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老袁逃離
李垂楠笑話林宇峰是個處男,林宇峰本人並不反感。每個男人在沒碰女人之前都是處男,這有什麽問題呢。
每次林宇峰用白色繃帶吊著胳膊,靜靜地坐在李垂楠麵前。看著李垂楠的臉,林宇峰的心裏感到溫暖。現在的李垂楠官至副廳,和簡愛國一樣穿上了警監級的白襯衫,隻是在林宇峰眼裏還是個鄰家大哥。林宇峰很想和李垂楠喝一次酒,而他們之間的聊天卻不是喝酒可以說的。那些事情說出來心裏痛快,可是傳播出去就不是林宇峰一個人的事了。還有牽扯到兩個女人和一個孩子。
不過,這種對信任的朋友傾訴苦惱的感覺,讓林宇峰心中的塊壘消失了一大半。
原來自己犯過的錯誤,別的男人也想犯,隻不過是沒機會或者沒賊膽而已。林宇峰很激動地伸出手來,拍了拍李垂楠的手背。難得李垂楠有這份理解。
“李哥,你和我不同。你要是在這方麵出問題,我嫂子就敢拿手術刀給你來個一勞永逸。直接去了煩惱根,當下清淨。所以我還是羨慕那種循規蹈矩的生活。雖然沉悶一點,但那是實實在在的人生。晚上睡在床上也不做噩夢。我這個算什麽?我又不是個花花公子。”
“兄弟啊,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任何的一種人生經曆都有它獨到的地方。我不羨慕你,你也別羨慕我。往事已矣,事在人為。往前看吧。”
和李垂楠的幾次深談,仿佛讓林宇峰經曆了一次心靈的長征。不敢說是脫胎換骨,也算是醍醐灌頂吧。確實是這樣,有些事與其藏著掖著,不如大白於天下。諒解也好鄙棄也罷,都算是有個結果了。這樣子天天懸著心,實在有種度日如年的苦痛。
但是李垂楠也說:“小林,你的這件事就是叫人家知道,也需要一個過程。就像是蒸饅頭不到時間掀鍋蓋是不行的。做成了夾生飯,不如不做。”
林宇峰不明白李垂楠的話具體指向什麽,但是他也沒多問。以前找人傾訴一下已經是奢求,現在李局長能夠當一個聽眾,已然是十分難得了。
“你和黎律師的事情,你知我知。現在還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任何事情都要把握好時機,這道理不說你也懂得。林國棟這個家夥的動機已經很明顯了。我將和簡愛國局長一起努力,先促使山南警方采取措施保護好你的家人。”
在休息養傷的日子裏,林宇峰給他的大舅打去電話,說了要給父母買墓地的事。拜托大舅在本縣境內找一個比較好的墓園。位置呢,離著老家離著黃台河越近越好。一旦問好了,可以先發個照片過來看看。
這也是林宇峰的一個心事。有關有人混入殯儀館給父母的骨灰盒貼紙條的事兒,林宇峰沒有告訴擔任城關派出所的大舅。這樣的事兒動靜鬧大了也不合適啊。
說到底麻煩都是自己惹出來的,偏偏因為受傷自己沒辦法行動。這些天裏,林宇峰並不想聯係楚天燕。他覺得自己沒有臉和小楚說些什麽。但願他在深圳兒童醫院的‘壯舉’,不要傳到小楚的耳朵裏。
旁人會不會說,那就看林宇峰的人緣和造化了。而黎曼讓林宇峰陪她去醫院未嚐沒有目的。這些事越想越深,最後弄的一個人疑神疑鬼,覺得要爆炸一樣了。總不能把所有的人都列為不可信任者。
雖然一直在招待所的房間裏,最多也就去院子裏走一走,但林宇峰通過自己的手機密切注意著事態進展。李垂楠這邊已經申請對林國棟展開秘密調查。
同時抓緊審問被抓獲的黎老板和那些水產公司的員工,這些人除了個別的,基本都被刑拘。等待他們的將是或輕或重的刑事處罰。
毒品這玩意兒,誰碰了誰倒黴。
轉眼在招待所呆了十天了,有時候林宇峰會和小楚聊幾句微信。那也是陸科長不在的情況下聊的。林宇峰隻說還在深圳搜集線索,多餘的話一句不敢說。
小楚的腿已經不怎麽疼了,每天都需要鍛煉。陸科長請了一個月假期專心照顧女兒,雖然母女兩個在對待林宇峰的事上依然處於冷戰狀態,但是在其他事情上利益一致。那就是小楚的身體必須快點好起來。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林宇峰是不可能給自己一百天時間來養傷的。一個成天帶著目標忙碌的人,一旦閑下來,仿佛失去生活的目標。
昨天,李垂楠帶來了兩個消息。那就是經過多方調查分析,麻建兵等人的藏身地點有可能在西南雲貴川一帶。他們的逃跑路線也是有預案的。還有就是,一直在贛州市精神病醫院接受治療的袁經理,在一個風雨之夜消失了。
“怎麽回事?莫不是他去找紅衛兵戰友了?”林宇峰一定到這個消息,眼睛直接瞪圓了。袁經理當著精神病人舒舒服服,為什麽會忽然消失了呢?
