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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最後一戰-10

  海島之南,無盡滾滾浪花。樓天城正隨浪頭起伏,情形十分糟糕。隻因先前心急,多用輕功踩水,很快便精疲力竭,不做掙紮還能隨波而飄,反之身子便下沉得越快。偏巧又是白日,風浪正從陸地湧向遠海,隻覺身子漸飄漸遠,眼中海島也愈來愈小。


  心急無奈之時,胸腹處觸上一堆‘枯焦’石頭,忙將衣服胡亂塞了過去,方才勉強定住。浪花似手,將他托著、拉著、耗著。雖有陽光,嘴唇卻已泛烏,瑟瑟發抖。心道:看來隻有等到晚上,海浪才會變向。


  樓天城眼中的海島僅僅拳頭大小,更晃擺個不停,不知過去多久,隻覺昏昏欲睡,忽見駛出一黑點,正朝自己方位。心下歡喜,精神立即振奮,將金劍高舉,麵向太陽,不斷輪轉。


  黑點似要出海,順流而行,倒也不慢。浪頭上的扁舟越變越大,漸漸清楚,直到靠近,對方身姿站到船頭,樓天城滿心的歡喜頓時全無。


  “是你!!!”


  “哈哈!我卻早猜到是你。”此刻,鏡心月笑得前俯後仰!“我是該殺你呢?還是該救你?”


  樓天城暗想:莫非是燕雲霜失手了?“為何隻有你一人?”


  鏡心月心頭一計量,道:“怎麽?看到我的出現,很意外?實話告訴你,島上的人已經全死光咯!如果知道是誰殺的,隻怕你會更意外!”


  “誰?”


  “燕雲霜和淩小七,他二人將你帶去的人殺了個幹淨,還有白玉驚以及那無辜的女子!”


  “不可能!”樓天城破出的語氣濺起海水星子。“我不信!!!”


  “哼。淩小七早在京城就與燕雲霜有過密謀,隻是當時你還遠在邊城不知情而已。看你挺聰明的,還以為早有察覺呢!”


  忽然,‘哢嗤’一聲!隻見樓天城在水中用力翻出一個鯉魚打滾,往船上翻去,已撕扯下半截衣裳,手中金劍滾轉不已。


  鏡心月跺開雙腿,穩住船身,又催出一道功力急向樓天城打去。人雖上得船來,卻結結實實挨了一掌,撞到船頭,攤開身體,才在鏡心月周身見得一團弱弱赤氣。驚道:“這分明就是沈玉良之功。怎會在你身上!”


  鏡心月麵色一緊!“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樓天城見她反應,緊緊逼道:“難道殺沈玉良的人是你?”


  “氣煞我也!”鏡心月內心十分懼怕他人提及那大逆不道之事,突然變得凶狠起來。“我沒殺他!沒有!!!”


  她之表現,更讓樓天城生疑。“剛才所言,也是你故意挑撥!對不對?”


  “去死!!!”鏡心月大怒之下,趕將過去,一把揪起樓天城,狠狠拍出去。隻聽“咚!”一聲響過,樓天城便再此跌落入水,隻能瞧見急揮的雙手和劍。“咳!咳!咳!”


  鏡心月心慌不已,催著扁舟加速駛離。樓天城被浪花托起,隨其飄向天崖海角,意識開始模糊,心道:保住氣力,隻要不死,夜晚還能再飄回來。


  金粼消失,銀光泛起,海風吹向岸灘,浪潮湧起。後半夜,海水冰涼,一道大浪推著一個漂浮物打向灘頭,又退去,留下一個泡脹的人,手中緊緊攥著一柄金劍。等到紅日升出海麵,灘頭的樓天城忽覺胸口一疼,忙探手入懷,扯出一螃蟹扔掉,感受著麵下是鬆軟的泥沙。


  “我……還……沒……死?”


  掙紮站立,全身虛脫,人似飄葉。隻得歇息半響,日頭升高,又才順著崖下泥沙虛弱而行。晌午,身前,出現一片石厝,凋零存在著,飽經滄桑,依稀能看出昔日激戰之痕跡。走進房室,空空無人,滿是泥垢、塵埃。在靠近灘頭的一戶之內,樓天城卻發現異樣:


  石階之上,留著血跡和泥沙腳印,看其顏色,應該是新近不久,若是武士所住,屋內不該有久未住人的陳舊灰塵,房內留下的足跡也似被人故意抹去!


  一切都預示著,有人剛登上海島,他又繼續順著抹去的痕跡,發現牆根角落對這一堆陳舊的漁網,內裏足能藏人,當即虛弱抖劍,吼道:“出來!”半響無有動靜!“再不出來,我便用劍刺進來?”


  他忙用劍小心翼翼挑開,裏麵並無藏人。一邊轉身出來,一邊自語道:“難道是我太過小心?”


  又在石階上仔細瞧了瞧,回望屋內,始終難安。心道:若真有受傷之人曾到此屋避難……我能發現,那麽其他人也一定能發現,可此屋又並沒見血跡或屍首,一定還活著。隨即醒悟道:“狡兔三窟?原來如此!”


