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我要殺你全家
林宇峰在附近一直轉到十二點鍾才回去。村委院裏炊煙嫋嫋，小字這已經把飯菜做好專等他來吃了。上午出門之前，林宇峰給小字留了一個字條。說去舊村裏轉轉。
沒想到一見麵，小字就哭喪著臉說:“林哥，咱們趕緊吃飯吧。剛才我們所長給我打電話說，叫我趕緊回去。下午還要帶著縣局刑警隊的人再回來。說是勘察現場。”
林宇峰看著小字一副倒黴蛋的樣子，心中堆滿苦笑。他隻能溫言安慰道：“兄弟啊，當警察是和當兵一樣的。都要服從領導和組織。我們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這份工作的特殊性就擺在這裏。經常沒白沒黑，上班下班沒有點。”
小字端著碗苦笑道：“說的是啊，林哥。還有，誰叫我是新來的呢。這帶隊跑腿的差事不給我給誰？不過，我們所長說的會給我調休。”
“那所長自己怎麽不來？”林宇峰吃著飯，笑問道。
“所長老婆有病，他回縣城去了。值班的副所長會跟著來。但是副所長不是本地人，不熟悉進村道路。”
“奧，那就不是啥問題了。你就是跟著跑腿張羅就是，工作上的責任不用你來負。有領導在。”
“那倒是。我們這種在鄉鎮派出所裏的警察，不就是四鄉五寨到處跑嘛。”小字說到這裏，眉心的疙瘩已經解開。官大一級壓死人，在紀律部隊裏更是如此。
吃完了午飯，匆匆洗漱炊具。兩個人沒有休息，就收拾了一下房間，鎖上門從度五村離開了。
陽光熾熱，照得地上發起潮氣。空氣中，樹林間彌漫著似有似無的山嵐。很難想象得到，這樣美好的景色裏會暗流湧動。各種見不得人的交易和殺戮在進行著。
翻過一個山坡，林宇峰背著背包走到坡頂上，。他手搭涼棚，最後一次回首看了看隱在樹叢之中的舊村。他的心裏卻覺得失落。
經過林宇峰這一次的搜索，沒有發現任何陳冰和柏永民等人被山洪衝走的信息。甚至可以大膽設定，這幾個失蹤的人很有可能是活下來了。至於他們是通過什麽途徑，在警察的眼皮底下逃出去的。現在還不好說，隻能把各種可能推論一下了。
在那麽惡劣的情況下，陳冰還能死裏逃生，這絕對是個奇跡。或者在關鍵時刻，陳冰進入到了某個密道中。因為當抓捕進入尾聲，簡愛國們根本來不及仔細搜查，洪水便下來了。為了避免無謂傷亡。隻能及時撤離。
村寨周圍的地方林宇峰幾乎走遍了。他倒是看到了一些人和動物的足跡。可是這足跡根本就不能證明來自某個特定的人。那天夜裏在那一片活動的人太多了，又經過了洪水的衝刷，一切都麵目皆非。
這次出來最重要的收獲是救了一個活人，找到了一個死人。而這兩個人和林宇峰沒有特定關係。他心情有點患得患失，既願意找到陳冰，又害怕她已經成了麵目醜惡的屍體。
可以說陳冰的事，林宇峰自認算是盡力了。既然他能在極為複雜的條件下找到犧牲的武警，自然應該也能看到陳冰的。如果陳冰真的是被山洪淹死的話。
除了衝到瀾滄江裏，另外還有可能是屍體被野獸吃掉。比如說遇到一條饑餓的大蟒蛇。蟒蛇這個物種吞噬獵物，幾乎是連一隻鞋子都不會留下的。
正是帶著這樣一種不甘心卻又有些安然的心理，林宇峰離開了度五村。輾轉回到了永綿見到簡愛國。
簡愛國開門見山對林宇峰說：“相關的布控還沒有重要進展。那個在成都破獲的馬成華、梁滿倉販毒案。其供貨方是隱藏在深山裏的毒品加工廠。暫時沒有發現和陳冰家族有瓜葛。不久後公安機關就會偵查完畢，移送檢察院公訴階段。”
“那個給馬成華送貨的女孩抓住了嗎？”林宇峰不敢談論滿倉會麵臨什麽刑期。按滿倉的所作所為，他已經沒有生的機會。