李垂楠是在辦公室打來的電話,他說:“我的估計是,這個人肯定以為他沒辦法再裝下去了。這才逃跑。按照他參與製造毒品的罪行,這個人就是判處死緩都是輕的。這件事也是我們警方的失職。這個姓袁的早就應該轉到公安係統的醫院裏去。監視治療。”
“李局,這家夥裝的那麽像,時間長了就是在公安醫院,他也能找到機會逃走。這不是問題的要害。我的感覺是,作為一個製度技術方麵的高手。是不是有人在什麽地方開始重起爐灶了?然後強迫袁經理逃離,再去某個地方擔任地下加工廠的技術指導?”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現在製作冰毒的技術並不複雜。普通一個初中生學學也能學會了,沒必要叫他去做技術指導吧?”李垂楠在電話裏說。
“這裏麵的情況還不得而知。反正是老袁選擇逃跑,絕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像他這樣的人能在精神病醫院裏度過餘生,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這一點他不會不懂。”
“贛州市局馬局長正在抓緊調查。看看是誰協助姓袁的逃走的。”
“趕緊查一下,沒準還能把他追回來。我懷疑的是,精神病院有他們的內鬼。這一切都是預先有設計好的退路和圈套。”話說到這裏,林宇峰的眼前浮現出精神病院那個院長的臉來。
“現在還不清楚,這個贛州市局是需要細致調查的。姓袁的不是個一般犯罪嫌疑人。”
“那個黎老板有什麽招供沒有?”
“這個人比較狡猾,他就是說自己是在雲南永綿和字國瑞分手的。當時願意跟著字國瑞的人有不少,其中包括幾個成都地麵上的混混。從那之後他們就失去聯係了。”
“成都的混混?”
“嗯。”
“這些人會不會逃到緬甸去?當初他們也是想外逃的。永綿地麵上管轄的有個波康河穀,那個地方在旱季很容易偷渡到緬甸。去年我在那裏設伏,差點抓到了陳冰。國家大,國境也曲折。哪能真的水泄不通?特別是邊境一帶的邊民,他們對地形熟悉,對邊境部隊的巡邏情況也很熟悉。如果內外串通的話,是很容易偷渡的。”
“這個我們還真控製不了。我們隻能把能控製的控製起來。另外,那三個意圖傷害你的艾滋病人也有招供。我們已經順藤摸瓜找到了那個唆使者的下落。不過他坐火車買票的身份證是假的。這個人叫胡遠方,曾經因為故意傷害罪坐過三年牢。是河南人。和那個潮平鎮水產市場的河南接頭人是一夥的。”
“王八蛋,真是深謀遠慮啊。這邊的楊誌亮等人呢?”
