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上路
“就算是我們逼迫的,誰來證明呢?你就是過失殺人,也要負刑事責任。你是嗎,你看看你下手的狠毒勁兒。也對,換了我也會痛下殺手。這個王八蛋,他差點用射釘槍殺了你。”
“阿冰,如果現在我想說。我想和你跑到國外去,你還相信我嗎?”林宇峰壓了一下口水,神經兮兮地問道。
“哈哈,你說呢?你還真把姑奶奶我當成傻魚了,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姑奶奶我雖有時候癡,卻不是沒腦筋的傻瓜。”陳冰看著林宇峰冷笑道。
“那你就把我活埋了吧,對於我來說,很多恥辱隻能用死來洗刷了。”
林宇峰懂得欲擒故縱的道理,他隻能先拿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來。這樣就像是在押賭注,一旦失敗就隻能真去死了。
其實生死的權利本就在人家手裏攥著,一味地哀求饒命反而會真的被殺掉。對於一個貪生怕死的人,是沒有人看得起的。尤其是黑道人物。
“好吧,我父親他們也是這個意思。你這樣的人活著也是恥辱。一旦死掉倒可以一了百了。把生的痛苦留給別人。”陳冰說到這裏,態度決絕,“《三國演義》裏有個三姓家奴,叫呂奉先。他是個武功蓋世的人,一條方天畫戟使得無人能敵。可惜從人格上,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貪財好色,投靠誰出賣誰。最後就是死了,也是千古罵名。”
說著說著,陳冰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神色。她冷笑著說:“上次你真該被鬼嚇瘋了。要是你瘋了,你就沒有一點憂愁。我還可以當兒子一樣養著你,嗬護你。嗬嗬嗬……”
陳冰一下溫柔地笑著,緩緩起身來。她往後退了幾步來到竹籃前,把所有的餐具杯筷收拾好。林宇峰看到了陳冰的腳上是一雙咖啡色的登山鞋。
走到繩梯那裏,陳冰先用一根細繩把籃子拴好,再踩著繩梯一步一步往上爬。上麵是透著亮光的。陳冰爬到頂上身子都出去了,她又退下幾步來,看著林宇峰說道:“小林,我上去再給你準備一頓水餃。我希望你像個男子漢一樣,坦然走完人生的最後幾步路。也說明了我陳冰沒有看錯你。這個地方人跡罕至,你不要打呼救的算盤。真要那樣,那我們隻能消音手槍伺候了。”
說罷這些,陳冰還在繩梯上莞爾一笑。那樣子,就像一隻攀爬羅網的美麗蜘蛛精。林宇峰坐在地上仰望著,頓時就渾身寒意。難道自己的激將法失去效用了嗎。
陳冰緩緩上去了,拉上籃子後,那個出口被嚴絲合縫地蓋上。裏麵又隻有那個節能燈的光了。
林宇峰開始慘笑,按他的本事其實早就該被暗算死掉。沒有陳冰的袒護他活不到現在。看來,他真要做好從容就義的準備了。從來女人心海底針。誰也不知道現在的陳冰在想什麽。畢竟維係兩個人的那根帶子斷了。
想起那個死去的孩子,林宇峰的心裏真正充滿了歉疚。這是一種倫理困境的苦痛。
所以一個男人活在世上,一定要慎獨,要正道直行。死在牡丹花下的,也不見得就風流。反而是那些因女色亡國亡身的人,留下罵名或千古笑柄。
林宇峰自信不是個好色的人。但是像個悖論,不好色卻還不如好色。真的像個色鬼的話,黎曼,楚天燕和陳冰,茵茵這些女人怎麽會看得起自己?
