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七章 觸動
最終,賀天放與裴七虎還是妥協了,跟著牧天狼往南充城而去。
一行人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了一隊黑袍蒙面的人馬疾馳而來,所料不差的話,這些人應該就是卓夏所說,追殺他的那些怪人!
牧天狼指著前方這三四十人,對卓夏道:「是他們嗎?」
卓夏點點頭,道:「沒錯,就是這幫人,他們武藝不弱,也不知道為何要對我下手!」
「那就去問問。」
卓夏聞言,打馬上前,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在下第一次進入蜀地,與你們應該無怨無仇,為何非要趕盡殺絕?!」
對面打頭那人道:「哼,你想知道為什麼?我們還想知道為什麼呢!少廢話,弟兄們,把這夥人都捉了,差不多就能換回掌門師兄他們了!」
說完,這夥人就打算動手!
牧天狼手中血獄早已出鞘,盤旋在頭頂,「留兩個活口。」
既然牧天狼說了留兩個活口,那自然就會只剩兩個活人。
不一會兒,這支三四十人的馬隊就只剩兩個人跪倒在地,一個是領頭的男子,被揭開面巾后,露出的是一張四十多歲中年男人的臉,另外一人是個體型微胖的三十多歲的婦人。
這二人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們本以為卓夏帶來的這幫人,實力應該跟卓夏差不多。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轉瞬之間,他們這一行人就只剩下兩人了……領頭之人想喊聲誤會,可是已經太晚了,因為這就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牧天狼對卓夏道:「現在,再去問問,若是還不說的話,就殺了。我們趕時間……」
卓夏再次打馬上前,對那領頭之人道:「我們頭兒的話你也聽到了,你還要負隅頑抗嗎?」
那中年男子忙道:「你們是……宋某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
卓夏打斷道:「你沒見過的多了,現在是我在問你,至於我們是什麼人,你不必多想。」
那姓宋的男子道:「老夫宋玉峰,是雪嶺狂刀門的護法,前幾日,有幾個吐蕃高手捉了我們掌門師兄跟門中幾個長老,還說想要救回掌門人跟幾位長老的話,就必須……必須用其他的高手來換!我們沒辦法,只好……幾位大俠,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若是我們不拿人去換,掌門人和長老們就會沒命啊!」
賀天放怒道:「愚蠢!既然吐蕃人想要武林高手,那又怎麼會輕易將好不容易抓到手的高手放掉呢?你們不過是為虎作倀,助紂為虐罷了!就算你們真的抓夠了武林高手,吐蕃人也不會放掉你們的掌門人和長老的!」
宋玉峰一聽這幫人的語氣,似乎不像是惡人,忙道:「是,是是是!這位大俠教訓的是,是我一時糊塗釀下大錯!不過,如今我們雪嶺狂刀門的掌門師兄生死未卜,吐蕃人又逼得急,幾位大俠武藝高強,定能扭轉乾坤!還望幾位大俠仗義相助啊……」
說完,宋玉峰的頭已經埋到了地上,看態度倒是挺誠懇。
康九龍擦拭完盤龍戟上的血漬,打馬上前,「果然是那幫吐蕃人,可是你們雪嶺狂刀門為了自己的掌門人,就大肆抓捕其他武林高手,這跟那些吐蕃人有什麼區別呢?而且,我們也不是什麼大俠,你們的死活,與我們何干?」
裴七虎也幫腔道:「看你們什麼狂刀門的行事風格,一定不是什麼善類,抓捕武林同道還掩面隱藏身份,一個個都是偽君子,死不足惜!」
宋玉峰有點慌了,忙道:「幾位大俠誤會了,我們雪嶺狂刀門也是江湖中的名門正派,一向都已行俠仗義為己任!可是此番,事出突然……罷了,這一切都是宋某一時糊塗犯下的過錯,只要幾位大俠可以救出我們雪嶺狂刀門的師兄弟,宋某願當場以死謝罪!」
說完,宋玉峰早已抄刀在手,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牧天狼卻已經開始打馬向前,他不想再在這些事兒上浪費時間,「收起你的刀吧,你的命不值錢,還不足以請我們出手。」
其他人見牧天狼已經準備離去了,也都紛紛跟上,宋玉峰看著牧天狼等人離去,並沒有要殺自己二人的意思,心中一陣劫後餘生的慶幸的同時,眼中反而泛起一絲厲色!
一旁的婦人道:「宋師兄,如今折損了這麼多門中高手,我們已經沒有實力再去捉拿武林高手了……難道,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掌門師兄與長老們被吐蕃人殺害么……」
宋玉峰打定主意,便道:「師妹莫急,我們也並非毫無機會!不如我們……這樣這樣……」
「宋師兄,我們先前的做法已經有違正道,如今若是……」
「師妹!如今已經到了我們雪嶺狂刀門生死存亡的關頭了,不能再計較這些小節了!而且,方才這一夥兒人也不是善類,我們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
聽到宋玉峰這麼說,那婦人也就不再多言,兩人急忙翻身上馬,往一旁的小道上去了……
牧天狼一行人倒是沒把這兩個雪嶺狂刀門的倖存者放在心上,只管一路疾行,往南充城而去。
……
傍晚時分,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南充城下,左尤英立馬上前道:「城上的人聽著,本將軍有要事趕往成都,快快開關放行!」
城頭上的士兵往下一看,下面確實是個將軍打扮的人,但是他們也不認識啊……「城下的,不知你是哪位將軍?可有通關的信物文書?若是沒有的話,我們可不能輕易放你過去!如今正是緊要關頭,我們楊將軍說了,一定要嚴查過往的官兵,免得混進細作!」
左尤英等人早就打探清楚了,這駐守南充城的將軍名叫楊任,也是出自名門世家,不過不是弘農楊氏,而是漢中楊氏。最值得一提的是,楊任與武自成的關係還算不錯,所以左尤英覺得自己完全可以不用信物就進入南充城!