“他們隻供認是第一次交易,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了吳老板的身上。”
“媽的,就算是第一次交易。那也是重罪。”林宇峰恨恨地罵道。
“這個時候,他們隻想保命了。其實這個姓楊的估計連命到保不住了。販毒加謀殺,基本就是死刑。”李垂楠解釋道。
“說的不錯。不見棺材不落淚,其實可以在楊誌亮身上打開缺口。那個水產網箱裏藏著的幾噸毒品,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如果負隅頑抗就是死路一條。”
“嗬嗬,如果他不頑抗就能有活路嗎?我們這邊隻是勸說他,反正做人也做到這個地步了。不如把心裏藏著的事情都交代清楚,這樣興許有個心靈救贖的機會。”
“對於這樣一個沒有文化隻認死理的家夥,用這個來勸說不一定有效果。”
“你說的沒錯。對於這些人還是要找準弱點。”
……
黎曼已經帶著孩子離開好幾天了,臨走的時候林宇峰和黎曼用微信聊天,約好就按他們商定的方針辦。
“我回去會好好的,我不是個傻子,會保護好自己和孩子。現在這個狀況我就是躲到國外去,也不見得萬事大吉。反倒是在蘇州好一些。律師事務所的工作已經委托給了朱明。算是給自己放個假吧。你要好好保重,別拿那個小傷不當回事。這次沒有你,我和囡囡就都砍死了。”
雖然看不到黎曼的表情,林宇峰也知道此時的黎曼心情是淒苦的。大家都對局勢失去了控製,就像一隻斷了纜繩的船。隻能依靠浪頭的推力往前去。
說到底,人都是憑著一口氣活著的。
黎曼和林宇峰之間能這樣的交心,讓林宇峰十分欣慰。一時間,他甚至要感謝那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自從和林國棟的那次餐館交鋒之後,兩個人都在考慮下一步打算。可以說林國棟如還有點頭腦,這個時候他絕對不能再幹出傷害林宇峰家人的事情來。因為他已把能使用的手段都用了。這些下三濫見不得光的手段,使用在林宇峰本人的身上,幾乎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但是隻打擊林宇峰的家人,所起到的效果往往是適得其反的。
林宇峰的胳膊上有傷,在安撫好了黎曼之後,他很想回燕京去看看楚天燕恢複的如何。而陸科長的那張臉,卻又叫人心生懼意。
一直到傷口愈合,那根吊胳膊的繩子也在醫生的允許下取下來。
“李局,我想到成都去一次。你不是說姓黎的交代,字國瑞帶著那些成都的混混藏起來了嗎?我想一個人先到成都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線索。”
林宇峰是急不可耐得。
當天李垂楠沒有同意,隻叫林宇峰好好養傷。他要和簡愛國合計一下。
“你一個人這麽單打獨鬥太過危險了。我們必須有一個萬全之策。”李垂楠說。
“萬全之策是沒有的,凶險我已經經曆的很多了。再說我在成都曾幫助他們破了一個毒品大案。成都市公安局的人也會協助我的。隻需要預先打個招呼就好。”林宇峰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隔了一天,林宇峰就接到了李垂楠的電話。說經過研究,同意林宇峰去成都。主要原因是,有跡象表明袁經理已經逃往重慶四川方向。需要有人跟過去。
“我和馬局長合計了,叫他們那邊出一個人和你一起去。”李垂楠說。
“這個真的沒必要,我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帶著一個人反而束手束腳。”林宇峰本能地拒絕道。
“其實你這種想法並不對,在部隊我們都知道個人英雄主義要不得。是吧?你就是個人能力再強,也有失手的時候。誰也不是打不死的007,贛州的這個同誌也是當過兵的,海軍陸戰隊退伍的,他們家老少幾乎都是軍人。”
林宇峰很想駁斥一下李垂楠,他們這不是要去作戰,也是去做刑事偵查。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本身就是個輔警,沒有執法權的那種臨時工。有個在編的警察跟著也許是好事。隻不過就林宇峰這個有些孤僻的脾氣,不見得能和別人合得來。
“就這麽定了,大家都是軍人出身。你的身上還有傷,絕對不能再當拚命三郎。”林李垂楠的語氣表示這屬於命令之類,是不可以反駁的。
一時間林宇峰也不能說好還是不好,隻能見機行事吧。
“贛州的同誌對袁經理的出逃路線掌握較多,你們在一起,先循著這個線索抓捕袁經理。同時偵查麻建兵等人的下落。明天上午,那位同誌就要趕到我們東區分局來。這位同誌對你久仰大名,佩服的不得了。”
說著說著,李垂楠在電話裏開始笑起來了。
林宇峰有些鬱悶,又有些興奮。他是個閑不住的人。這一次的受傷,他是用生命保護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這個舉動最大的收獲是獲得了黎曼的諒解。這個,就是拿出一條胳膊去換都值得的。
黎曼知道,危急時刻林宇峰是愛她和孩子的。是願意為了保護她們而舍生忘死的。有了這一點寶貴的感觸,林宇峰就是受了傷心裏也輕鬆。
肉體的傷痛大部分可以忍耐,最怕的既流血又有淚。幸運的是林宇峰沒有走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