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意外相隨
“我媽說,這樣子的話你就真個了無牽掛了。我媽對你的印象頗好。她還知道你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
李瀟甜甜滴笑著,充滿希冀。林宇峰卻低下頭,機械地攪拌著麵前的皮蛋瘦肉粥。
實際上林宇峰有一兜的心事不敢對人言。那些生生死死的經曆說出來,更是可以寫成一本小說。別看隻有二十七歲的年紀,林宇峰都覺得自己有三十七歲的心理年齡。
“阿瀟,你的心意我真的很感激。但是今年一年以來,我經曆了很多可以說殘酷的事。一段時間內我當一個保安,就很知足了。別的我不想。”
李瀟對林宇峰這句婉轉拒絕的話感到傷心。她拿起餐桌上的紙巾抹了抹眼睛,起身說:“那阿峰哥,我不會再打擾你了。我一個庸脂俗粉,配不上你的。”
說罷,李瀟抓起手上的包奪路而去。丟下一個林宇峰傻傻地愣著,享受著旁邊眼鏡男拋過的嫉妒目光。
林宇峰不由看了對方一眼。
這個男人的樣子,讓林宇峰想起一個和陳冰有關的事。那就是曾經有過這麽一個人戀足,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抱著陳冰的腳丫親吻……
如今的陳冰不知道去了何處,她就像那個被逐出師門的梅超風,四海為家了。她那雙漂亮的纖足,不會已經變形了吧?
隻要還在中國的土地上,陳冰注定東躲西藏、活得艱難。問題是,她還懷著光頭阿星的孩子。
這一切,不管是非對錯,本來和他林宇峰毫無瓜葛,可是他那張酷似毒販的臉徹底賣了他。如今林宇峰走進了故事裏,已經無法做到忘記一切,置身事外了。殘酷的記憶會跟他一生。所以,現在林宇峰寧願當一隻鑽沙鴕鳥,來躲避命運的拷問。
春節的鍾聲來臨的時候,林宇峰正站在酒店金碧輝煌的大堂裏。透明的落地玻璃外,是都市的一天絢麗焰火。南方人過春節是不怎麽放鞭炮的。所以政府就出錢,代表全體全體市民統一釋放禮花。
火藥做成的花朵,一簇一簇地盛開在天際。光華之後便是隕落。那些我和有個愛恨情仇的人們,在今天這個日子裏,讓我們相忘於江湖吧。此生此世,但願不複相見。不複傷害。
林宇峰所在的酒店,除了住宿之外也提供餐飲娛樂。很多的市民也早早在這裏訂上年夜飯。自從那一天李瀟傷心離去之後,林宇峰的心裏就老是空落落的。而這又是他不得不做的決定。生活的經驗教訓一定要吸取。既然不能和人家在一起,給人家有安穩的日子,就要直接說出來,免得耽誤別人的青春。
林宇峰今天上中班,要到晚上十一點鍾才換班。他穿著整齊的製服,到處巡查著。因為過春節的緣故,酒店的工作人員人手緊張。
“阿峰啊,你別在這裏站著了。等下去餐廳幫廚吧,現在都回家過年,又有這麽多吃飯的。實在是忙不過來了。”
林宇峰回頭,看到的是公司的總經理。這是個新加坡人。他現在忙得滿頭是汗。
“好,可是這裏誰管呢?就怕有人會鬧事。”林宇峰說的是實情。因為很多人在這裏吃飯,難免有幾個氣不順的酒後鬧事。
“這裏前台看著就夠了,你去幫著上菜吧。那邊所有的值班人員都在忙著。”對下屬,新加坡人言語和藹。
林宇峰隻好答應著,他把電警棍托前台的女值班保管。自己就隨著總經理去了後麵的酒樓。
今天的酒樓,不管是樓下的大餐廳裏,還是樓上的包間,全部是高朋滿座。弧形的轉角樓梯前擺滿了金桔。掛著春聯,財神像和中國結,襯托出濃濃的節日氣氛。
林宇峰被臨時安排給客人上菜。大餐廳裏的幾個服務員忙得滿頭大汗,但還是被人不滿地催促著。
這個差事比起隨便轉轉的保安來,那可辛苦多了。雖然,在節前管理層就已經宣布,值班人員嚴格按國家規定發雙薪。就這樣,很多人也要回家去過年。
即便說現在是個金錢社會,但是在一年一度的家人團聚麵前,多一倍的薪水已經不吸引人了。留下來的大部分都是不想,或者不能回家的人。
林宇峰就穿著保安製服直接端盤上菜。一樓二十幾桌席麵,各種各樣的口音此起彼伏。大家都興奮著吃喝聊天。除了那些本地口音的老廣,外地人的眼神裏多少都帶著一點落寞。家節倍思親,畢竟這裏不是貨真價實的故鄉。
林宇峰剛剛給一個桌上端了一份老湯火鍋,旁邊就有人用廣東話不幹不淨地罵人。
“丟你老母的,老子的菜在哪裏?都特麽看這兒光盤子嗎?”
