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入戲
“你說什麽?三百哨探營全軍覆沒?”
“咣當”一聲,屠傑一腳踢翻了桌子,桌子上酒壺酒碗,各種菜肴灑落了一地。
桌子下麵跪著的陳護衛此刻已經有些發傻,竟然不知道躲避。
屠傑上去提溜起他的脖領子
“敵人多少人?三百人哨探身懷絕技,驍勇善戰,怎麽死的?”
陳護衛斷斷續續言道“紅紅發惡鬼,紅發”
屠傑上去就是一個嘴巴子“我去你娘的,連個話也說不清!”
一旁隨軍司馬趙四喜走了過來
“屠軍門莫要發火,想來是太白宗有高人坐鎮,料想三百哨探終歸隻是築基修士,境界差別太大。”
屠傑此刻也回複了冷靜
“太白宗傷我親侄,此仇不共戴天,勢必要拿下此地,為我那屠勇侄兒報仇。”
趙四喜賊慢嘻嘻笑道
“屠軍門,所謂敵暗我明,不容易對付,那虎望丘山高林密,又是敵人的作戰主場,料想比我們都清楚些,受些損失不算什麽,您此次所帶來的兵將甚多,不可因為一時受挫,而丟了銳氣。”
經他這一提醒,屠傑已然恢複了幾分鎮定,拿出地圖來仔細觀摩。
太白宗四麵環水,隻留一線縫隙,直通後山的十八盤摩天涯,但那條縫隙都是懸崖峭壁,前幾天讓哨探營早就探明了原委。
虎望丘是唯一一座高坡,不占領此地,神武大炮抬頭仰攻,決計發揮不出威力。
看著地圖,屠傑眉頭深鎖,不由得暗自佩服當年太白宗真人的選址,此地易守難攻,但眼下確實給自己留下了大麻煩。
趙四喜在一旁掌了油燈,嘿嘿笑道
“昨天卑職仔細又看了看三國演義,好像裏麵有一段鄧艾偷渡陰平,收降蜀漢的故事,嘿嘿,想那鄧艾年近七旬老夫,竟有如此英勇,真是虧煞當下青壯年呀。”
屠傑向來不喜歡這個兩麵三刀的工部員外郎,隻是如今的攝政王屠彬非要點了他的隨軍司馬,料想也是為了爵位,前來混個軍功。
此刻變了顏色“趙員外郎是嘲笑本副將膽氣反不如七旬老漢?”
趙四喜賊慢嘻嘻“沒有,沒有,我隻是說個典故笑話,屠軍門何必在意。”
屠傑罵了一聲“滑頭!”
趙四喜的用意很明顯,借著典故說事,指著和尚罵禿子,反正打贏了自己沾光,打輸了一推二六五,反正自己隻是講了個故事,根本算不上陣前獻策。
屠傑對著地圖看了又看,忽然傳令“吳普誌,你的爬山營登山隊帶了幾套家夥?”
一個矮墩墩結識漢子一躬身“啟稟副將,爬山營還有兩百好手,裝備齊全。”
屠傑將羽毛令往桌子上一扔
“我點一千名短刀隊,你帶著兩百爬山營的弟兄跟著我,咱們去那摩天崖山腳看看。”
趙四喜在身後嘿嘿笑道“小人恭送屠軍門,願您老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屠傑厭惡的看了他一眼“好好守住大營,出了問題,唯你是問!”
趙四喜看著屠傑遠去,頓時來了興趣,分服一聲“來呀,給我備一桌子酒席,我要聽最新的京梆子。”
“是!”
一幹服侍小校,瞬間去張羅了。
原來這帳中戲班子本是鎬京城的原班人馬,趙四喜平日裏最喜歡普漲奢華,隻是礙於屠傑的麵皮不敢演練。
此刻正主兒已然走了,誰還能管束的了他。
一桌子酒席早有司營官布滿,趙四喜瞧著二郎腿兒,一口花雕下肚,大快朵頤起來。
此刻梆子聲早已響了起來,兩旁的鑼鼓鍾點一並響起。
台上演出的正是戰長沙。
但見兩個武生已經穿戴整齊,黃忠一身明黃色的披掛,關羽則是老派的綠色鎧甲。
趙四喜看了看台上,不僅十分不滿意
“這關羽的演員也就罷了,這黃忠卻比關羽還高了一頭,真真的戲院班子的主兒怎麽選的角兒,真沒道理。”
不過想想這京郊野外,還有個戲班子也就不錯了,哪個大將能有自己的做派,不由得眯縫起眼睛,搖頭晃腦聽了起來。
台上兩人擺了幾個造型,就唱起了點絳唇
那扮關羽的武生大叫
“老將休要你催馬,某有句良言要你聽。我勸你下馬來投降的好,也免得在某刀下赴幽冥。”
那黃忠武生聞聽氣炸肺,忠義將滾滾腮邊烈焰騰。
一磕座下黃驃馬,這口刀法你可認的分明?
