咕的發出聲音，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緩緩地倒下，隻是那雙垂死掙紮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不甘心。
血色彌漫，今夜斷然無眠。
血洗，無聲無息的血洗。
整個南朝都陷入極度恐慌和肅殺之中。
這片靜夜，禦書房燈火通明，皇甫玄曜高坐龍椅之上，眉頭緊皺。
“陛下。”左相麵色很嚴肅，眼底卻閃爍著寬慰和激動。
還好，還好，還好自己立場堅定沒有和楓雪寒作對，否則，今日他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裏，而是被血洗的一方了。
“由得他去！”皇甫玄曜揉著眉頭，看了眼無邊的黑夜，這個夏天，真是個多事之夏啊！
左相挺聽言，頓時躬身道：“陛下，天色已經很晚了，您也要保重龍體啊！”
皇甫玄曜沉默片刻然後歎息一聲，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自己的這個外甥，不出手便不出手，一出手則幹脆利落，連給對方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另一處宮殿，楓辰逸站在窗前雙手背於身後，隱隱約約可以聽見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心裏暗歎口氣，久久沒有說話。
“皇上，秦王好快的動作。”雲國的大將軍李建輝一雙虎目透著欽佩和讚賞，成大事者，就應該如此，當斷不斷，反受其害。
聞言，楓辰逸沉默片刻，隨後應了一聲，依舊沒有說話。
“皇上，依臣看，還是盡早讓秦王回到雲國，繼續留在南朝，對我們沒有好處。”李建輝如實說道。
這個道理楓辰逸如何不明白，可是依那孩子的脾性是不屑於回到雲國的，想到此，他頭痛的揉揉額頭，無奈道：“你認為秦王會回到雲國嗎？”
“這……”李建輝也被問住了，當年的事情他或多或少也清楚一點，畢竟楓雪寒在年幼的時候便被楓辰逸趕出皇宮，此時再讓他回去，談何容易，想到此，他歎口氣，道：“可是皇上，以當今太子的才能並不足以擔當重任。”
聞言，楓辰逸轉過身看向李建輝，雖然上了年紀但楓辰逸的風采絲毫不減當年，沉默片刻，他說道：“你知道寡人真正擔心的是什麽嗎？”
“還請陛下明示。”
輕歎口氣，楓辰逸緩緩說道：“如果雪寒那孩子心中有恨尚可好說，可寡人擔心的是那孩子心中根本就沒有恨，無牽無掛，他對那個位子根本不屑於顧，這樣的人，你以什麽樣的籌碼讓他回去？”
“這……”李建輝頗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楓辰逸，驚訝道：“秦王難道根本不在乎那個位子嗎？”
楓辰逸暗歎口氣，無奈道：“正是如此。”那個人人使盡手段都想得到的位子，在楓雪寒眼裏根本一文錢都不值，這樣的人，如何能讓他回去，況且，就算他放下姿態懇求楓雪寒，但南朝的皇帝會放人嗎？這些年，如果不是楓雪寒壓陣，南朝早就被吞並了，豈會容忍他們到現在。
“可是皇上，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李建輝不甘心道。
聞言，楓辰逸英眉微皺，沉聲道：“除非有人能勸服他。”
“會有這樣的人嗎？”李建輝驚訝道，要知道楓雪寒的冷情絕心是出了名的，世上真的會有能勸服他的人嗎？
楓辰逸點點頭，眼前浮現出那個囂張狂傲的女子，沉默片刻，他說道：“有一個人。”
“是誰？”
“雲-未-央！”楓辰逸一字一頓的吐道。
“她？”李建輝想了片刻，說道：“就是秦王未過門的妻子？”
楓辰逸點點頭，說道：“沒錯。”
“可是她不是墜下懸崖死了嗎？”
搖搖頭，楓辰逸說道：“現在就下斷言，還為時過早，那個女子。”說到此，他眼底精光一閃，道：“不簡單。”
“陛下，這次的刺殺楓浩宇也參與其中，如果秦王要出手對付他，要阻止嗎？”李建輝問道。
聞言，楓辰逸袖子一擺，邊朝寢殿走邊說道：“太子可以有很多個，但楓雪寒隻有一個。”
李建輝看著楓辰逸離去的背影，暗道：既然如此重視楓雪寒，當初又為何將如此年幼的楓雪寒狠心趕出皇宮，現在再想讓那個人回頭，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得到的。
從手下那裏得到信息之後，依娜快馬加鞭的奔向璃王府，沿途中，空氣飄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大街上家家戶戶關緊屋門，就連屋內的燭火都早早熄了，一向愛看熱鬧的老百姓此時乖乖的瑟縮在屋裏，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途中路過尚書府，看著被鮮血染紅的地麵以及地上躺著的屍體依娜心中一驚，主人好快的動作，看到屍體脖子上極細的血痕，依娜明白隻有主人才會有如此快的速度，想到生死未卜的主子，依娜眼底血光一閃，她不會可憐這些人，既然能做出這樣的事，便要做好承擔的後果。
快馬加鞭奔向璃王府，不等馬停穩她便從馬上跳了下來，看到門口把守的人，她眉心一跳，急問道：“雨澤，主人呢？”
被叫做雨澤的是龍虎隊的首領，一身功夫出神入化，甚至比畢顯還要高上幾分，隻是有什麽樣的主人便會有什麽樣的手下，那臉上僵硬冰冷的表情頗有幾分像楓雪寒，一看便知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單看依娜焦急的表情雨澤便知肯定是出了事，心下一沉，他手向府內一指，說道：“主人在血洗璃王府。”
聞言，依娜二話沒說便朝府內奔去，地麵橫七豎八的倒放了許多屍體她看也不看踩著屍體便過。
來到正堂，依娜一眼便看到楓雪寒握著劍將璃王府的人一個一個解決掉，那一向潔白無瑕的白衣上綴著幾點猩紅，就如冬天裏盛開的紅梅，一紅一白，煞是耀眼。
手起劍落，手中的劍每動一下便會有人死去，依娜從來沒見過如此模樣的楓雪寒，那絕世無雙的臉上此時一點人的氣息都沒有，若說以前的楓雪寒還有點人味，那麽現在的他則是將人的氣息完全收斂，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息隻有一個字：殺。
“出來。”楓雪寒手中的劍不停，看也不看依娜，冷喝道。
依娜被這冰冷的嗓音嚇得打了個寒顫，同時也恢複了心神，“主人，山底被人放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