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下狼煙 第五十六章 牛耳
哥舒文繡一拱手,將尚獅駝攙扶而起“三當家,這裏不是朝堂奏對,無需多禮了。隻是光你我二人達成協議還不足夠,需要有一中間人傳話,不然大禹朝還以為你詐降呢。”
兩人正自談論,忽然廟門被“咣”的一腳踢開,一陣寒風吹了進來。三個人昂首闊步走進關帝廟,為首一人是個麵目凶惡的大漢,一頭紅色卷發,頭頂光禿。身後左邊是個麵如傅粉的白嫩胖子,右邊是個身著青衫的垂垂老者。紅發大漢搶先道“你等密謀之語,某家已經聽得多時。咱乃李家軍千總薛太歲,正要捉拿爾等。”
尚獅駝先是一怕,隨後看見隻有三人,卻心中冷笑,江湖規矩自然是多言寡吉,這一上來敵我未明,就自己報家門,真是膽子太大了。
哥舒文繡聞聽此言,卻是臉上一笑“敢問可是立斃二絕僧,奇襲齊麥縣的薛太歲?”
薛太歲哈哈大笑“不錯,正是薛某。沒想到咱的名號居然這麽響亮了,今夜前來不為別事,特地緝拿逃犯,搜索北蠻細作,我看你二人穿著奇特,不會是咱要逮的人吧?”
尚獅駝一聽來人正是殺了二絕僧的敵人,暗自將手裏的斧頭和鐵鞭又握緊了一分。哥舒文繡卻是一臉平靜,淡淡問道“敢問薛千總帶了多少兵馬抓捕逃犯?又埋伏了多少兵馬搜索北蠻細作?”
薛太歲大聲道“為首的就是我們哥仨,一百名校刀手廟門外埋伏,一千鐵騎駐紮在北方,防止敵人逃竄,身後還有一千鄉勇,已經斷了南麵的歸路。”
尚獅駝心裏咯噔了一下子,暗暗叫苦,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如此多的兵馬,自己怎可再戰,就算搭上哥舒文繡,兩個人也不能跟兩千兵馬抗衡呀。
哪想到哥舒文繡卻是一笑“薛千總真是說笑話了,你領了二千多人竟然自己沒吃飯?還需要到我這裏來打饑荒?你鄉勇不過四千,又要奇襲馬邊城,又要防著齊麥縣的渝州府兵,你就是會撒豆成兵,也得把數字圓了再來聒噪吧。”
薛太歲哈哈大笑,一把抓過哥舒文繡的酒壺,對著嘴“咕咚”灌了兩口,然後席地而坐道“你這人忒不老實,幹嘛非得把話都說透亮呀,不給咱留半點餘地,你看把尚三當家嚇得,下次配合點啊。”竟然拍了哥舒文繡肩膀一下,徑自去到老廚子身邊,一把推開他“躲開,躲開,這烹煮之事,還是咱最在行。”
薛太歲迅速剝光了肥雞身上的雞毛,取出一旁的廚刀將內髒挖了個幹幹淨淨,隨後用木棍將土雞穿了個透膛。隨後如法炮製肥牛,一柄廚刀上下翻飛,開膛破肚,抽骨扒內髒,一氣嗬成,竟如同幹了三十年的老廚子一般。
不一時,蔥薑蒜料塞滿了肥牛肚子,又去殺魚,左手吊住魚尾,螺旋般快速飛轉,右手的廚刀仿佛雕刻的電鑽,刺刺拉拉將魚鱗刮淨,竟然半點鱗片不在其上,丟進鐵鍋清燉,不一刻,肥牛、雞、魚三樣食材進皆下鍋。
尚獅駝乃是搬山境的武修,眼光甚是毒辣,此刻見薛太歲手中刀上下翻飛,分明是兩軍陣中成名刀法秋末斬的套路,見此人將刀法融入到廚藝之中,心中也是老大的服氣,暗道一會動起手來可要格外小心,這醜漢的刀功著實了得。
他卻不知,薛太歲自從極光入眼,便得了快照的功能,任何武功兵器的套路隻要一看見,便能自行存儲於左眼之內,每日裏不斷翻看,自行模仿,這幾日行路,薛太歲並未鬆懈,將箕水豹馮異的一身刀法學了個七七八八,他本是妖修,對於武藝之流領悟力奇高,此刻手中刀竟似操練了數十年一般。
哥舒文繡也一挑大指“高明,未料想薛千總一手刀法竟然出神入化,我看當世的用刀高手也沒幾人能超過薛兄了。”
