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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言馳,你這個畜生

  這一夜,就如同那個下大雨的夜晚一樣,煎熬又痛苦的過去了。


  羅甫務也守了她一夜,天色破曉,他扶著她離開,鬱清秋微微顫顫的,走路都不穩,這可憐兮兮的樣子和在墓園口碰到的女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她站在那裏,呼吸都不怎麽順,頭沉重的恨不得把頭給割了,隻能依靠著羅甫務。


  這個時間碰到她,很讓人意外,尤其……她的身上還披著當初被她枕皺的外套,在那輛悍馬裏。


  “鬱小姐,你怎麽會在這兒……”她柔柔的說了句,那副棉柔的模樣,還真的讓人大聲說話都舍不得。


  “你呢?”鬱清秋反問,嚴思文這種時候出現在這兒,莫不是來找她的。


  “我來找你,順便看看莫雲姐姐。”嚴思文走過來,那臉蛋紅撲撲的,好像是被人恩愛過後的樣子,配著她眼角的嫵媚和脖子上的痕跡,以及身上的外套,更讓鬱清秋篤定,她昨晚在床上,和男人。


  “有事兒直說。”鬱清秋道。


  嚴思文從衣服裏麵拿出一個文件來,“合同。”


  鬱清秋楞了一下,沒有翻開看,其實……她能想到這結果,嚴思文把文件送來,那多半是成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鬱清秋問,

  “言馳說的。”


  哦,是嗎?


  鬱清秋呼口氣,大概是太用力了,所以震的胸腔有點疼,她一笑,眼眸裏的明亮一瞬間綻開,那一身的狼狽為她的這抹笑增添了天涯墨客的坦蕩和從容。


  哪怕是臉色蒼白,哪怕是狼狽不堪,她的神態依然夠讓人駐足凝望。


  “怎麽不喊老公了?”


  “莫雲姐姐在裏麵。”


  鬱清秋怔了一下,這個回答好高級,既為對方著想,給了死者莫大的尊重,還顯示出了自己得大度和善解人意,同時還暗指鬱清秋。


  她笑了一下,“既然知道莫雲在裏麵,那怎麽不把脖子處理幹淨?若是她知道了,不是更傷心?”


  嚴思文淡定又溫柔,“因為我是言馳的老婆啊。”


  我不在這兒喊言馳老公,是尊重。我不處理脖子上的痕跡,是因為我是言馳的老婆,我尊重你,也不能抹去我的身份和地位。


  鬱清秋沒有吭聲,心裏在湧動。


  於是她明白了,嚴思文並不是真的來送文件,也不是來看莫雲,隻不過是來示威。


  隻不過,她身上恩愛過後的痕跡還沒有完全退去,而嚴思文……又增添了一身。


  可以啊,言馳,你這個畜生,她在心裏如是想,日子過得倒是很銷魂。


  “言馳呢?”她問,這聲音難聽的很……這麽難聽的聲音,是怎麽讓嚴思文覺得她是一個強有力的對手。


  “還沒有起來,我和司機先過來。”


  鬱清秋笑了一下,扯扯唇角,笑的諱莫,翻開文件看了一下,最後方確實有言馳的字體,瀟灑落魄,蒼勁有力。


  同時話起,“言馳是個王八蛋,他從小就是,想什麽做什麽,更不受任何人的約束。他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讓人又愛又恨,所以……”


  她抬眸看著嚴思文,“太我這兒嘚瑟是沒有用的,就算我踹他兩腳,他願意貼上來還是會貼,你要找的人應該是他。”


  嚴思文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可憐了起來,“可是你不在的時候,他都會按時回家,從來不會夜不歸宿。”


  “嗬嗬。”鬱清秋看著她的眼睛笑了,“所以我這麽久沒有出現依然可以影響你們的感情了麽?嚴小姐嘚瑟完了就來裝可憐?”


  嚴思文咬了一下後槽牙,眼神流轉,聲音依舊是輕輕柔柔,她仿佛要用這種嗓音告訴鬱清秋:你看我們嗓子的差別,你醜不醜!

  “鬱小姐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抱歉。”鬱清秋對自己的嗓子有過無數次的自卑和痛苦,但在嚴思文的麵前沒有,她也不能有。


  “我本來是沒有這種榮幸的,是你給了我。”


  嚴思文這一回徹底的沉默了,她大概是忘了鬱清秋以前是電台主持人。


  現在她隻是不愛說話,但並不是能輕易就讓別人占了口頭便宜的人。


  ………


  坐在車上。


  鬱清秋幾乎是癱在座位,她已經什麽都想不到了,包括言馳,包括嚴思文。


  她隻想來一顆止痛藥或者安眠藥,在睡著前她告訴羅甫務一定要去淩陽縣,就是死也要過去。


  羅甫務答應。


  畢竟是在車裏,睡的肯定是不安穩。到淩陽縣醒來,後腦勺流了血,她沒有告訴羅甫務,讓他回去。


  “鬱姐,我怎麽能走。”


  “沒事兒,謝謝你。我自己去看醫生就行了,一會兒我的上司會過來。”


  羅甫務看她挺堅決,便點頭。


  ……


  鬱清秋去住院部,離病房越近,心跳就越快。可越是走的快,暈眩感就越重。


  一出電梯就碰到了護士長,好幾天沒有看到她,一激動一把把她拽過來,“我的天,很忙嗎?怎麽才過來?”


