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舊村
又過了半個小時，飛機把傷員帶走了。軍醫用裝具把傷員固定住，他和傷員對麵而坐。一根繩索把兩個人吊到了空中。
看著傷員迅速獲救，林宇峰站在地麵上很鬆了一口氣。剛才林宇峰看到了軍醫身上帶著的自衛手槍。他就通過簡愛國把這隻手槍留下了。這個地方真的要注意安全。林宇峰很懷疑，就是剛才碰到的那三個人襲擊了這個戰士。
有了手槍在手，林宇峰的心裏踏實了許多。再次啟程的時候，林宇峰把草叢裏找到的五六枚鵝卵石裝進背包。它們個頭大小適中，正可以對付不期而至的野獸。
不過這樣的石頭，對付一下皮膚裸露的蟒蛇可以。遇到野豬就未必能行了。野豬的皮膚占滿了鬆脂一類，日積月累都變成了盔甲。別說一塊石頭，就是手槍子彈距離較遠也上不到野豬的毫毛。要說這種地方，還是帶上九五步槍最好。
林宇峰繼續搜尋到瀾滄江邊，卻一無所獲。他當才斷斷續續知道，三個武警是從河道對岸找了一遍之後，又到這邊的。可是，這個人何以在離戰友不很遠的地方被襲擊，目前還搞不清楚。總不會是雙方都迷了路吧。另外的兩個兵現在怎麽樣了呢？
剛才傷員的情況緊急，林宇峰實在不能刨根問底消耗他的精力。這個懸案隻能等回去之後再說了。
林宇峰來到了河道的南岸，這邊的地勢比較好走些。因為剛才已經被人查找過，這一次林宇峰的查找方式分外仔細。好在夏天的白天長，隻要能在八點之前回去就行了。
林宇峰的返回搜索進行的很順利。他又在離度五新村三公裏左右的位置發現了一具屍體。那屍體包在河道邊上的一些亂草裏。一般人根本不會意識到那裏麵還藏著人。不，死去的人隻能叫屍體了。
林宇峰的手裏拿著一根野生竹子。他是拿工兵鍬鋸下的一根竹子。用它來當做探摸工具。就是利用這根竹竿，林宇峰找到了開始那浸泡在爛泥草叢之中的失蹤武警。
這一次度五村的小字和村長來的，還帶了幾個村民，大家合手把犧牲了的武警弄上來。做了個臨時擔架，把屍體抬回去了。
上麵就是林宇峰一天的搜尋情況。當天夜裏直升飛機冒險夜航，降落在度五村的村委會大院裏。隨飛機帶來了一具棺材。林宇峰幫忙將烈士放進棺材帶走了。
忙完了這一切，林宇峰感到由衷的累乏。武警的人因為已經完成任務，都跟著飛機走掉了。留下來的隻有派出所民警小字和林宇峰兩個人。
在裏裏外外洗了洗澡之後，由村長陪著吃了一頓帶有本地野味的晚飯。林宇峰還喝了一點酒。從和村長閑聊中林宇峰能看得出來，度五村的留守村民知道政府的軍警力量不是來整他們的。他們就放鬆了敵意。
對於度五村這樣的地方，真正治理起來的難度是相當大的。這種地方也隻能先從長計議了。
晚飯後村長回家，林宇峰就和小字睡在了武警留下來的蚊帳裏。臨睡之前，林宇峰照例檢查了一下各處門窗。同時也叮囑小字晚上睡覺一定要警醒一些。最好是把手槍放在枕頭下麵。無論如何，今天被林宇峰看到的那三個襲擊者的影子，老在眼前晃蕩。
夜闌更深，屋外刮起了大風。呼嘯著，千山萬壑林濤陣陣，讓人不敢放心大膽地入睡。最後還是小字自告奮勇為林宇峰站崗放哨。
“林哥，你一個人今天一天就做了兩件事。雖說這裏又發生了刑事案，但是這個案子真要破起來估計也很難。當然那時候九輪不到我出馬了。縣局的刑警們回來破案的。”
“我現在才算知道啥叫山高皇帝遠。明明知道這裏整村吸毒，卻又拿不出好辦法來管理。”
林宇峰的文章和小字的連在一起，都靠著西牆。在家靠娘，出外靠牆這句老話還是要聽的。何況是在這個化外之地一般的村寨裏。靠緊牆壁睡覺是防禦的最佳形式。
“林哥，要不你先睡吧。我不這麽困，中午我睡過午覺。現在.……都已經淩晨一點了。過三四個小時就天亮了。你累了一天，我基本沒幹啥。你先睡，等天亮了我在迷糊一會兒。明天咱們就回去了吧？”
“恩，我明天再去老村子那裏看看。吃過午飯，咱們就回去吧。”
“那感情好，這個鬼地方我一分鍾都不想多呆。”
林宇峰也不想多呆，可是有事情沒有辦法。在感激地謝過了小字後，林宇峰就很快的進入到夢境裏了。在夢境裏，今天看到的那三個操著雲南土腔的山民分別變成了陳冰、柏永民和阿星.……
外麵的狂風呼嘯著，林宇峰隻祈禱不要再下雨了。
一夜大風，一夜夢境連連。一直到睜開眼睛看到天亮了，林宇峰才放下一條心，真正踏實地睡了過去。他確實太累了。
