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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下狼煙 第五十五章 出路

  第四十章出路

  尚獅駝逃走了,無奈地逃走了。白骨千屠陣,不但使人喪失鬥誌,而且也迷惑了方向。


  尚獅駝一馬飛奔,待看到四周的真實景象,山川、河流、綠樹、青草,已經是一天一夜以後的事情了。


  他不敢耽擱,那一個個“吱吱呀呀”起來的骷髏兵,足以是任何一員驍勇大將的夢魘。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沒價值。


  過慣了打家劫舍的日子,尚獅駝此刻突然發覺自己有些累,也許四十歲的年紀正是男人的巔峰之刻,但是人不能一輩子都在打家劫舍,他需要依托,他需要歸屬,他有時候也想過安靜的生活。但是他也深知,當自己成為山匪的那個瞬間,他已經把自己綁定在了亂世這個戰車之上。


  他不能即刻回轉馬邊城,作為身經百戰的宿將,兵敗如山倒這個道理他是十分清楚的。一旦引起對方得勝之兵的衝擊,那將是一連串的潰敗,避無可避,瞬時就可能丟了馬邊城。


  奔雷豹的速度慢了下來,盡管號稱日行一千,夜走八百的神駒,也不意味著一天一夜可以不吃不喝。尚獅駝周身都是血跡,他需要休息一下,抬頭辨認了方位,早就偏差出馬邊城幾十裏地的範圍了。


  荒山野嶺,哪裏去尋找吃喝,這是當下必須解決的問題。尚獅駝甚至想過,隻要進了一家村落,就是憑借手中的剛斧鐵鞭,搶也能搶來一些,但最大的麻煩是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夜晚,卻是沒有任何人煙。


  他隻得撥轉馬頭,照著馬邊城的方位疾馳而去。


  一座廟宇並不大,走近了才發現是座關帝廟。


  早在東漢末年,大將關羽在民間香火就頗盛,道家的關聖帝君是為道教的護法四帥之一;在佛家又是伽藍菩薩。現在兵荒馬亂,老百姓逮住什麽抓什麽,什麽武財神,司命祿,庇護商賈、招財進寶,爛七八糟的加了一氣,故而各地的關帝廟香火都比較旺盛。


  尚獅駝遠遠望去,廟裏麵還有些微光,不由得心下一喜。隻要有人,定然有些吃喝,大不了殺人煮肉,對於他自己這樣的山賊來說,每逢官軍清剿,這樣的事情也沒少幹。


  來在近處,才發現關帝廟後門有一條小溪,他放開奔雷豹,讓其自行飲水吃草,自己則帶了斧頭鐵鞭,大踏步闖進關帝廟門。


  “咳咳咳”,剛推開廟門,裏麵就傳出了一陣緩緩的咳嗽聲,那聲音是一種低沉的咳嗽,仿佛生怕打擾外人。借著廟裏的火光,尚獅駝才看見,當中燒著一堆柴火,上麵一個烏沙鍋,一旁放著一頭獵來的肥牛,兩隻肥雞,還有一條放在草編籃子裏的活鯉魚。


  一個紅臉的老漢正在地上忙活,身旁放著三個大葫蘆,似乎是個廚子。


  咳嗽聲卻不是他發出的,而是老漢身後依著關帝神像席地而坐的年輕人。此人披著一頭烏黑的長發,腦門之上黃金抹額,鑲嵌著七顆閃閃放光的東珠,身上穿著桃花點點的水墨長衫,外罩一件漆黑色貂絨大氅,真真是貴氣逼人。再往臉上看去,不過十歲的光景,麵目如畫,俊眉星目,尤其是一雙深湛的眼眸,對人一望,仿佛能把你心裏的秘密都洞悉了。美中不足的是一臉病容,臉色慘白,時不時咳嗽幾聲,卻拿著一隻金杯喝酒鎮咳。


  尚獅駝心中暗驚,迫於對方的氣場,竟是不敢做殺人越貨的買賣。但是也心裏差異,這一小一老竟敢在荒野中招搖過市,萬一碰見小股賊人,不說身上的細軟,就是這年輕人頭上的東珠也足可以值幾百兩銀子。


  他本是賊人出身,對於金銀細軟極為敏感,正自打量,年輕人卻笑了“咳咳,遠來即是客,外麵寒冷,這位兄台何妨共飲一杯。”說罷,便將一旁的酒葫蘆扔了過來。


  尚獅駝早已饑渴不已,此刻見主人大方,自己不拘謹,拿起桌子上的油桃,徑自大口吞了一個,擰開葫蘆蓋子,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此酒不烈,像是桃花果釀,微微有些發甜,尚獅駝大口喝了半葫蘆,甚是解渴。口中嘟囔了一聲“謝了!”眼睛瞅了瞅弄火的老廚子,心中暗自焦躁,若不是礙於主人情麵,立時就要上前去生吃野味。


  那年輕人又自飲了一杯,隨後開口道“尚將軍,此刻兵敗來投,日後的出路可想好了?”


  這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尚獅駝此刻已是驚弓之鳥,本能抽出金蘸斧和玄鐵鞭護在身前“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某家的底細?”


  年輕人微微搖頭“我本不知將軍底細,隻是看你周身血汙,不帶隨從,不是兵敗又是為何?況且整個渝州地界,除了你剛斧斬賀蘭,鐵鞭攪三江的尚獅駝,難道還有第二個人使用這般兵器?來來,多飲幾杯,一會兒廚子做好肉菜,你我再開懷暢飲。”


  他這一弄,倒是把尚獅駝整蒙了,手中猶自不肯放下兵器,隻是瞪著大眼問道“你不報家門,讓尚某如何吃的心安?”