那個罵人者一看行頭,就知道不是個正經人。光光的頭頂卻有濃密的胡須,粗粗的金鏈子掛在脖子上,粗粗的雪茄叼在嘴角。渾身帶著一股暴戾跋扈之氣。這一張桌子上六七個人有男有女。都在不滿地看著吃得光光的盤子。
林宇峰聽見了這人的罵聲,但裝作沒聽見。畢竟是來這麽多客人,卻不能及時上菜。是他們酒店方麵理虧。
“你個爛保安仔,你是瞎了還是聾了?老子的話你沒聽見嗎?我們要吃菜!”
正當林宇峰要離開的時候,那個抽雪茄的人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直接把林宇峰抓了個趔趄。他趕緊陪著笑臉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隻負責這邊的三桌。等我回去幫你催催。”
按說到了這個份上,那人鬆開手也就算了。可他偏偏不鬆:“告訴你們後廚,老子特麽不在這裏吃了。給我車馬費老子換地方。”
老實說,林宇峰應付這種胡攪蠻纏的人,沒有多少實際經驗。他惱火地往四周看了看,大家都在忙碌,並沒有人刻意過來管他。
“那好,請你放開手。我把你的要求反映一下。”林宇峰隻好硬著頭皮說。
“反映你媽的X!做不出菜來就不要請這麽多人!丟你老母的X!”這光頭似乎沒受過如此慢待,就準備鬧事了。
這幾句高聲叫罵,讓旁邊的幾桌食客安靜了下來。後邊有個五十幾歲的老人,用白話嘀咕了幾句。也並沒有大聲。但是已經暴跳如雷的光頭,用手一指:“話乜?給我老實收聲!”
那個老者被人指著,臉紅的像關公一樣。想發怒又不敢。麵對著一桌的晚輩,有些下不了台了。那張桌子上一個男的站了起來,走到光頭麵前說:“你剛才說什麽話?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吧。我聽聽。”
說罷就大睜著眼睛湊了上來。光頭這一桌上的男女都站起來了。眼看這就是一場毆鬥要發生。
變故發生,距離林宇峰過來幫廚不過十幾分鍾。
“兩位大哥,大家消消氣。大過年的圖個和氣。我們後廚有些人回家過年了。確實有點忙不過來。我這就去給你們崔飯菜。”
就在林宇峰要當和事老的時候,正好有個三十幾歲的女服務員上來。托盤裏端著的兩個大菜,都送到老人那個桌子上去了。是一式兩份同樣品種的涼拌菜。
這一下那光頭心裏更惱了。他抓起桌子上的餐盤,‘啪’的一聲就摔在地上!而這時,他的另一隻手還抓著林宇峰的衣服。那個上菜的女服務員見狀,嚇得躲到一邊去了。一時間,二十幾桌客人鴉雀無聲。
“大哥,你先鬆開我好嗎?為吃個年夜飯,這是何必呢?”