想到滿倉，林宇峰心下黯然。他對滿倉的承諾，是必須兌現的。
“還沒有，那兩個人送給馬成華的也是冰毒。馬成華集團主要是以冰毒交易為主。冰毒這東西，說真的，隻要有原料，製作工藝並不複雜。不會舍近求遠去緬甸那邊進貨的。”
“嗯，首長我曉得了。我這一次去度五村，尋找陳冰的事兒沒有著落。但是組織上的事兒我算是辦妥了。受傷的士兵怎麽樣了，脫離危險了嗎？”
“那個兵是自己不小心迷得路。襲擊他們的三個人應該是，跨境過來進行非法交易的緬甸邊民。雖然刀傷很重，但是他命大，總算是搶救過來了。還說，要答謝燕京警察的救命之恩。”
林宇峰失聲笑了：“救命之恩什麽的就不用說了。我如今想起那情景都心有餘悸。那麽大一條蟒蛇，要不是我碰巧摸到幾塊石頭，沒準我自己也會成為它的食物。現在我已經對這些履險的經曆看淡了。做人做事，隻要循理而行，擇其善者而從之。”
“小林啊，你回來了。我正要有一件事告訴你。是一件不怎麽好的事兒。就發生在十分鍾之前。那時候你馬上就要進門了。這個消息來得十分蹊蹺。”
“什麽事啊首長？”林宇峰心底一沉，他本能地覺得又是自己的老家有人中招了。
“也沒有什麽了不起。幹我們這一行的，有時候被人發個短信什麽的威脅幾句，直接是家常便飯了，是不是？”話說到此處簡愛國咧開嘴，滿不在乎地一笑。
林宇峰這一次出去尋人，他的手機沒有攜帶，因為他帶了更厲害的軍用衛星電話。上麵帶有北鬥衛星定位係統，那可比手機強多了。
簡愛國的口氣讓林宇峰想到的是，可能有人給他的手機發送了威脅短信。
“我這次出去，是在確定陳冰已死亡的情況下，進行搜索的。但是很遺憾，並沒有找到一點有用的線索。所以還很難斷定陳冰的死活。因為同時失蹤的還有阿星和柏永民，也沒有見到屍體。尤其是柏永民，他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狐狸。”
林宇峰從直覺上認為，他們三個肯定是逃跑了。但是他想聽聽愛國怎麽說。
簡愛國說：“恩，我的看法是和你一致的。目前的情況我們算是大獲全勝，主要的罪犯或擊斃或失蹤。我們隻能說案件的偵破先告一段落了。明天我們就要動很會燕京了。應該說這一次立了大功，我回到局裏會向陳局長匯報的。”
“立功的事兒就算了吧。我也不圖立啥功。能功過相抵就很好了。”
簡愛國眼光明亮地說：“小林，你真的不願意加入警隊嗎？如果你不喜歡刑警，你可以到我們特警大隊去。那裏需要槍法優異的狙擊手。要不你這一身本事，真是沒有用武之地。”
“首長，我還是那個主意。我這個人性格有缺陷，一身毛病。還是當個老百姓比較好。”
“我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給你提起這件事了。你和陳冰的問題，主要是你所處的位置沒有硬性約束。就像是我們，犯這種錯誤是絕對不允許的。因為我們是在編的警察，我們要珍惜自己的個人榮譽。這就和當兵是一個道理。你穿著軍裝，就不能在大街上和女人拉拉扯扯。否則就是違紀。沒人敢拿前途開玩笑。”
林宇峰垂首無語。
“以前有句話，叫屁股決定腦袋。你把自己定位是個一般社會青年，那就會放鬆自己的道德要求。當你是個警察的時候，警察的職業底線就是個硬性約束。或者說就是個雷池。我這麽說對吧？”
“首長，您的分析無疑是正確的。我和陳冰的事兒，說到底還是我個人修養不夠。見色心迷。最後差點把自己也搭進去。這個教訓夠我吸取一生的了。”林宇峰真誠懺悔道。