那關羽武生繼續唱道
“你這路刀法出在左傳,有一個大鬧周朝劉展雄,一馬三刀他留下,唯有某家見到的通。”
趙四喜正聽得過癮,突然發覺哪裏不對了,為何這黃忠武生隻是走步點,卻沒有開口唱,難不成這戲園子老板忽悠自己不成?
他此刻睜開了半眯縫的眼睛,越發感覺不對,為何隻聽見關羽唱,那黃忠武生走的根本不是戲台步子,倒像是領軍帶隊的將領一般。
此刻,卻見那黃忠終於開口出了聲“你當真識得某家的刀法?”
那關羽武生以為對方忘詞了,也隻好將錯就錯,手捧須髯哈哈大笑
“識得,識得,區區長沙城,哪裏有什麽高明的刀法。哇呀呀呀”
這卻是他自己加的詞了,寄希望能糊弄觀眾。
哪裏料想那扮演黃忠的武生卻不買賬,口裏唱道
“放屁!關羽如同你這般白癡,如何取得了長沙,休走,看刀!”
這卻真真不是京劇的台詞了,連同那扮演關羽的武生都愣住了。
趙四喜剛要找戲園子老板發飆,突然見那黃忠手中戲台子的大刀垂直向關羽武生劈來。
那關羽急忙用掌中刀招架,奈何戲班子用的都是花把勢,那戲台大刀如何能真的對打。
這下子“噗”的一聲,連同刀杆帶人,齊齊把關羽劈為兩半,鮮血崩灑在大帳之內。
四下裏打邦子的,敲鼓點的,一下子四散奔逃,嘴裏狂喊
“死人了,死人了!那黃忠武生瘋了!”
趙四喜此刻也嚇呆了,他以為這個扮演黃忠的武生真的瘋了,仗著膽子向台上喊了一句
“關羽已然被斬首,爾等還不收兵回城?”
他這是怕演員入戲太深,要用台詞引得演員清醒。
哪裏料想那個黃忠的武生還真是強上了,一把撚動自己的假胡須
“好呀,今日斬了關羽的首,明日要殺貪官的頭!”
說罷一個飛身來在趙四喜身邊,戲台子的大刀往趙四喜脖子上一搭,嚇得趙四喜慌忙落座。
那扮演黃忠的武生直接把頭上的盔纓一把扯了下來,露出光禿禿的腦門,隨後摘下了髯口,兩鬢的紅發冒了出來。
然後大吃大喝,嘴裏叫嚷著
“痛快,娘的,都說好武生打不過爛戲子,天天裝戴這些零碎兒,是夠沉的。”
趙四喜這才看出來是薛太歲,不由得嚇得噤若寒蟬。
這時,大帳門外一陣吆喝“人在哪兒呢?那個殺人的戲子呢?”
為首的軍官將校手持鋼刀闖進了大帳。
趙四喜剛一喜,卻見薛太歲左手一晃,那將校手裏的鋼刀竟然自己帶著他的右臂起來,左右各自一刀將護衛兵劈死。
那為首將校一愣,鋼刀已然脫手,“噌”的一聲飛在薛太歲手中。
那名將校仿佛碰見了妖魔鬼怪,“媽呀”叫了一聲,扭身就跑,隻是還沒跑到大帳門口,就被薛太歲一記無形神拳,正揍在後腦勺,“啪嚓”一聲,腦漿迸裂。
“好酒!”這舉拳殺人和“嗞嘍”一口酒竟然是同步進行。
薛太歲就用趙四喜的杯子喝了一口酒,歎道
“軍營之中竟然有如此佳釀,美哉,美哉,沒料想你工部員外郎如此會享受。”
趙四喜急忙打溜須
“薛爺如果喜歡,不妨把營中美酒全都帶著,就算是我老趙送於薛爺的。”
薛太歲一擺手
“不必,咱的酒已經夠了,今晚來想問工部員外郎一件事情,借一個東西,隻要滿足灑家的需求,灑家即可走路,決不再叨擾。”
趙四喜慌不迭帶點頭“薛爺請說,請說!”
“敢問屠軍門麾下的火炮營和哪個部分的弟兄最不對付?”
趙四喜一聽不涉及自己的身家性命,急忙回答
“那還用問,火炮營的管代吳二毛,想來是飛揚跋扈,拿著整個京西銳建營最好的俸祿,一向目中無人,可以說跟哪個營盤的弟兄都不太對付,甚是沒有人緣。
鬧得最狠的莫過於執法隊和護衛營了。”
薛太歲不經意把剛才擊斃軍校尉的鋼刀拿在手中,放在了趙四喜的脖子上
“事情問完了,還有一樣東西,屠軍門的調兵虎符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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