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通過一個人的書房,就能看到他的個人性格和層次。陳冰是個喜歡讀書的女子,更喜歡讀各種小說。這樣的女人無疑是林宇峰所喜歡的那一個類型。林宇峰自己喜歡這種知性女人,是因為她們身上少了很多市儈氣。這樣的女人在這種物化的都市裏,仿佛就是一種異類。
林宇峰打量著書櫃,往前邁了一步,下意識打開了書桌上的台燈。再用手指抹了抹桌麵。他看了看手指,貌似有一層薄薄的灰塵。
林宇峰舉著手指眯起眼睛端詳著,冷不防背後挨了一巴掌。
“你在這裏幹什麽?這屋子你不經過允許就闖了進來。你還真當這裏是你的家了?”陳冰在背後不客氣地說。
林宇峰表情尷尬地回頭一看,隻見陳冰倚在門框上,一雙眼睛銳利地盯著他看。
“我,沒幹什麽啊。我就想找一本閑書看。對不起,沒和你打招呼是我不對。”林宇峰道歉道。
“以後這屋子不打招呼不能進來。”陳冰臉色冰冷地說道。
“好,好我知道了。對不起。”林宇峰慌忙地從屋子裏退了出來。他來到客廳裏,重新坐到了電視機對麵的沙發上。
林宇峰不明白,為什麽陳冰會對他進入書房有這麽大的意見。難道那間屋子裏有什麽不能叫人看到的東西嗎?
電視裏依舊是那一部沒完沒了的韓劇,林宇峰呆呆地看了兩眼,再把目光留在茶幾上的那本《長恨歌》。他拿不準是不是再看看這本書。
說起來,林宇峰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小說了。但是他一直關注著文壇的動態。當兵的時候看的是軍事曆史書,研究的是打仗。雖然兩年時間一晃就過,幾乎沒有留下什麽令人難忘的經曆。當然這些軍事上技術上的進步,在他們的部隊也不算是什麽驕傲的資本。那支部隊高手太多了,根本顯不出他林宇峰來。
不回爐上這個大學,他肯定能順利轉為士官。還能在部隊多幹幾年。當初要是等到大學畢業才參軍就好了。隻是當時他的家庭和他本人,正處在一個坎上。眼看就邁不過去了。虧的是陳冰在關鍵時刻幫了自己,也給他這個一葉障目的人指一條明路。
從這一點上說,陳冰是他林宇峰的恩人。而現在他卻要處心積慮地對恩人下手。這不管怎麽說,都不是件仁義的事兒。
不知道怎麽的,也許是“長恨歌”這三個字給了林宇峰靈感吧。他忽然就把他和陳冰之間的這層關係給理順了。
也許將來,陳冰如果真的犯罪了,被判重型甚至死刑,這一切都不應該因為他林宇峰。而應該是因為一個別的什麽人,例如郝鵬和楚天燕等等警察。在這件事上,他林宇峰是應該回避的一種關係。叫一個人去大義滅親,在自己的恩人背後捅一刀,總不是那麽名正言順的事情。
林宇峰一下子想透徹了這件事,心中竟然有種撥雲見日的輕快感覺。他是該離開了,用這個理由離開對他是個很好的理由。
可是,如果就這麽忽然有一天人間蒸發,陳冰會不會難過的無以複加呢?就如同兩個人一起走夜路,男的把女的扔在半路上,自己忽然消失了一樣。這也不是大丈夫所為。
這就需要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走得開,也能叫陳冰不至產生巨大的被拋棄玩弄感。
唉,要是他們倆人沒有滾過床單那就好了。一旦有了這一層事實上的婚姻關係,林宇峰你就是到了天王老子那裏,你說得清楚麽?
我雖不殺伯仁,而伯仁卻因我而死。對自己的恩人,如今的情人下手,你情何以堪呢林宇峰?