這一覺好睡，直到上午九點多鍾林宇峰才醒來。他看到小字已經在旁邊的蚊帳裏鼾聲一片了。
林宇峰起床後來到院子裏。今天的天氣很好，昨夜一夜大風刮的天空瓦藍瓦藍的。太陽照下來也沒有多少熱度。林宇峰今天，或者今上午的任務就是搜索舊村寨周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看著小字睡的正香，林宇峰不忍心叫醒他。他就把臥室的門鎖上了。好在這門是碰鎖，小字一會起來了是可以自己開門出來的。村長昨天說了要和老婆去看病，今天就不過來了。
實際上，整個村子裏的人，包括村長在內，都希望這些政府來的人趕緊滾蛋。隻要他們還在這裏，村裏人心裏總是覺得不踏實的。
林宇峰倒背著手，離開了村委會大院。然後走過幹涸了的行洪河道向上坡的舊村寨走去。經過了一夜大風，地上多數地方已經十分幹燥。天高雲淡的，要是沒有這些心事，這地方倒是個可以發展旅遊的佳處。
林宇峰圍著村寨的舊址到處看了看，除了遺落的子彈殼，林宇峰沒有看到什麽。他甚至還根據簡愛國的描述，去找了那個陳建國自殺的地窖。但是到了那裏，林宇峰看到的是牆倒樓塌。那個地窖已經不見蹤影了。
早一片泥地裏，林宇峰找到了一隻男人的襪子和一條女人的肉色紗巾。那紗巾從成色上看不是陳冰所有。說不定就是曹萬才老婆的遺物。如今那個女人的屍體不知道由誰來認領。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曹萬才和這個叫於麗華的女人，原本應該都是不錯的人。就因為有了這不該有的奸情，弄的浪跡天涯隱姓埋名，最後還是在他鄉異地死於非命。
想起曹萬才，林宇峰就在褲子上擦了擦右手指。那天晚上正是這個手指扣動了扳機，打死了曹萬才。雖然有些心悸，但是林宇峰並不認為打死曹萬才有什麽不對。因為曹萬才心狠手辣已經想自己先開了槍。開槍殺他絕對是符合自衛的所有要件。
林宇峰在村寨裏轉了又轉，他都沒有找到一點的和陳冰有關的信息。鑒於昨天的教訓，林宇峰今天出門前，就把彈倉滿滿的手槍卸開來，拿繃帶擦拭了一遍再裝好。在這裏執行任務，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那武警被襲擊後搶走了槍支，這在其他地方絕對是個驚天大案。而在這裏似乎跟別處的小偷小摸一樣。
林宇峰想的是這次襲警奪槍案，說不定會激怒高層，把這個吸毒村連根拔起……
村子裏是在找不出什麽，林宇峰能嗅到的隻是空氣裏陳冰的氣息。他在東倒西歪的木樓之間走過，想象著那個大雨之夜陳冰決然逃命的情景.……
隨著自己的想象，林宇峰把搜索的範圍轉向了村寨四周的樹林。村子並不大，周圍的樹林卻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林宇峰就在有些枝繁葉茂的大樹之下轉悠著。他設想的是，陳冰從村子裏跑掉之後，他的身邊有沒有其他人呢？如果有，會是什麽人？
林宇峰一邊慢慢轉著，一邊思索著。他慢慢把自己當成了陳冰，開始在腦海裏模擬出逃。
其實在那個雨夜慘烈的突圍裏，陳冰的身邊應該是有一個人的。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被林宇峰打傷過的阿星。因為阿星在那個襲擊之夜神秘地消失了。
聯係到阿星對陳冰的一往情深，他完全可能趁亂把陳冰救走。然後和他心目中的女神手拉手，一起走向林莽的深處……
可是作為一個失去節操，出賣同伴的猶大，阿星能夠得到陳冰的諒解嗎？某種意義上說，陳冰最親近的兩個人，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是他的叔叔，還有一個是追隨父親多年的老兄弟，他們基本就是死在了阿星的告密裏。
這些想象往往會斷片，因為林宇峰早意識到這些人的死，與他也有切割不斷的關係。沒有他和陳冰的孽情，陳家不會這麽快就暴露。一切都像多米諾骨牌，推倒第一塊的不是別人，就是他林宇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