  年輕人拿起果盤裏一枚葡萄,開口道“尚三當家此刻兵敗,齊麥縣並未收回,渝州兵馬隨時可以包抄馬邊城,你四絕僧已死其二,剩下的黃絕僧隻擅醫治病人,玄絕僧擅長護城大陣,都非兩軍陣前廝殺之人。你如今兵敗勢孤,還是好好想想自己的前程吧,此處暫時無兵凶戰危,倒也是個解乏的好場所。”


  這一番話勾動了尚獅駝的心弦,他雖然在逃跑途中朦朦朧朧覺得馬邊城已然不可靠,但是並未細想,此刻經年前人點撥,心下愈發透亮了。


  棄馬邊城逃走,他不是沒有想過,隻是好不容易才積攢下這份家業,說走就走未免太可惜。再說真的要走,去哪裏?九閻山已經跟大當家鬧翻了,投降北蠻,那是數典忘祖的事情,似乎都不妥當。隨便找個山寨,憑借自己碧眼橫江的名頭安身立命倒是綽綽有餘,隻是寄人籬下終究要看他人臉色。


  思來想去,竟是沒有一個實誠的辦法,心下鬱悶,拿起酒葫蘆,一頓猛灌,竟是把一葫蘆酒都給喝了。


  “咳咳咳”一陣咳嗽聲打破沉寂,那年輕人一展眉頭“我倒是有個計較,不知道尚三當家肯聽不肯聽?”


  尚獅駝心下已然有些忙亂,猶自緊握斧頭鐵鞭,口中卻恭敬道“小相公若是能救尚某,他日定當厚報。”


  年輕人飲了金樽中的桃花釀,清了清嗓音“依在下看來,尚三當家不妨歸順了朝廷。”


  尚獅駝突然感覺對麵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遲愣了一會,強忍怒氣道“我乃九閻山馬匪出身,若是投降大禹天朝,禹僖那個混蛋皇帝,還不把我就地宰了?”


  年輕人慢條斯理吃了葡萄,微微搖頭道“尚三當家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馬邊城是什麽地方?三麵通衢,西有西域,北有北朝,臨近南邊的齊麥縣還有李家軍鄉勇,如此緊要關口,動一發而牽全身。三當家一旦投誠,大禹天朝便沒有再開戰的理由,試問哪個傻瓜願意在已經安定的地盤上再生風波呢?況且,如今大禹天朝已是遍地狼煙,朝廷的銀子是花不完了嗎?就算禹僖皇帝是個混蛋,那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定然不願意再生波折。”


  這一番分析絲絲入扣,尚獅駝也不由地沉思起來,過了半晌猶自道“那我稱臣,萬一皇帝一道旨意把我調進京城,到時候還不是人家板上的魚肉?”


  年輕人一捋頭發“他調不走你,因為北朝還有兵將駐紮於此,將與你共同進退。你若調走,北朝兵馬即可占領馬邊城。你不是北朝欽封的四品大員驍騎校尉嘛,為何不能南北兩方同時稱臣?”


  尚獅駝眼珠兒轉了轉,他本就是流寇主義,到哪個山唱哪個歌,別說什麽南北稱臣,就是稱臣個十個八個皇帝的,對於他來說都是小事兒。此刻似乎覺得年輕人的話有些道理,斷斷續續問道“可是,我從沒見過北朝兵馬來援助過我,這個障眼法隻怕早晚要被大禹天朝識破。”


  年輕人嗬嗬一笑“此一時,彼一時。往日馬邊城未丟,北朝自然也無暇分兵來救,此刻馬邊城危如累卵,北朝再不派兵,難道要痛失邊城,危機疆土嗎?”


  尚獅駝猶自遲疑“隻怕遠水解不了近渴吧。”那年輕人一笑“北朝五千鐵騎就在馬邊城北二十裏的三牧原安營紮寨,半個時辰必到馬邊城。”


  尚獅駝此刻仿佛三伏天飲了一大碗冰鎮酸梅湯,舒心透氣。瞧瞧,瞧瞧,都是人,怎麽人家這個小夥子說話好聽,眉目還俊秀,自己這四十歲年紀隻怕都活到狗身上了。


  隻是忽然疑雲又起“等等,你如何知道的這般清楚?你又是什麽人?”花袍青年不再說話,隻是飲酒。忽的,大廟房梁上一隻黑貓,“噌”的一聲跳下房梁,穩穩坐在年輕人的肩頭,顯然是年輕人養慣了的寵物,“喵喵”叫著,吞吃著二根白玉手指喂來的貓食。


  咳嗽、桃花袍、黑貓,一係列的事物仿佛電光石火,瞬間在尚獅駝心中打了寒顫。他顫顫巍巍起身道“難道,難道你竟是北原七將星的軍師,怎的這般年輕?”年輕人此刻恢複了冷靜,左手撫摸著黑貓的皮毛,右手從腰間解下一麵巴掌大的小金牌,順勢扔在了尚獅駝麵前,上麵篆刻四字“禦前行走”。


  尚獅駝再無猶豫,“噗通”一聲雙膝跪地,深施一禮“四品驍騎校尉尚獅駝,拜見禦前待詔司馬哥舒文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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