一念至此,左尤英便扯著嗓子道:「城上的小子,你是不是昏了招子?!啊?連老子武自成都認不出來了?快去叫楊任出來,我看看他有幾個膽子,敢攔著老子的去路!」
城樓上的士兵聞言,心中一驚,武自成?他不是在達州么,怎麼跑到南充來了……
但是好奇歸好奇,他也不敢怠慢,忙道:「原來是武將軍駕到,恕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稍厚,小的這就去稟報!」
不一會兒,南充守將楊任便來了,打城頭往下這麼一瞧,「嗐呀!我還以為是哪個龜孫子逗我玩呢,沒想到還真是老武來了!快快快,放下弔橋,打開城門,本將軍要親自去迎老武進城!」
弔橋放下,城門打開后,楊任便打馬出來了,一上來就給了左尤英一個熊抱,差點沒把左尤英給噁心到。
「嗐呀,老武啊,你怎麼來了?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整的這麼突然,我現在可沒有什麼好東西招待你!」看楊任的樣子,他跟武自成的關係似乎真的不錯。
可是左尤英十分不適應這種親熱,他甚至都有點崩潰了……
「行了老楊,快點進城吧,我得去一趟成都,我這邊有十萬火急的軍情,必須當面稟報大將軍!」說完,左尤英便推開了楊任。
楊任不解道:「什麼事兒這麼著急?」
楊任也是隨口一問,但是當他看到武自成那責備的眼神,便忙道:「哎呀,是兄弟我多嘴了,不該問的不問,我懂!可是今日天色已晚,你總不能趁著夜色趕路吧?還是歇息一晚,明日再去成都,我也好一盡地主之誼!」
楊任說得沒錯,而且牧天狼他們也打算在南充城歇息一晚,左尤英便道:「那好,不過一切從簡,酒水什麼的就更加不能沾了,否則我怕耽誤了大事兒!」
左尤英一再強調自己有十萬火急的軍情要稟報,就是為了讓楊任放心,不去懷疑自己為什麼擅自離開達州,其實他有個毛的軍情啊……
可楊任還偏偏就吃這一套,因為他知道,武自成永遠是個軍情至上的人。
「放心吧,不喝酒就不喝酒,茶水點心什麼的,我總得給你預備一些!」說完,幾人就跟著楊任進了南充城。
可是當天夜裡,楊任死活不讓左尤英他們住驛站,非要讓左尤英帶著自己的這幾個親兵住到將軍府,最最重要的是,楊任要和左尤英同床共枕!
沒辦法,楊任跟武自成的兄弟情有點深,所謂好基友,一被子,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這可難倒了左尤英,因為他不是真正的武自成啊!平時還好對付,可這晚上同床共枕,難免會露餡兒啊!易容術最怕的就是睡覺,一睡覺,人皮面具隨時都有可能會脫落,到時候就暴露了……
而且睡覺肯定要脫衣服啊,很多身體的細節因為穿了鎧甲的原因,根本看不出來,可是一脫衣服,身體上的那些細節,以及一些平時作息的小習慣,都可能會成為被識破的破綻!
再加上左尤英是個習慣了孤單的人,楊任這樣的熱情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所以……左尤英有點抑鬱了。
牧天狼悄悄對左尤英道:「先對付著看吧,就算不得已暴露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牧天狼等人最怕的是進不了城,現在既然都已經進了南充城了,他們自然也就不怕暴露了,大不了殺出去唄。
左尤英只好道:「我盡量。」
晚上,左尤英與楊任進了卧房,其他人窩在一起開始討論不健康的話題……
景翊最是邪惡,率先道:「這個楊任跟武自成之間不會有什麼龍陽之好吧?若是當真如此的話……那可真是難為了左尤英了,哈哈哈哈……」
裴七虎小腦袋一探,道:「風炎大哥,龍陽之好是什麼?」
裴七虎還是習慣叫景翊為風炎大哥,叫牧天狼為朗天大哥。
賀天放拉了一把裴七虎,道:「別聽那個紅袍怪瞎說,你就當他是在放屁,不必理會!」賀天放生怕景翊帶壞小孩子。
牧天狼道:「我總覺得有點不太放心……罷了,我還是去看看吧。」
牧天狼飛身來到楊任的屋頂,慢慢揭開瓦片,看到裡面楊任已經脫了個精光,鑽到了裝滿熱水的浴桶里,還不忘招呼一旁的武自成,「老武,磨蹭什麼呢?快來泡泡啊!你們兄弟已經許久沒有一起泡澡了,真是懷念以前的日子啊……」
畫面確實有點辣眼睛。
左尤英:「……」人家還是個孩子啊!
牧天狼:「……」這……不會被景翊說中了吧?玩這麼大嗎……
左尤英卻打算不再搭理楊任,直接掀開帷帳躺在了床上,「你洗吧,我這趕了一天的路,實在是睏倦的不行了,我先睡了……」
楊任豈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忙道:「嗐呀,你這傢伙也知道趕了一天的路啊?你這一身臭汗就往我床上躺?老武,我看這天色啊,明天是個陰雨天,你若是執意冒雨趕路的話,你那膝蓋的箭傷肯定又要犯痛了。我知道我勸不住你,所以往這浴桶中放了些藥物,你快來泡泡!」
屋頂的牧天狼本來打算潛入房中殺了楊任,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悄悄出城趕路,但是聽了楊任的話,他卻猶豫了。
牧天狼已經不再是以前的牧天狼了……
可是左尤英呢?還是以前的左尤英嗎?牧天狼很想看看左尤英那顆同樣被冰封的心,會不會因這俗世的情義而有所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