  這一拽讓鬱清秋覺得腦子裏好像有個鍾在來回的晃,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鬱清秋醒來的時候是下午,還在掛水,除了肩頸和頭疼以外,喉嚨幹疼的不行。


  “有沒有感覺很難受?”護士問。


  鬱清秋張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暫時性失聲。


  她搖頭,指了指外麵,意思是孩子呢。


  “您的孩子目前高燒已經退了下來,現在正在觀察,有專業的醫生守在她的身邊,您……不需要太過擔心,我們會努力。”


  這話從醫生的嘴裏說出來,是很委婉的,也就是說不樂觀。


  不要太過擔心……你擔心也沒用。


  我們會努力……我們會盡力挽救她的生命。


  鬱清秋閉上了眼睛,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認命的人,她的母親傳統的接近變態。


  從小不許她穿短裙,不許她露胳膊,更不許她談戀愛,管的非常嚴,可她還是做了。


  短裙短褲,總是在違背母親的意思,所以母親不喜歡她,聽著她不懂得逆來順受。


  可現在,她忽然覺得……命運這個東西好神奇,老天爺是不是在故意折磨她,讓她失去至親至愛。


  她願意折命來換回女兒的健康,不,健康好像太奢侈了,挺過這次的難關就好。


  第二天的下午,她的頭好了很多。她一直沒有聯係上司,借著這時間陪陪女兒。


  穿著無菌服進了病房,孩子好小啊,那麽小一隻躺在保溫箱裏,已經三個多月了,才四五斤。


  她一步步的走過去,在床邊坐下……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她,那麽小,那個管子從她的胸口插進去,胸口纏著厚厚的紗布。


  這是什麽感受,是不是痛不欲生。


  真抱歉,把你生了下來,讓你受這種痛苦。三個多月沒有抱過她,她好想抱抱……哪怕是摸摸她的手也好,可是不可以。


  鬱清秋伸出手去在她的床邊探了探,帶著一絲絲的溫度,就當……就當是摸過了她。


  “寶寶。”她喃喃低語,難聽的叫著,隻是一聲,便再也喚不出來,心口好像被人鋸開了一樣,比撕心累肺還要入木三分。


  從病房裏出來,她在發抖,全身都在抖。


  “怎麽了,鬱小姐……是不是又哪裏不舒服?”


  鬱清秋抬頭,眼眶紅的不行,唇張了又張,最後艱難的吐出幾個字,“還差多少錢,我……我去籌錢。”


  護士和鬱清秋已經很熟了,看她這樣,不免動了惻隱之心,“這……”


  “如果……”她顫抖著身子說出這句話來,“如果還是這樣,如果這麽痛苦,我放棄……不救了。”


  她賣命都要救,可是怎麽能……怎麽能讓那麽小的身軀躺在沒有一絲人氣的病房受那種刑!


  她才是畜生,為什麽要生下她。


  護士忽然抱住了她,“別這樣,我們都知道你的難過,想哭就哭,孩子還是要救的,我相信她會的逢凶化吉。萬一……萬一不行轉院吧,市區的設備和技術肯定要比這個先進些。”


  所謂市區就是蘭城。


  鬱清秋不是沒有想過,而是前期孩子的身體不適合顛簸,途中若有了危險,不好控製。


  “好了,別抖了,忍個眼淚忍成這樣,哭一哭怎麽了?”這個女人很堅強,從住院到今天,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


  這一次也不例外。


  ……


  在醫院呆了三天,頭部緩和一些,她就找了雷士,隻不過還不能上班,後腦勺還沒有拆線。


  “經理,按照你的要求,五年的合同三倍的價錢,我拿到了。”


  雷士看著合同,興奮的不行,又看看鬱清秋,眼裏有一絲不屑…原來這幅破嗓子,還挺值錢,大概是活兒好?

  “我的獎金呢,什麽時候給?”


  “你見過有誰是拿到合同就發獎金的,不是年底最起碼也是這個合同款到了財務並且開始實施方案,才會給吧。”


  “我們說好的,拿到合同我就要拿獎金。”


  “等等吧。”雷士站起,懶得同她說話,嗓音太難聽,倒胃口。


  “雷經理!”鬱清秋叫住了他,“我和言馳關係不錯的。”


  雷士回頭,甩了甩合同,“看的出來。”意有所指。


  “三天之內,我要拿到支票。我相信憑雷經理的權利,三天不是問題。否則…”她頓了下,“我就要對他吹枕邊風了。”


  雷士冷笑,剛想開口就聽到了男人猝冷的聲音:“怎麽吹?”


  鬱清秋一驚,回頭。


  他在兩米開外,意氣風發。


  他的眼睛直直的落在她的臉上,“是吹牛逼麽?我什麽時候和你關係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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