“嗯，就是因為你有了這個認識。我們才再一次動員你加入警隊。你的政審什麽的，不用擔心。就憑你幫助多地警方解救人質，破獲大案，肯定會宜粗不宜細的。這上麵不必擔心。”
“首長您想左了，我不是因為有這個顧慮。我是真的就想當個普通人，過個小日子。我是學法律的，以後我還指望通過司法考試，看看能不能在這上麵有突破。”
“嗯，你這個想法也不能算錯。假如通過了司法考試的話，公安係統的大門照舊對你敞開。”
“那我謝謝首長的理解和支持。我經曆的這麽多事兒，心裏很亂。想回家休息一段。有關陳冰的下落，我們繼續保持溝通。”
林宇峰不願意進入警隊，其實還是懷有鬼胎的。這個鬼胎就是黎曼。隻有到了這個時候，林宇峰才能想清楚，老祖宗說色字頭上一把刀，這是多麽的千真萬確。
一個人一輩子輸到美女手裏，注定不能成大事。
不管當初是多麽的花前月下、甜蜜浪漫，愛情走到後來往往會變成不堪回首，變成怨恨。或者變成災禍。
“不用客氣，你叫我首長，我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兵呢。好了，我就把剛才說到一半的話說完整。”
“是這樣，小林。那天抓捕陳建國的時候。陳星賢的手機是被我們沒收了的。而且那個手機也因為沒充電自己關機了。剛才，小楚把陳星賢的手找出來，隨便衝了一點電。我們是想看看能不能在他手機電話裏找到什麽線索。結果手機一開機，就跳出了一條未讀短信。”
簡愛國說著話，起身把桌上正充著電的一台蘋果手機拿過來。一擺弄，把一條短信調出來給林宇峰看。
林宇峰沒有想到，作為男人的陳星賢，手機弄得花裏胡哨。短信的顯示字符居然是粉紅色的。他正想笑，卻一下被那粉紅字符顯示的凶惡驚住了。
那條短信就是一句話：姓林的，你等著，我會殺你全家！！！
簡愛國看林宇峰呆呆發愣的神情，就在旁邊勸慰道：“小林，你不必壓力過大。像這樣的短信，我一年能收到上百條。因為我們得罪了犯罪分子。他們明的不敢動，就用這種卑鄙的伎倆威脅。從來都是邪不壓正。隻要我們不信邪，不怕他們，就不會有事。”
林宇峰此刻想到的是，這一條惡毒的短信究竟是誰發到阿星手機上的呢？
簡愛愛國繼續說：“發短信的手機已經關機。小楚發現了短信之後，迅速地撥打了對方手機。已經關機了。而且那手機卡，我懷疑早就丟掉了。怕我們通過技偵鎖定他的位置。”
“首長，您覺得是誰發了這條短信？”林宇峰眼神暗淡地問道。
“你的看法呢？我們當警察也不是生活在真空裏。我們也有妻兒老小，親戚六人。不能因為這些顧慮，就不敢堅定地和犯罪分子作鬥爭。”
簡愛國似乎是認為短信給了林宇峰壓力，想開導他。
“我覺得，看這短信的口氣。我認為是陳冰發出的。她應該沒有死。”林宇峰咬著牙齒說。
“何以見得？那樣的環境，一個女人就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很難逃出去的。”簡愛國顧慮道，“這一次收網行動，基本證據確鑿的都被抓捕。包括你們早接觸到的蒯老板。他還跟沒事人一樣。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人通知他們逃跑。”
林宇峰並不關心蒯老板的問題。這個人就是沒有販毒這一說，僅憑他涉嫌故意殺人，就夠他喝一壺了。
林宇峰隻舉著手機端詳著。那屏幕上粉嘟嘟的文字，仿佛就是陳冰咬牙切齒的臉。他設想著，阿星會怎麽樣自圓其說。把這次襲擊度五村的責任全部推到林宇峰身上。然後成功地把陳冰的仇恨也轉移到了林宇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