如今一想起這些女人的名字,林宇峰十分緊張。短短的這麽點日子,他已經和這麽多女人發生感情糾葛了。這弄得自己就像個唐璜一樣的花花公子。
這種事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和誰解釋都無用。
陳冰真要處置自己,那也是讓人無話可說的。於公於私,拿生命來做個了斷,就都能交代清楚了。
短暫的一抹亮光,林宇峰隻知道現在的時間是白天。而且應該是接近正午的時候,其餘的一概不知。
在這個不大的地下室裏,已經彌漫著嘔吐物肮髒刺鼻的氣味。林宇峰躲不可躲,隻能遠遠地移到另一個牆角那裏。也就隻起一點心理作用吧。
現在他渾身綁滿了繩索,根本不可能想出辦法自救。和上次一樣想在水泥牆上磨斷尼龍膠條的辦法行不通了。地下室的牆壁被細水泥找過平,基本光滑如鏡,根本就不具備研磨的條件。這要是在地上都還好說,起碼還有點自然光透進來。這裏,如果沒了那盞燈,就等同於是個墓穴了。
林宇峰忍受著那令人作嘔的氣息,他的大腦高度緊張地運轉著。尋找一切可能的逃生渠道。如果說,真的有人會主動求死,但是那這樣的人是極為稀少的聖人。絕大部分的人是信奉好死不如賴活著。
想了半天,林宇峰想不出任何的辦法。看來隻能先消極等待,等到了地麵以上見機行事。自己能算到的,陳冰他們那些老奸巨猾的父輩們也都算到了。
林宇峰想閉上眼睛養養神。他很意外地意識到,曾經讓他壓力極大的感冒無意間消失了。看來生命力強盛這一句話,還真不是胡說的。在入伍之前,林宇峰的身體就不錯。而且他這個人也有一股狠勁兒,隻要感覺到受到侵犯壓抑,他就敢拿出拚命的勁頭。比如那次和麻建兵打架。
雖然,林宇峰並不是個惹是生非的人。但他十分執著。
到了部隊之後,他也是咬緊了牙關要做個拚命三郎的。因為母親已死,父親偏癱在床,他這個家是不能給任何的庇護了。隻有靠自己,闖出一條生路來才行。而這件事,成就了自己的就是陳冰。如果那時候他就和陳冰愛了呢.……
說是養養神,也許是麵臨巨大的精神壓力,此刻林宇峰的心理活動異常活躍著。從小到大,一幕一幕記憶猶新的場景閃現在麵前。
林宇峰上大學時,因為家門屢遭不幸,他還看過一段時間的佛學書籍。那本是十分遙遠的事情了,此刻他卻想起了一件事來。佛經上說:隻有當一個人真的要命終了,一生的善惡才會來到眼前過電影。善者上升,惡者墮落。
這個荒唐的想法冒出來,讓林宇峰額頭居然出了冷汗。他倒不是十分的害怕死,而是意識到這一次可能真的躲不過去了。
坐在地上林宇峰期盼著陳冰的動靜,希望不久之後就會給他一個痛快。活埋也好槍殺也好,也總比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苦挨好。
此後很久的日子裏,林宇峰對於地下室洞穴一類的東西,都十分敏感。隻要不是強迫,他都無一例外地遠離那裏。那些地方,往往和他的某些痛苦經曆有關。
時間過得十分緩慢,林宇峰就在心裏開始背誦詩歌來打發。
也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忽然上麵燈光一亮,出口被打開了。正在喃喃有詞的林宇峰頓時緊張起來,他甚至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後麵是牆壁。這個本能的動作告訴林宇峰,他還是極力要活下去的。
繩梯上下來了兩個男人。其中的一個有著彪悍的身材,從那個光禿禿的頭頂來看。這個人不是別人,居然是在林宇峰麵前瘋掉了的阿星。
阿星落地之後,先笑眯眯地轉身過來。他的那張臉是凶惡的,因此那笑容也是獰笑。
“久違了。你說你都跑了,為什麽又要回來?你不把你的命送到咱爺們手裏,看來是不肯罷休。老實說吧,姓林的,你就有兩條路走。”
阿星說到這裏,頓了頓,先從腰裏摸出一支手槍,然後是一個消音筒。在林宇峰麵前一邊安裝一邊說:“第一條,你不老實。不肯接受安排,我們就隻好在這裏送你上路。最多就是大打掃一下吧。這地方臭成這樣,居然沒把你熏死……”
林宇峰不願意聽阿星嘮叨著消遣自己,他就直接開口道:“你說第二條吧。”
“第二條,那天我們賀總已經說了的。把你弄到後山埋掉,到那裏你如果覺得活埋是件很恐怖的事兒,那我也可以補槍。左右是一回事兒。隻不過我們省事一點兒。你說你死在這裏,總不那麽美氣。我們小陳總,已經哭哭啼啼為你準備冥紙了。大把冥界銀行的票子,我看了,麵值都是一百萬的。夠你在那邊享用不盡了。”
阿星說道這裏,居然露出邪惡嘲諷的勁頭。林宇峰冷笑著說:“星哥,你是忘了在青海我救你命的往事了吧?”
“沒忘,我怎麽敢忘呢。可是我們和你是對手啊。你掀了我們的攤子,叫我們活不成,那你還能指望我們像爺一樣供著你嗎?老人家說,階級鬥爭不是請客吃飯,那是要你死我活的。”
“好了,你別囉嗦了。我選第二條,你們把我弄上去吧。”林宇峰厭惡地聽著阿星的油腔滑調。
“阿文,你別下來了。上去放繩子下來,拉他上去!他選擇了體麵,我們就給他體麵。”阿星仰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