  樓天城當即站起身,向旁邊幾幢房屋走去,一一細查,在左側最邊處的土灶之邊,發現一攤水漬。口說:“就是這裏!”,手已出劍,挑開生鏽鐵鍋,果然藏匿一人。


  “別!”聽聲音,灶下蹲著一女子,披頭散發,黑不溜秋,渾身發抖,十分驚怕,告饒的語氣透著哀傷、憔悴。樓天城心生不忍,收回劍。


  “誰?為何在此!”


  那女子聽見聲音,急問道:“樓大哥?”


  樓天城也是吃驚不已!“董姑娘?”


  董麗這才放聲哀哭!瞬間,隻想將所受的驚怕、痛苦一一宣泄,哪裏還能說出半個字來。若無苦難相逼,她也不會淪落到鑽入狹小的灶內,見之心酸模樣,樓天城為之而傷,含淚扶出。


  “別怕!一切都已過去了。”


  樓天城等她順氣,才問道:“白玉驚呢?”


  “白大哥快要死啦!”董麗越哭越傷心。“是……燕……雲……霜。”樓天城當即僵神半響,被哭聲喚過神來。“他在何處?快帶我去。”


  董麗疾步而出,領著樓天城向灘頭走去,一邊細細說出經過。因那大船靠近海島,落水之後,有許多暗礁淤泥,才得以活下命來。


  樓天城隨她走到灘頭,全是沉積的泥沙,也不見白玉驚影子。“人呢?”


  董麗快步踏進泥沙,走到一塊海石前蹲下,用手挖起來,淚眼婆娑道。“白大哥太重,我……無法將他扶到岸上!發現那兩個壞人路過,隻得將他埋在泥沙之中,才躲了起來。”


  樓天城心驚不已,忙衝將過來,掏挖起來。白玉驚身體全被泥沙蓋了個嚴實,隻有頭部被輕沙覆蓋。樓天城心驚之餘,也為白玉驚捏了一把汗,得虧她能如此心細。


  泥沙內的白玉驚,毫無活人氣息,脈搏無力,雙腿血窟窿塞滿泥沙,胸口印著掌印。樓天城忙為他輸送內力,助其呼吸。良久,才收回雙手。董麗心急問道:“白大哥還好吧!”


  樓天城探了探鼻息、脈搏。“雖然能保住性命,隻怕……雙腿再也無法站立!”


  “白大哥!”董麗撲將過去,失聲痛哭。此刻,任何安慰的話,也比不過她心頭的難受。樓天城也隻得任她傷心,默默看著海中福船,隨海浪起伏。船舷之處,有人隱約站立。樓天城忙在四處找尋一番,眉頭緊皺。“船呢?”


  董麗淚痕滿麵。“我見她和另一個人臨走時,將全部船隻都破壞了!”樓天城歎道:“原來她……是要打算讓所有人都回不去!!!”苦笑不已!

  二人將白玉驚清理幹淨,帶回石頭厝內,尋了一幹淨房間住下,見白玉驚有董麗細心照顧,便迫不及待地奔向山頭。


  花練師也死了?樓天城神色一愣,為何鏡心月能無事,一邊替她合上眼睛,一麵閉眼歎道:“塵歸塵,土歸土。好好安息吧!”


  當他看到百來具死屍和幹涸的血跡時,力似抽空,雙腿一陣癱軟。踉蹌著,蹲去一一查看,滿目死狀,突然失聲高喊道:“賈兄弟!!!師太……牛兄弟……前輩!”眼前全是一張張熟悉的麵孔,而身體早已涼透,再也不會睜眼醒來。“是我害了你們啊!若早知如此,就不該讓你們前來。”


  “我……樓天城難辭其咎啊!”癱跪在地,仰麵嘶吼道:“對不起!~”狠狠道:“燕宮主!!!你也太狠了吧!一個都不放過?”


  風吹幹淚痕,樓天城慢慢站起,瞟到側邊還有一人之頭在微微而動,衝將過去,撩開對方亂發,見其神色蒼涼。


  燕雲霜獨獨留下他,讓其備受折磨。樓天城救醒了他。沈玉良緩過一口氣後,虛弱道:“不是一心……要我死嗎?……為何還相救?”


  “你是該死!”樓天城毫不猶豫提起劍。“我不僅要你的命,還要你的頭!”


  “看得出,你是真心為她。”沈玉良略帶微笑。“她一向心善,也該得蒼天眷顧吧!動手吧。”


  樓天城給他一個痛快,撇過臉,猛的揮劍。劍來之時,沈玉良大喊道:“好好待她!!!”


  劍過,沈玉良頭也落下,結束了自己罪惡。


  這一刻,樓天城脫下衣服,拾好頭顱,卻感受不到任何痛快,反而沮喪坐下,看著大陸方向,無比悲惶。“少了一個沈玉良,卻多出一個燕雲霜!何時才是頭?”忽然倒地,身體一陣抽搐,手腳經脈似在不停收縮,翻滾不已,心下驚道:莫非是鬼稚童子功力作祟?


  天色漸暗,董麗見樓天城未歸,便一路尋來,發現樓天城悶坐山頭,似在思索。


  “樓大哥,天黑了!”


  “是啊,時候不早啦。”樓天城起身便走,顯得十分倉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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