過了好一會,林宇峰才從沉思裏蘇醒過來。他必須絞盡腦汁想出一條萬全之策。
陳冰從書房裏走出來了,她的臉色似乎舒緩了好多。
屋外,天色不知道何時已經慢慢陰暗下來。陳冰走到窗前拉嚴了窗簾,打開柔光燈。頓時屋子裏一片暖色。林宇峰斜倚在沙發扶手上,瞪大了眼睛看電視。電視是無聲的,隻有畫麵一跳一跳,連林雨峰自己也不知道在演著什麽。
陳冰轉過茶幾坐在林宇峰身邊。她從桌子上撿起遙控器,把音量調了出來。兩個人就開始一語不發地看電視。其間沒有一句話的交流。屋子裏的空氣似乎有些沉重了。
看了一會林宇峰不想再看,就起身對陳冰說道:“我不想看了。我要去臥室睡覺,沒問題吧?”
陳冰看著電視囁嚅了一下嘴唇,抬頭看了看林宇峰麵露不滿之色。她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如果真的很困,那就去睡吧。睡覺之前要洗臉刷牙洗腳。”
“好,我知道了。”林宇峰答道。
現在看陳冰的臉色,倒像是他林宇峰是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一點也不受主人待見了。
林宇峰去衛生間裏洗臉刷牙,又在那裏弄了一盆太陽能裏的熱水洗腳。這才放心大膽滴回臥室去了。
臥室的床上依舊是他起床時的樣子。被褥橫七豎八地堆在那裏。林宇峰呆了一呆,把被褥小心翼翼地收拾了一下。就在他昨晚睡過的位置上倒下。
才倒下不一會,臥室的門便慢慢打開。陳冰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她看著林宇峰喊道:“你坐起來。”
林宇峰依言而行。他覺得此時的陳冰有些表情異樣。因為陳冰的一隻胳膊撩在背後,像是手裏抓了什麽東西。
“阿冰,你怎麽了?我聽你的吩咐,把手腳都洗了,牙也刷了。”林宇峰看著陳冰說道。
陳冰盯著林宇峰慢慢地靠近,忽然她藏在背後的胳膊往前一舉。一隻黑洞洞的槍口便頂在了林宇峰腦門上。
林宇峰嚇了一跳,立刻有細汗從額頭上滲出來。他驚叫道:“阿冰,你,你要幹什麽!要殺我啊?”
“你說實話,你到底是什麽人?”陳冰此時已經雙手握槍,警覺地看著林宇峰。
“阿冰,你瘋了?我是什麽人你不是知道嗎?我真名叫何平川。以前燕京川平化工貿易公司的老板。現在身份證名叫何栓娃。其他的還用我說嗎?”
林宇峰說著動了動胳膊,想把陳冰手裏的槍撥開。
“你老實點,再動我就打死你。不要以為我沒有殺過人。”此時的陳冰已經杏眼圓睜,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林宇峰沒有再動,他就是雙眼緊盯著陳冰的眼睛。大腦一邊快速地轉動著。難道自己進了一趟書房居然就露了馬腳?
“你不是何平川。何平川早就落網了。你是一個冒牌貨,快說你所為何來?”
陳冰雙手握槍,雙眼一眨不眨地注意著林宇峰的肩頭。那陣勢仿佛林宇峰一反抗就會被擊斃在床上。
林宇峰想了一下,自己並沒有明顯越軌的地方。他又想,難道這一會功夫,陳冰收到了什麽不利於自己的信息?比如柏永民或者胡博告訴了陳冰什麽?
不管怎麽說,現在什麽都不能承認。抵賴是一種人的自保本能。且看她下麵還有什麽說辭。
“快說,要不我就開槍。打死你,我自然有辦法把你的屍體弄走。我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有人找的。”陳冰一張臉,在陰暗的臥室裏慘白猙獰,形同鬼魅。
“我說的就是實話。阿冰,你說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還是我做了什麽事叫你覺得我有問題?”
為了不刺激到陳冰,林宇峰就連著反問問題。
“你先說,你為什麽一趟一趟往我書房裏跑?那裏有金子嗎?還是有啥你感興趣的東西?”陳冰厲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