薛太歲促動內力,火焰頓時高漲,時而文火慢燒,火焰時大時小,這手內力控火著實了得,尚獅駝猶自警惕了幾分。
薛太歲大手一揮“你兩人切莫著急溜須拍馬,一會吃了薛某的燒烤,再讚歎不遲。”
陣陣香氣已然從肥牛身上升騰而起,眼見脆皮焦黃,令人食指大動。薛太歲身後的青衣老者此刻已經坐在哥舒文繡身旁,也不等他同意,突然伸出一指探住其脈門,眉頭緊皺“小相公,恕老夫多嘴,小相公這是修練了一門極為古怪的法門,傷了肺部金脈,每逢天氣寒冷定然要咳嗽不止。老夫這裏有三枚天山雪蓮煉製的止咳丹,你咳嗽的緊了,服一粒,可保白日安寧。”
說罷從懷內掏出一個黑瓷盒子,交於哥舒文繡。哥舒文繡身為北朝禦前待詔司馬,掌管天下情報,對於老者的身份自然一看便知。抱拳相謝“一指切脈,久聞薛神醫大名,今日一見果然神乎其技,在下拜謝了。”
兩人還要寒暄,卻聽得薛太歲大喝一聲“肉好了,都快來嚐嚐。”一陣烤肉的香氣彌漫四周,尚獅駝早就餓的饑腸轆轆,上去撕下一條雞腿,三兩口吞了個精光,連骨頭一並吞下,大讚好吃。連身旁許久不發言的老廚子此刻也起了饕餮之意,上去擰下了雞屁股,吃的滿嘴流油。
薛太歲端上整隻烤肥牛,眾人知道這是今天的主菜,紛紛上前欲撕一塊肉,哪料想薛太歲將鐵廚刀“叭”的一聲甩手插在案板之上,眾人一驚,居然紛紛停止了動作。
薛太歲一呲牙,將刀一立,刀鋒瞬間劃開肥牛的勃項之處,一個牛頭分了出來。
“馬邊城之事,合作也好,互鬥也罷,我薛太歲要執牛耳。”
說罷就去拎那牛頭,眾人紛紛明了,原來包袱埋在此處。尚獅駝如何肯心甘,右膝蓋一頂木頭案板,那牛鬥頓時飛上一尺高,手中金蘸斧向前一探,就要將牛左耳砍下,口中卻道“薛千總,做人還是莫要咄咄逼人的好。”
薛太歲不以為意,手中廚刀向空中一伸,一個舉火燒天,正砰在斧頭之上,耳聞聽“當啷”一聲脆響,足把金蘸斧踮起三尺高,左手順勢去抓那牛頭。
尚獅駝大怒,右手鐵鞭已然橫掃過來,此時不是要搶牛頭,竟是要打人。哪料想薛太歲突然廚刀撒手,盤旋飛出,正擊中尚獅駝拿捏鐵鞭手腕護甲之上,尚獅駝手麻不已,已經失了先機。
一旁哥舒文繡嘴角含笑,剛要拍黑貓的脊背,上去爭奪那牛耳,卻看見一旁薛神醫咳嗽兩聲,指了指黑貓道“你這寵物乃是千年的靈物,你分身寄魂雖說是一舉兩得,但終究人妖殊途,莫要越陷越深才好。”
那黑貓似乎對薛神醫之言甚是不滿,居然瞪著眼睛,“喵喵”叫了兩聲。哥舒文繡略一遲疑,看著手中的千山雪蓮盒子,不由得搖頭苦笑。這一遲愣,牛頭終於落在薛太歲手中,他猛張大口,將牛耳吞吃在肚裏。
尚獅駝大怒,一腳“啪嚓”蹬翻了案板,口中喝到“姓薛的,你初來乍到,就如此咄咄逼人,憑什麽馬邊城之事你要說了算,今天說不出的所以然來,休想生離此廟。”
薛太歲舔了舔嘴,撓了撓頭,最後捏著下巴言道“就憑現下馬邊城已落入我的手中。”
此言真仿佛晴天霹靂,連哥舒紋繡也一皺眉,快速轉動眼珠,辨別此言真偽。
尚獅駝卻哈哈大笑“你休要小瞧他人,就算你有兩下子,此時卻身在廟中,如何取了馬邊城?莫不是當我等三歲孩童?”
眾人正自爭論,忽聽聽見西北方向,“轟隆”一聲,驚天動地,尚獅駝從窗外望去,但見馬邊城方向火光衝天,伴隨著地震似的巨響,一股青光升天而起。尚獅駝大驚失色,那是護城大陣被破的征兆,疾聲大呼“你人在此處,何人能破護城大陣?”
薛太歲此時不緊不慢拿起酒壺,飲了一口桃花釀“因為我手中有神武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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