林宇峰有些上火,但是他還是極力克製著。有半年了,他在工作崗位上沒和任何人發生爭執。尤其是過年的時候,他寧願自己受點委屈。也不能把酒樓的生意攪了。特麽的,不來這裏幫廚不會惹到這件事。
“滾你媽的蛋!你個爛保安不配和老子說話!”說罷這些,那光頭男猛地把林宇峰一推。林宇峰往前踉蹌了幾步,站穩了。他回過身惱怒地盯著那個鬧事者。
“叫你的經理來,丟你個老母,你是SB啊!”光頭男覺得自己的氣勢壓製住了全場,愈加囂張起來。
事情鬧到這一步,酒樓的經理終於出現了。搓著雙手點頭哈腰過去賠不是。如果這時候這個光頭男見好就收的話,不僅保住了麵子,說不定一桌席麵還能免單。可是他已經忘乎所以了,堅決要求退款走人。這要求其實也在合理之中。但是接下來要兩千塊錢的車馬費,就有些過分了。
酒樓的經理還想解釋,卻被光頭男一把推開。這一桌上的一個彪悍漢子說:“你可不要惹我們龍哥,把他惹急了沒你們好果子吃啊。”
在這裏吃飯的人,大部分不知道‘龍哥’是誰。但是有幾個本地人卻知道。這個人是當地有名的地頭蛇。他的舅舅是深圳最大一個城中村的書記。別看官小,在當地就是區委書記都不一定敢惹。有人說他家的關係能從廣州通到北京的大衙門。
酒樓的經理大約是知道一點的,可是這樣赤裸裸的勒索,他也不敢應承。不然剩下的客人怎麽辦?他們也可以提出同樣的理由。
龍哥一看到,別人談虎色變的樣子,愈加的得意囂張。直接揪著酒樓經理的領帶,把他拉到一邊。
“說,給不給車馬費?老子來這裏吃飯是圖個熱鬧。你特麽叫老子敗興!”龍哥的口水噴到了經理臉上。
看著自己酒店的經理如此被人侮辱,幾個保安趕過來,卻沒有一個人向前。其中一個說:“打電話報警吧。”
“喂,你別。這個是鄺龍,不是誰都惹得起的。要等領導安排。”另一個嘀咕道。
本來保安就是個混碗飯吃的角色,對方卻是個大地頭蛇。確實,此刻明哲保身是第一位的。
“滾你媽的蛋!不吃了,走!”龍哥拉著領帶,把酒樓經理摔倒在地。然後氣勢洶洶地招呼他的人要走。
七八個男女魚貫站起來,往門口的電動轉門那裏走。怎麽說無巧不成書呢,正好有一個女孩子從外麵進來。她不知道裏麵發生的變故,結果一進門就和龍哥他們走了個臉對臉。
來的人居然是裝扮得漂漂亮亮的李瀟。林宇峰一看就知道要壞事。
李瀟看到龍哥幾個人要出去,以為是尋常的食客,兩下裏看了一眼。李瀟及時閃到了一邊,準備繼續往裏走。
“喂,靚女,你踩了我的腳,怎麽跟沒事人一樣?”李瀟往裏走,一下就被龍哥拉了一個趔趄。頓時,剛剛坐下的食客們又把眼睛聚焦到了門口。
李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龍哥,說:“我什麽時候踩到你腳了?我進門和你沒有身體接觸。”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踩到人了就該道歉啊。看著你渾身軟綿綿的,腳上不是也軟綿綿吧?”剛才那介紹龍哥的漢子湊過去嬉笑道。
此時,林宇峰正好過去扶起灰頭土臉的酒樓經理。看到李瀟被人攥著胳膊糾纏,林宇峰直接火氣上湧。他想也沒想就走過去了。
“阿瀟,你到這裏來幹什麽?”林宇峰的聲音很大,透著一股力量。
“哥,我是來找你。我們一起去吃年夜飯吧。我知道你一個人這時候最孤單了。”李瀟被人攥得生疼,說話的語調都變了。
林宇峰來到龍哥身邊,照著武林規矩一抱拳:“龍哥,麻煩你放開她吧。這是我女朋友。”
“什麽,這麽靚個妞是你的女朋友?你一個保安仔,你這女朋友不是個雞吧?看著這麽水靈。在那裏上班呢,包一夜多少錢?”
龍哥色眯眯地吸著雪茄,直接就把煙霧吐到了李瀟的臉和頭發上。眾目睽睽調戲女性,這是找打的節奏了。可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姓龍的,你這是誠心要鬧事了?”林宇峰攥起拳頭,咬牙低吼道。
“丟你個老母,老子不姓龍。老子姓鄺,老子叫鄺龍。狂龍壓海棠。你這女友是哪地方的小姐,跟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